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和酒》牛山客

1、上头

　　甘于乐把折叠躺椅从车里拖出来，扎在遮阳板下，倒了下去深吸口气，累啊！
　　他开了半天车累得只能瘫着，吕布一路在后面躺着，倒没费什么劲儿，这会儿在前面野地里蹦哒的欢，祸害一方花草。
　　好在不用他陪着，不然他得废。

　　他瘫在躺椅上，侧过头眼跟着吕布，放空自己。
　　甘于乐这名字起的，他爸妈大概是希望他开心的，虽然他大多数时候并不怎么开心，没什么能乐的起来的事。
　　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多数时候他并不去想自己开不开心，像大多成年人一样，这实在算不上什么。
　　只是做着该做的。
　　但也还好，大多数时候他是这么觉得的。
　　毕竟习惯了。

　　葛烽把一箱酒从后备箱搬出来扔到餐布上，看着空无一物的餐布，回头朝摊了一地的几人吼，“你们吃的呢？”
　　“车上呢，”老黑随手指了指不见动弹。
　　葛烽懒得搭理他们，从箱子里掏出几罐酒，跨过他们朝甘于乐走过去。
　　刚停车的时候就发现他了。
　　这块儿草皮很薄，葛烽也不嫌脏，坐到甘于乐旁边，笑嘻嘻地说，“哥，咱又见面了，吃饭了没？”
　　甘于乐扭头看了他一眼，仰头想了会儿想起来了，回他，“哦，路上吃了。”
　　“别这么冷淡嘛，上次虽然咱没约成，但也算是熟人了吧，喝酒不？”葛烽左右看看没再有多余的凳子，直接坐了地上，开了一罐递过去。
　　出门躲个清净，都出市了还能碰见……熟人，算是熟人吧，来点酒精麻痹一下估计也不错。
　　甘于乐没客气接了过去摸了摸，冰冰凉，下肚该很爽。
　　“怎么样？还行吧，我混着冰袋一块儿带过来的。”葛烽见状说。
　　甘于乐闷喝了一大口，没回话点了点头，不想说话。
　　葛烽也不觉出有什么，坐旁边给自己开了一罐陪着喝，顺着甘于乐的视线看过去，一狗子在野地里胡乱地蹦哒着，又喝了一口，拿胳膊肘戳了戳甘于乐，问，“你家的？上次就是这祖宗出的事儿？”
　　“嗯，”说到他家狗子，他倒是不介意开个口。
　　“叫什么？”
　　“吕布。”
　　葛烽一挑眉，“三国的那个吕布？够威风！”
　　甘于乐很给面子地上扬了下嘴角，“那是！我儿子！”
　　听别人夸他儿子，是为数不多能让他高兴的事儿之一。
　　但他也不想再说话了。
　　想要！清净！
　　并且！瞌睡了！
　　甘于乐把酒放一边闭上眼，说，“我睡会儿先。”

　　葛烽识趣的地闭了嘴，他是个知分寸的人。边上睡着个毫无戒心的大美人，他该偷着乐。
　　手机消息一声响，在这么辽阔，鸟虫声不断的地方，这声音并不算响。
　　但他还是先调了静音才去看群消息。
　　“烽哥，美人在旁！”
　　“矜持什么！”
　　“扑上去啊！”
　　……
　　葛烽笑了笑，对着远处看戏的那群人比了个中指。
　　关了手机，看了看旁边几乎和周围融为一体的甘于乐，突然觉得憋着不说话也不是什么难事。兀自喝了口酒。

　　吕布叼着球从野地里跑出来，端坐在甘于乐脚旁，看了看甘于乐，又看了看葛烽，上了车把球放下，叼着一食盆出来放到葛烽脚边，又上了车叼着一瓶矿泉水往葛烽手里塞。
　　葛烽挑了挑眉，接过，揉了揉吕布的头，把水拧开倒进食盆里，朝吕布推了推。
　　吕布抖了抖脑袋，低头豪放地舔水，把水溅出盆外飞得老远。
　　葛烽笑了笑，把腿往回缩了缩。
　　突然觉得，真好。
　　自从部队里出来，很久没这种安心的感觉了。倒不是多喜欢部队，只是在部队也不用想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该做的事容不得你推，不该做的事也容不得你上。
　　他就像只刚被放生的野兽，自由带来的迷茫，无所适从。

　　吕布喝完了水，在甘于乐脚边找了块儿阴凉地，躺下酝酿睡意，尾巴在葛烽小腿上扫来扫去，葛烽一手喝着酒，一手放在腿上捉尾巴玩。
　　这股子流进血管的安静比他手里的冰啤要上头，他突然觉得有点醉了。
　　或许……上次没约成是好事。

　　手机指示灯一闪。
　　葛烽把最后一口酒喝了，罐子搁一旁。
　　老黑：斗地主，来不？
　　葛烽：不去。
　　他起身拍了拍干草。
　　“你不是不来吗？”老黑发着牌，扭头瞅了他一眼。
　　“不来，酒喝完了，再拿点儿。”葛烽把一块儿餐布和一箱酒从后备箱拖出来，“你们仨人不正好？叫我干嘛，谁准备客气下给我让位？”
　　老黑笑了，“四个人不也能玩，拿了两副呢，正好混一块儿玩儿，说什么让不让，哥不是看你一个人无聊嘛。”
　　“给我来一瓶。”钢哥朝葛烽伸手，问老黑和木头“你们要不？”
　　“必须要啊，”老黑。
　　葛烽抱了几罐，剩下的连着箱子踢了过去，“自己拿，我们两个人一条狗，不无聊！”
　　“人家俩都在睡觉。”钢哥嘲笑他。
　　“我乐意！”葛烽白了他一眼。
　　“走吧走吧，赶紧走，”钢哥摆了摆手。

　　过了下午三点，风就开始凉了，甘于乐打了个冷颤坐了起来。
　　葛烽笑了，“哥哥诶，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要等到晚饭时候嘞。”
　　甘于乐猛地扭头，见葛烽躺在餐布上还翘着二郎腿，“你还在？”
　　“小瞧我，这才一个多小时，”葛烽腿一纵，从餐布上坐起来。
　　“几点了？三点？”甘于乐抹了把脸。
　　“嗯哼，差不多。”
　　“过来，”甘于乐招了招手。
　　“嗯？”葛烽凑过去。
　　“脸皮够厚的啊，你想怎么滴？”甘于乐意味深长的看了葛烽一眼，又扫视了下四周，“这儿晚上人可不会少。”
　　“啧，想哪去了，”葛烽笑了笑坐回去，美人不能碰的时候还是要控制下距离，省的自己糟心，“最起码也不会这么心急，更何况，我改主意了。”
　　“那说说你现在的主意？”
　　“额……不清楚，但之前的就算了，”葛烽噎了一下，对着他一挑眉，“慢慢来，不急，你说呢？”
　　甘于乐琢磨了琢磨，没琢磨出个什么，摆了摆手，“你随意吧。”
　　“那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就也先随意着呗，”甘于乐笑了笑。
　　“也行吧，”就先这样吧，葛烽想了想，他现在有点上头，还是等等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