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正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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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苍老的咳嗽声将两位拉回现实。
祝淇松了手，视线一晃落在一边老郎中身上，他礼貌勾了下嘴角：“想必这位就是前来诊脉的郎中吧？”
因着心中带气，老郎中没有立即答话，只没好气哼了声又瞥了眼成羥。
祝淇虽不知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不过单看郎中看成羥的表情，就知道此事与成羥脱不开干系。
“不知郎中方才给他号脉……”祝淇指了指成羥，“一切可还正常啊？”
老郎中循着祝淇的视线看过去，一看成羥刚压下去的火气再次蹭蹭蹿了出来，冷言冷语道：“正常，再正常不过来。老夫行医多年，还没见过这么正常的脉象！”
祝淇：“……”少顷，他还是不大放心，又问了句，“这么说他身上的毒已经清干净了？”
老郎中目光如炬注视着成羥，几息过后，冷然哼道：“干净，定然是清得一丝不留，否则现在早就去见阎王了！你说是吧？”
禀路一直安分站在祝淇身后，听了这话终是没忍住扯起眼皮看了眼面前这位老得头发都没剩几根儿的老郎中。
心说，此人居然在掌门面前口出狂言，真是胆大包天。
他又看了眼自家掌门，成羥如一局外之人般安生站着，面上没有一丝不悦神情。听了老郎中的问话，他居然扯动了唇线：“是。”
“如此就好，若是往后再有个头疼脑热的可别赖在老夫身上！”老郎中又是冷声一哼，说罢抬脚就走。
成羥：“……”
祝淇：“……”
禀路：“！！！”这老头儿还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竟敢怼掌门？
老郎中走了几步，“噔”地一下顿住步子，冲着禀路喊了一嗓子：“诊金还没结呐！”
禀路立即回神摸向腰间，诊金没带在身上。他不好意思笑笑：“诊金已备好，方才忘记带了，烦请和我回帐取一下，就是得多费些时间。”
老郎中斜了禀路一眼：“费时间倒是其次，只要不克扣诊金就成。”
禀路脸上的笑僵了僵，这老头儿怎么逮谁怼谁，火气这么大？
“还不走？老夫都是快入土的人了，可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耗！”老郎中瞪他一眼。
禀路赶紧把大氅披在祝淇身上，这才转身引着老郎中去了：“这边走，这边走。”
两人走了，只剩了祝淇成羥两人。
“老郎中那般上火可是败掌门所赐？”祝淇声音含笑，并没有生气。
成羥避而不答，朝着祝淇再次展开双臂，柔声道：“过来。”
祝淇也没拒绝，走到成羥跟前伸手将人抱住。
成羥轻轻回抱住他，凑到他耳侧道：“我都听说了，这次你不顾旁人劝阻以身试药。以后，可不许再做这种傻事了。”
“只要你安然无恙，我便不会再做傻事。”
“你……”成羥松开少许，在他鼻尖上轻轻一点，“又不听话。”
“掌门身体真的没事么？”想起老郎中方才的言语神态，祝淇不放心又问了遍。
成羥嘴角笑意加深：“真的没事了，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祝淇瞬间明白他话中之意，笑着看他：“掌门都这样了还色心不死，真是勇猛。”
“勇猛与否，以往没试出来么？”成羥得寸进尺。
祝淇推他一把，笑着走到一边：“好了，先说正事。”
“于我来说，你就是正事。”成羥一本正经说着，伸手又要来抱人。
祝淇伸手挡开他的胳膊，正了正神色：“禀路这次办事还算谨慎，他没带着我们住客栈而是寻了个荒凉之处就地扎帐，避免了客栈之中耳目众多再次引来无妄之灾的可能。不过……”他轻叹一声，看了眼已升至半空的日头，“因为中毒一事我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要尽快赶路才是啊。”
成羥循光望去，无所谓笑了下：“虽然我们耽误了不少时间，但此事也并非全无半分转圜的余地。”
“怎么说？”祝淇眼中泛起一抹微光。
“走大路是如何也赶不上了，不过我们可以走小路。”
“小路？”这次，祝淇眼中光芒大盛，“还有小路？这小路你可识的？”
成羥胸有成竹看着他：“自然识的，旧时我常去那边。”
“奥？这里离白骨派远得很，掌门去那里做什么？”提起成羥的往事，祝淇格外好奇。
“去……”成羥面露古怪，那神色转瞬即逝，仿若从未出现过。旋即，他短促笑了声，“自然是去采治疗跌打损伤之类的草药了。”
“那样的草药白骨山附近没有么？为何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采？”祝淇记得白骨山后山还有红叶林都有不少药草。
“自然是没有我才不惜跋山涉水去采药的。”成羥挂上抹略显刻意的笑，“好了，禀路他们准备了吃食，待会儿咱们吃过饭稍作休整就动身往小路那边赶吧。只是……”
成羥捏了下祝淇手心：“走那条路需翻山越岭要吃不少苦头，我担心你受不住。”
“掌门放心。”祝淇信誓旦旦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什么苦头没吃过，定能撑得住。”
“吃苦头？”成羥面色一怔，“我怎的不记得你跟着我吃过苦头？”
祝淇提步就走，眨眼的功夫就走出了老远：“掌门年纪大了，有些事自然是记不住了，这不能怪掌门。”
“年纪大了？你……”成羥正欲再说，弟子端着饭菜到了近前。
“掌门，该用饭了。”弟子端着饭菜，毕恭毕敬道。
成羥觑他一眼，面色微沉：“你倒是会找时候送饭？”
说罢，憋着一肚子的不快回了帐子。
弟子原地怔愣片刻，壮着胆子将饭菜端了进去。
这帐子是临时匆促搭建，里头应有物件一件都没有。
弟子目光在大帐里逡巡一圈，落在一边的薄毯上。
他躬身上前，将饭菜一一在薄毯上摆好，正要退下，成羥开口将人喊住：“去请小主子过来一起用饭。”
“是。”
弟子悄然退下。
良久，前去请人的弟子回来了，进帐后一直挨在出口处站着，神色紧张，声若蚊蝇：“回掌门，小主子说他直接在自己的帐里用饭，就不过来了，免得来回折腾。”
成羥正在闭目养神，听了回禀，眼皮微动睁开眼来：“那他已经吃饭了？若是没吃，我过去和他一起。”
说罢就要起身，弟子赶紧道：“小主子他们已经吃着了，掌门不如先用饭吧，待会儿饭该凉了。”
“他们？”成羥眯了眯眼，“祝淇不是一个人在用饭，是不是？”
弟子见成羥生气了，吓得往门口蹭了蹭，老实交代：“是。”
掌门面前他可不敢撒谎。
成羥二话不说，抬脚大步出了帐子。
祝淇的帐子里，禀路盘腿而坐，左手包子右手鸡腿吃得满嘴油光。
忽觉后背袭来一阵寒气，禀路嘴里嚼着鸡肉侧头往后看去，不偏不倚对上了成羥一双深眸。
按照自己多年的经验，禀路知道每当成羥露出这种神色的时候，那肯定是生气了。
禀路吓得嘴里的鸡肉掉在了脚边，手里的包子鸡腿也似被吓到般，在他指尖抖了几下相继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掌门！”禀路慌忙起身，一脸惶恐低下头退到一边。
祝淇仰头看了眼成羥的表情，见他一脸阴沉模样，嘴角往下一拉，没说话。
成羥也知道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只是每回都忍不住。他不想惹祝淇不快，于是生硬挤出个还算能看的笑，走到祝淇身边坐下：“这不是到吃饭的时辰了么，就想着过来和你一起用个饭。”
祝淇嗯了声，没有多余的话。
成羥看了眼边上如临大敌的禀路，破天荒冲他展眉一笑：“愣着做什么？还不一起坐下吃饭？”
禀路被成羥这笑吓得险些原地升天，心中诚惶诚恐地想，掌门都对他笑了，看来这次自己真是在劫难逃了。
他心中苦闷，悲凄神色难以自控，眼瞧着就要哭。
禀路一直没回话，成羥耐着性子补了句：“怎么？不想和我一起吃饭？”
这一回，禀路脑袋里轰隆一声回神，赶紧对着成羥恭敬回话：“弟子不敢，弟子是怕……扰了掌门吃饭兴致，弟子这就出去吃，出去吃。”
“不必。”成羥指了指方才禀路坐的位置，“就在这儿吃。”
祝淇神色不解看着成羥。
对上他的视线，成羥倏忽一笑，声音软成了午后的秋水：“我又不是那种独断专行的霸道掌门，和寻常弟子一起吃饭还是做得到的。”
祝淇眉梢一松，漾出个笑来：“是么？”
“自然是。”成羥看禀路还戳在跟前不动，稍微加重了语气，“让你坐你就坐，磨叽什么？”
禀路断不敢拒绝掌门的邀约，尽管百般不愿还是垂着眉毛耷拉着眼皮慢吞吞坐了。
“来，吃鸡腿。”成羥拎了根鸡腿放在禀路手里，“这根鸡腿最肥。”
禀路看着成羥捏着鸡腿的手，一时间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他实在不知掌门此举意欲何为，着实不敢轻举妄动啊。
不过片刻，他吓得是面皮煞白，冷汗成河。
“禀路，拿上鸡腿出去吃吧。”祝淇及时出口替他解围。
禀路迅速起身，转头就要走，祝淇喊他一声 ：“等等，这个你也拿着。”
祝淇端起一盘包子递了过来。
禀路看也不敢看成羥，接过包子暴风般嗖嗖蹿出了帐子。
“掌门来这儿不会是来特意吓禀路的吧？”祝淇咬了口包子，慢慢嚼着。
“自然不是。”没了碍事鬼，成羥心情别提多好了，他扬唇一笑，舀了勺子清蒸蛋羹凑到祝淇唇边，“就是想和你吃个饭。”
祝淇没张嘴，狐疑看他一眼：“就只是为了一起吃饭？”
“嗯。”成羥真诚点了点头，“就想和你像家人一样一起吃顿饭，仅此而已。”
祝淇心中一软，张口想要吃下那勺蛋羹。
成羥忽地想起了什么，猛地往前一靠，因着速度太快没把握好力道，唇刚好落在祝淇脸上。
“掌门，你……”
成羥也没想到会成这般景象，往后轻轻退开少许，保持着俯身的动作没有动：“担心蛋羹热，想给你吹吹。”
祝淇听罢，拿唇碰了碰勺子测试温度，张口将蛋羹吃进嘴里：“掌门放心，温度刚好。”
帐中光线暗淡，只有两扇布窗开在两侧。因着两人靠得极近，祝淇整张脸都浸在成羥的阴影里。
鲜活灵动的眸子像是染了墨，漆黑却不单调，如一副韵味横生的水墨画。
成羥微一侧身，一缕光越过肩头落在祝淇眼中。
水墨画瞬间有了颜色染了光，如碎星，似珠贝，惊艳了万物。
成羥往前挪出半步，对准祝淇放松的唇线压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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