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春风》菩提树下

3、第三章 慕容开与李药儿

　　“你真放心把董大小姐一人留在万佛寺？”方管问道

　　慕容开笑道“如果我随时将她带在身边，不就是告诉那些人，她知道了什么，岂不更危险？”

　　“道也是。”方管笑道“你这小子别的地方都跟精似的，为何偏不懂风情？”

　　慕容开一愣，微微一笑，道“九尾白狐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快二十年了，找起来怕是困难重重。”

　　方管轻叹道“所以才找丐帮帮帮忙啊！”

　　“怕也难。”慕容开道

　　“为何？”方管问道

　　“柴亮当年做的那些个大案，想杀他泄愤的人不在少数，他定当藏的很深。如今又过去快二十年。”慕容开摇摇头

　　“也不尽然。无嗔方丈既然留下这个线索，就必有其意。董家败落之事，江湖上早就传遍，那柴亮或许早已听闻。”方管道

　　“我若是柴亮，此时必定藏着不动。”慕容开道

　　“这又是为何？”方管道

　　慕容开正想回话，一群半大小子直直朝他们撞了过来，其中一个撞进了方管的怀里

　　“小东西，大街上乱跑什么？”方管喊道

　　那小子对方管做了个鬼脸，跑了

　　方管张开手，里面放着一个小纸团

　　“写了什么？”慕容开问道

　　方管打开一看

　　“‘昔日怡红院，今日红袖招’这什么意思？”慕容开笑道

　　方管脸色大变，把纸团捏成粉末

　　“怎么了？”慕容开也变了脸色

　　“没…没什么。”方管哈哈一笑“你忙你的去。我有点事。”说完，急奔而去

　　慕容开虽觉得奇怪，但以方管的性子，他如果不想说，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说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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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红袖招的大门外，方管把李药儿从头到脚不知骂了多少遍

　　可骂归骂，门还是要进的，谁让自己倒霉，穿着裤衩被赶出怡红院时，刚好被李药儿看见，不仅如此，他还为自己还了欠怡红院的钱，还为自己弄了身衣服

　　“哎！”方管大大叹了一口气

　　刚要扣门，门突然开了，方管吓得退了好几步

　　“是方公子？”门内的人笑道

　　“就是你方爷爷，还不快快开门，请你方爷爷进去。”方管大声叫骂道

　　那人也不恼，更加陪着笑，将方管请了进去，并一路向院内最高的小楼走去

　　白日里，整个红袖招空空荡荡，可越近小楼，越能听到女子的轻笑声

　　上了小楼一看，若大的房内，满是各色美人，全围在李药儿身边，嘻笑玩乐

　　见方管上了楼来，李药儿对众人笑道“我的贵客来了，还不快快伺候！”

　　众女子一拥而上，方管纵然满腔怨气，也化做春水东流了

　　佳人、美酒，方管似乎醉了

　　“方兄，你看来很快活！”李药儿叹道

　　“怎么？李兄不快活？”方管道

　　“哎！兄弟近日来一直烦恼的紧啊！”李药儿道

　　“有什么事能让李兄烦恼的？”方管问道

　　“不是事，是人！”李药儿道

　　“谁？”

　　“董英魂！”

　　方管猛一下清醒过来，直直看着李药儿

　　“方兄这样看着兄弟是何意？”李药儿歪头笑道

　　“我这样看着你，是让你不要打歪主意。”方管冷冷道

　　“歪主意？”李药儿大笑

　　方管还是一动不动，盯着他

　　“好吧好吧！我是有些歪主意。”李药儿叹，退了一众女子，待房中只剩他二人时，李药儿再叹道“我李药儿遇到无数女子，唯有董英魂…哎！着实让兄弟伤心。”

　　“这样也好。也让李兄清醒一下，这天下的女子可不都会拜倒在你的脚下。”方管拍手笑道

　　“方兄错了。”李药儿正色道

　　“错？那里错了。”方管冷笑

　　“兄弟之前待董小姐如其它女子一般，可那日在董家庄园外，董小姐的一番话，却让兄弟生出丝丝敬佩之情来。如此的好女子，兄弟怎肯就此错过？”李药儿道

　　方管一愣，没想到李药儿会说出这些话来，半晌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昨夜万佛寺无嗔方丈遇害了？”李药儿突然道

　　“是！不，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传的这么快？”方管道

　　“方丈的身下还有一张纸条。”李药儿眨眨眼，轻声吟道“‘九天云映月，尾扫尽银辉。白雪陌间舞，狐衣草上飞。’这四句前一字相连，便是‘九尾白狐’柴亮！”

　　“你…你怎么知道？”方管骇道

　　“因为我有银子。”李药儿淡淡道

　　“原来如此。人们都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我说，应该是有钱能使磨推鬼。李兄，是不也不是。”方管讽刺道

　　李药儿也不在意，轻轻一笑“兄弟敢断定，你们找不到柴亮。”

　　“哦！”

　　“方兄不信？那好，咱们赌一把，怎样？”

　　方管摇头“兄弟一生有美酒佳人即可。这‘赌’嘛，还是不粘为妙。”

　　“方兄差异！大丈夫立于天间，何事都应该试一试。”李药儿道

　　“兄弟可不比李兄身家万贯。光这酒色一事，就让兄弟捉襟见肘。”方管道

　　“方兄，你我兄弟，自然是有福同享。”李药儿笑道

　　“哈哈哈…李兄一向爽直，今天这是怎么了？有事不妨直说，何必转弯抹角的。”方管大笑

　　“即如此，兄弟也说有话直说了。”李药儿道

　　方管微微一笑

　　“我想请方管搭条路，让兄弟可以为董姑娘分优。”李药儿道

　　方管道“李兄为何不亲自表白一番，反倒让兄弟搭路？”

　　李药儿叹道“这董姑娘是一再拒绝兄弟，这这…”

　　方管大笑“原来如此。”

　　“这么说，方管答应了。”李药儿喜道

　　方管一笑“不！”

　　“是吗？如果方兄当日在怡红院之事，传扬开来会如何？”李药儿看着方管，浅浅笑道

　　方管面色一变，但瞬即笑道“李兄的事，兄弟自定全力照办。可此事…李兄又何必拿兄弟糗事相要挟？”

　　李药儿冷冷一笑“兄弟好话说尽，方兄都不为所动，兄弟也好出此下策。”

　　“倘若是别的事，兄弟也无话可说，可此事，兄弟实在无能为力。”方管道

　　“此事不难，兄弟是放不下面子，方兄又是为何？”李药儿道

　　“话虽如此，可李兄忘了董姑娘身边亦有人了。”方管道

　　“难怪难怪！”李药儿笑道“都说交友当交‘铁拳’方管。”

　　“李兄说的极是！”门外有人大声笑道

　　“小开！”方管跳起来，指着大步进来的人“你跟踪我！”

　　“我可没有。”慕容开忙道

　　“看来慕容兄一定是无功而返。”李药儿道

　　“李兄料事如神，真让在下佩服。”慕容开笑道

　　“这料事如神嘛不敢当，在下只是用的点银子罢了。”李药儿笑道

　　“如此说来，李兄对找到柴亮很有把握了。”方管道

　　李药儿看看方管与慕容开，神秘一笑，也不接话

　　“李兄若真能帮助董姑娘，在下自然替董姑娘高兴。”慕容开笑道

　　“小开，你这是引狼入室。”方管大声道

　　“错了错了。李兄并不是狼。”慕容开对李药儿笑道

　　“不错！方兄，兄弟怎么会是狼了？”李药儿笑道

　　“不管了，我不管了。”方管当真不管不顾起来，转身就走，可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又转了回来，道“我为什么要走？这里有酒又有美人。”

　　慕容开一笑，对李药儿道“敢问李兄如何找到柴亮。”

　　“我可没说能找到柴亮…”见方管又差点蹦起来，李药儿对笑容不减的慕容开道“我能找到柴亮的女人。”

　　“柴亮的女人？”方管愣道“你找不到柴亮，却能找到他的女人？”

　　“柴亮为避仇家，一定是藏的很深，可他的女人嘛，方兄可知道是谁？”李药儿问道

　　“我怎么知道？”方兄瞪眼，却又嘟囔了几句，喝起酒来

　　“是那位奇女子，愿做柴亮的女人？”慕容开很是奇怪

　　“是啊！像柴亮那种长的奇丑，脾气奇爆，又身背无数血案的男人，能甘心做他的女人，此女子岂不是奇女子吗？”李药儿有些感慨的道

　　“听你们说话真是累人，管他奇不奇的，反正都是女人不是。”方管道

　　慕容开与李药儿一起摇头

　　“你们挺有默契嘛。”方管不愤道

　　“李兄请再说。”慕容开道

　　“在下即知道她是柴亮的女人，天下自然也有人知道，可为什么这些年来，柴亮依然查无踪迹？慕容兄可猜猜。”李药儿笑道

　　慕容开沉吟了半晌，道“或许那些人惹不起她，又或者是惹不起她身后的人。不过，柴亮的案子太多，得罪的人也太多，那女人身后的人必定有只手遮天的本事，家业一定很大，但家大业大的人，不会为了柴亮冒险。那么，一定是这个女人本身就让人惹不起，难道是…”

　　“不错！”李药儿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是江湖上最不惹的三个女人之一的‘黑寡妇’胡金袖。”

　　“什么？”方管真的蹦了起来“像胡金袖那种绝色佳人，竟然跟柴亮…我不信！”

　　“就因为如此，柴亮这二十年来，过的是逍遥自在。”李药儿笑道

　　“如果是胡金袖，看来此事极为麻烦。”慕容开轻轻皱眉道

　　“也不尽然。咱们找柴亮又不是为了复仇。”李药儿笑道

　　方管瞪了瞪李药儿，对他的一句‘咱们’很是反感

　　慕容开却笑道“此事要仰仗李兄了。”

　　出了红袖招，方管一把扯住慕容开衣领，道“好你个慕容开，我拼着颜面扫地，替你拦那个魔星，你到好，连请带邀。”

　　慕容开笑“错了。”

　　方管松开慕容开，冷冷道“你还知道错了？”

　　“是你错了。”慕容开笑道，在方管再次暴发之前，正色道“你以为李药儿当真只为了英魂吗？”

　　“那为了什么？”方管眨眨眼睛，道“以李药儿的脾性，做出这种事并不奇怪啊！”

　　“你不觉得我们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掌握之中？”慕容开道

　　“他有银子。”方管道

　　“不错，他是很有钱。”慕容开道“所以，他现在所知我们的一切、所得那些不为人知的情报，看来全是顺理成章的。”

　　“你在担心什么？”方管问道

　　慕容开听闻一笑，道“他的情报来的太快了。好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只等我们来问。”

　　“你不相信他，为何要替董大小姐接受他的帮助？”方管问道

　　“一个人无论心思再怎么缜密，总有疏漏的一刻。”慕容开道“将他留在旁边时时看着，总比把他拒之门外，多番猜忌的好。”

　　方管直摇头

　　慕容开笑了笑“也不全在此。你别忘了，他有钱，而且路面很广。”

　　方管更是摇头“我现在有点同情起李药儿来。”

　　慕容开哈哈一笑，两人并肩而去

　　“公子，他不相信你。”珠儿道

　　李药儿摇着折扇子，笑道“我知道。”

　　“那不是很麻烦。”珠儿道

　　“麻烦？不是麻烦，而是好极了。”李药儿笑道

　　“为什么？”阿怒道

　　“因为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而且近些日子以来，我过的太安逸了，一个人如果日子过的太好，总归是不好的。”李药儿轻挑眉头

　　珠儿与阿怒相视一眼，珠儿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李药儿问“从咱们来江南，你好像就没笑过。”

　　珠儿眼波流转，轻笑道“高兴就笑呗。”

　　阿怒却生气了，阿怒生起气来

　　李药儿看看眼前的两个孩子，在他们面前，他们只能称为‘孩子’。他笑了，笑的很开心，因为‘孩子’懂得男女之情了

　　“你知道李药儿什么来历吗？”慕容开问道

　　“不知道！”方管道“从他三年前出江湖，就一直是名马佳人华衣美酒。他为人豪爽，爱交朋友，虽然不会为朋友两肋插刀，但会为朋友解决一切可以解决的问题。所以江湖上有些人不愿意得罪他，也不会得罪他，除了受他恩惠的大有人在，还有就是因为得罪他的人，通常下场很惨。我说的惨，是因为他往往会把那些人最不想、也不能丢掉的东西，给毁掉！”

　　“他身手怎么样？”慕容开又问道

　　方管很奇怪的看了看他，道“他有钱、有路子、有朋友、甚至有不少女人可以为了他拼命。身手不好又怎样？”

　　“钱、路子、朋友、女人，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一夜之间失去这些的人还少吗？”慕容开道

　　“不错、不错。我没见过他出手。江湖中见过他出手的人不多。不过…”方管带着一种微微的取笑意味，道“曾有不少人，人面人后的叫过他‘美人’。结果这些人，全被他以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身，一时间从江湖上消失了。据闻，是李药儿亲自动的手，其中就有‘见色忘义’金不换。”

　　慕容开笑了，想起了那晚在凤凰楼，想起了李药儿的一双桃花眼

　　“这些年我一直在关外，没想到江湖上竟有了这样有趣的人。”

　　“有趣？我看也只有你说他有趣。”方管苦笑

　　“公子，这慕容开是什么来头？”珠儿问道

　　“他是英雄，是大侠。”阿怒道

　　“英雄？大侠？”珠儿道

　　“他十三岁起闯荡江湖，至今有十二年，身经大小三十三战，至今从未败过一次，他豪爽，脸上总是带着如三月里的春风一样让人舒服的笑容，他待朋友真诚、待敌人仁慈。他仗义行侠、惩奸除恶，就连他的仇敌都不能不承认他是条少见的男于汉。”阿怒无不向往的道

　　珠儿眨眨眼睛，对李药儿道“公子，当真如此。”

　　李药儿点点头

　　珠儿不着痕迹的噘起嘴，道“我看也不怎么样？”

　　阿怒看了看珠儿，轻声道“那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称为英雄、大侠？”

　　“谁说我喜欢英雄、大侠？他们有什么好？”珠儿道

　　“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阿怒冷冷哼了两声

　　“哼哼！我这样的女人怎么了？我就是不喜欢那些个把责任、道义一肩担的英雄、大侠。说什么江湖一千斤，大侠担八百！他们或许对得起天下人，可他们绝对对不起自己的女人。与其做英雄、大侠的女人，我宁可我的男人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珠儿冷冷的道

　　阿怒一愣，看着珠儿半晌说不出话来

　　珠儿有些不自在，怒道“看什么？我脸上长花儿了吗？”

　　“你脸上没长花，阿怒心里长草了。”李药儿笑道

　　“什么？”两个‘孩子’同声问道

　　李药儿也不答话，只是摇着头道“珠儿啊珠儿，公子以前可小瞧你了。”

　　珠儿脸红了，低下头

　　“公子，你认为了？”阿怒不服气再问，心道，男人与男人，看法意见总归是一样

　　“我？”李药儿失笑“我也不喜欢什么英雄、大侠。因为我不是什么英雄、大侠。”

　　珠儿笑了，笑的很开心

　　“我是小人。”李药儿道

　　“公子！”两个‘孩子’再同声道

　　“哎！这世道真是，当君子，太累，当小人，又惹人讨厌。”李药儿直摇头

　　看着董英魂、小红与珠儿坐进那个十分豪华马车、自己跨下高大的俊马，再想到一路上的美酒、佳肴，方管对慕容开邀李药儿一同前往的决定，简直是佩服极了

　　“小开，我有没有说过很佩服你。”

　　“方管这人，有些话是藏不住的”曾有人这样说过方管

　　慕容开一笑“没有。不过，我从你脸上看出来了。”

　　方管哈哈一笑

　　阿怒抬头看了看，似乎有话要说

　　“你想跟他聊聊？”李药儿道

　　阿怒点头

　　“去吧！”李药儿笑

　　阿怒笑了，催马快行

　　“慕容大侠！”阿怒微微有些紧张。他年级不大，可跟着李药儿出门已有三年了，见过的风浪决不比一般的江湖人少，他从没有紧张、害怕，可此时，不知为什么，连手心里都出汗了

　　“大侠？你叫他大侠！”方管大笑

　　阿怒瞪着方管，他不明白方管为何要笑

　　“你叫阿怒？”慕容开笑道

　　阿怒很兴奋，也觉得很荣幸，慕容开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道“是！”

　　慕容开笑了，看着阿怒，好像看到十二年前初出江湖的自己，一样对英雄、对大侠充满了向往、充满了敬仰

　　“你可以叫我大哥，千万不要叫我大侠。”慕容开笑道

　　“为什么？”阿怒道

　　“因为我不是大侠。”慕容开道

　　“你不是大侠，谁又是大侠？”阿怒道

　　慕容开笑道“江湖上能称大侠的人很多，但我还称不上，或者说不能。”

　　“为什么？”阿怒很疑惑

　　“当大侠需要担当、需要有面对险恶不回头的勇气，更需要有心怀天下的气度。”慕容开道

　　李药儿听到此话，轻声冷笑

　　方管听在耳里，回头，道“看来李兄很是不屑一顾。”

　　李药儿笑“难道只有大侠才会如此吗？曹操是众所周知的枭雄、奸贼，难道他就没担当、没有面对险恶不回头的勇气，没有心怀天下的气度吗？”

　　众人愣住

　　慕容开半晌，对李药儿抱拳道“李兄见解不俗，在下佩服、佩服。”

　　李药儿还礼，道“李兄客气，在下道不是见解不俗，不过是想过的舒服点、随意些。”

　　慕容开哈哈一笑，再对李药儿抱拳

　　李药儿回礼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