《许你长生》卿本贼人

7、灾祸起

　　吃过晚饭，正要歇息，窗外突地雷声轰鸣，倾盆大雨如滂沱般骤然泼下，雨水滴落的力道之大，直敲打得木屋啪啪作响。

　　屋外大雨倾盆，屋内小雨淅沥。

　　这突发状况无疑是惊着了婉柔，一个哆嗦，就打翻了手中的碗筷。

　　“娘亲，别怕。”我起身，拥住了她瘦弱的身躯，婉柔她还是这般怕雨怕雷。

　　浣清轻笑一声，戳了戳我的额头，“谁怕了？你这个小鬼头就晓得占你老娘的便宜。”

　　我吐了吐舌头，故作调皮状，但心里却很清楚这些小事她是不会与我计较的。

　　“娘亲，你先去歇息吧，长生来收拾就好了！”我放开拥她的双臂，蹲下身来捡破碎的瓷片。

　　“好吧，那长生你快点！”她转身回房，快到门口时才说：“长生，今晚好大的雷声，看你这么害怕的份上娘亲就陪你睡觉吧！”说完逃也是的回了房。

　　“呵！”我笑出声来，不管经历了多少岁月，不管婉柔她变作何人，她都是这般可爱，可爱得令人心疼。

　　出人意料的是这场暴雨一连下了三天还未停，我皱眉，这可不是个好兆头。青岭村地势虽高，但却位于回龙江上游，这雨这个下法，极有引发龙挡水，到时候青岭村怕是免不了被淹的遭遇。

　　天灾面前，人们总是那般的脆弱。

　　所谓的龙挡水是民间称呼洪水的别称，因其暴雨、融雪等原因，江中奔涌水流在中下游某一点时迅速回涨，上游便会出现洪峰，水灾泛滥。

　　人们认为这是龙王作祟，挡住了朝下游奔涌的水流，迫使它回转，发生洪峰，龙王它想淹哪里，就淹哪里。

　　当然，我自是不信这些的，虽说前世自己在位时并未遇上洪水，但治理洪水的办法自己还是学过的。

　　只不我现在无权无势，也做不了什么，所能顾的便只有浣清。

　　刚想去找浣清商量逃难一事，就听见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浣清也听见了，急忙跑了出来，神色略微惶恐，想必她也是被这几天的暴雨给逼的，一点儿动静就疑神疑鬼的。

　　“娘亲，别怕，我去开门。”我出声安慰着她，起身走向木门，拔出玄关，一人挤了进来。

　　来人是青岭村这个小村子的村长，已经四十多岁了，身材干瘦，倒像是个糟老头子。

　　三叔他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浑身湿漉漉的，神色也颇为慌张，我不确定他是否也察觉到了什么。

　　将他请进门开，招呼着坐下，又倒给他一杯水，我这才问道：“三叔，你来何事？”

　　他没接瓷碗，直接开口说：“咱们青岭村许是要来龙挡水了，今晌午我去回龙江中游看了看，江中水流已经有回涨的趋势了，过不了多久怕是就要淹到我们这儿了！所以我就赶紧来挨家挨户通知了。浣清，长生你们快收拾收拾，酉时在我家集合，等会儿我们就连夜赶去姜村，那里地势高，龙挡水淹不到那里。好了我再去通知旁人！记住快点儿！”

　　三叔没在多说什么，冒雨出了门，脚步迈得极大，匆匆赶往下一家，看来，事态的确严重了。

　　“怎么办？长生，我们该怎么办？龙挡水啊！百年难遇的龙挡水怎么就被我们给碰上了！完了，我们要死了……”浣清早呆在一旁，脸被吓得煞白，身体不停得瑟瑟发抖。

　　我轻叹一声，她这番姿态，倒是又让我想起了前世的她，十六岁那年她也是这般绝望，害怕，却又依赖着我。

　　“我们快收拾东西，只要逃得快，就不会死的。”我说道。

　　“对，对！”浣清反应过来，赶忙扯着我去收拾东西，将一些值钱的重要物品还有食物都裹进包袱里。

　　我们很快就收拾好了，穿上蓑衣，戴上斗笠，冒雨赶往三叔家。

　　去了之后发现早就到了不少人，五十多人不停地走动着，脸上满是焦急、恐惧之色。

　　不时有人跑来，渐渐地整个村子的人都到齐了，不过青岭村男女老少总共也就一百来人。

　　身旁的浣清竭力想掩饰住自己的惊恐，紧咬双唇，双手骨节都被她掐的发白了。

　　我握住她的手，向她传递去温暖，好让她放松些。她回过头，朝我笑了笑，笑容还是如前世那般好看。

　　很快，三叔便下令我们出发。

　　二十几个老人被两辆驴车载着，孩子则由自己的母亲抱着坐在另外三辆驴车上，青壮年则只能步行。

　　脚下时常有淤泥阻碍，靠步行的人被牢牢甩在队伍后面。

　　初夏的雨水透着刺骨的冷意，虽有蓑衣遮挡但衣服还是湿透了，浣清手的温度也在慢慢下降，我清楚她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娘亲，不然你去跟那群女人挤挤？”我提议道，实在是不忍心看她这般狼狈。

　　她摇了摇头，脸上尽是坚毅之色，“不了，人多了车子会不安全，我这么年轻再挺挺好了。”

　　我怜惜地看了浣清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握住她的手紧了紧，继续同她艰难地行进。

　　一个时辰过去了，路开始出现很大的坡度，老人妇女孩子也只能弃车开始步行了。

　　还有不远的距离就能到达姜村了，遥遥望去，前方群山环绕，地势颇高，龙挡水定是淹不到那里去的。

　　但这段山路却是愈发难走，且不说长途跋涉的体力是否够用，就单说行进的时候不但要顾及自己还要照顾老人孩子这一点儿来说就颇难。

　　浣清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了，只能靠着我的肩膀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走着。

　　而我也只是个身形单薄的少年，气力什么的也都不如成年人，自己的速度本就不快，更别说还搀扶着浣清了。

　　渐渐地我们便落到了队伍后方，所能做的就只是同脚下的淤泥角逐。

　　山路极滑，偶有几人没踩稳滑到了坡下，但为了生存，他们只能再次爬起来，继续向披上艰难地走去。

　　“快跑！龙挡水来了！”

　　不知是何人高喊一声，大家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十丈高的巨浪朝高坡袭来，高坡之下早就化为了洪水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