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解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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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祝淇一声喊得力气过大，几乎喊劈了嗓子。
禀路赶紧奔上前来：“祝淇！掌门怎么样了？”
祝淇后背一拱，又吐出口黑血来。
他顾不上擦拭，任由污血湿了衣裳。
祝淇死死抓住禀路，像是抓住仅存的一根救命稻草，眼白上爬满了狰狞的血丝：“你快去搜搜那个叫什么柳不言的身上，他既将这千岁魔带在身上，说不定也随身带了解药！”
“好。”禀路起身走开，还不忘吩咐其余弟子，“你们这些人就守在原地，务必保证掌门和小主子的安全。你们几个随我一起将方才和掌门过招的那个畜生找出来，搜身找解药。若是他身上没有，剩下的逐个搜，切不可漏过一个！”
“是！”
禀路领着一队人去了，祝淇半坐在地上小心调整了下，让成羥以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身上。
成羥安安静静闭着眼，眼皮动也未动，像是睡着了。
他嘴角边还有残余的血渍，借着惨淡的月光瞧上一眼，那张脸黑中带青，挂着层如何也遮掩不掉的死白。
怎么看怎么像是断了气。
祝淇见他这副模样，鼻尖一酸，眼眶紧跟着发酸发涩，滚出几颗豆大的泪珠子来。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越滚越多，祝淇原先还强撑着一脸镇定神色，到了后头终是支撑不住，伏在成羥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他哭得悲切，双肩止不住跟着颤抖。
守在一边的弟子见了心里也是一酸，忍不住抬起袖子擦了擦干涩的眼角。
“找到了！找到了！！”禀路吆喝两嗓子，捏着个指粗的小瓷瓶跑了过来，“祝淇！解药找到了！”
祝淇颤抖的双肩忽地一僵抬起头来，挂在睫毛上的泪水“啪嗒”一声砸在地上。
禀路从未见祝淇哭得这么惨，不由一怔：“祝淇，你……”
“解药呢？解药拿到了么？”一句话的功夫，泪水顺着祝淇眼角不断淌到下巴，和着刺眼的鲜血“啪嗒啪嗒”往地上扑。
禀路看得心疼，赶紧将手里的瓷瓶递了过去：“解药在这儿呢！”
祝淇接过解药，细细看了眼瓶身，上面并未刻字：“这上面没有字，也不知是不是解药。禀路，可还找到其他的药瓶？”
禀路面色一沉，惭愧垂下了头：“其他人身上除了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再没什么了。只有这个，味道独特，从未闻过。”
“……”祝淇沉默了。
少顷，他果断拔开瓶塞，倒出一颗药丸扔进嘴里。
“你这是做什么？”禀路急得就要上手去他嘴里抠，“若这不是解药是旁的毒药，你岂不是会白白断送了性命？”
祝淇躲开禀路的手，喉间一动，将药丸吞入腹中。
禀路紧绷的手停在了空气中，他望着祝淇出神片刻猛地回神，握住祝淇的双肩用力一晃：“祝淇！你不要命了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就胡乱往肚子里吃，万一吃死了怎么办？”
祝淇扯着苍白的唇对他轻轻一笑：“你再这么用力晃我，怕是还没被毒死就被你晃死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贫嘴。”禀路颓然坐在一边，“你若是吃死了，以后可就没人和我拌嘴了。”
祝淇拍了拍他的肩膀，想着勾出个笑安慰，努力许久终是徒劳，只无力垂下眼皮看向成羥：“放心吧，我死不了。”
“你怎的知道死不了？你又不会未卜先知？”禀路怼他一句，“你就是个傻子。”
祝淇低着头没搭腔。
“祝淇，你就这么喜欢掌门么？为了他不惜以身试药？”禀路从未遇到过能让他以命相许的人，有些不理解祝淇这无异于自杀的行径。
“我也中了毒，长时间不服解药一样会一命呜呼，既然这样试一试又如何？大不了都是一死。”祝淇的目光紧紧落在成羥面上，一字一句道，“成羥就不一样了，他身上有血刹蛊又中了千岁魔，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可你……”禀路苦着脸看他，“也经不起折腾啊！”
祝淇费力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禀路，你方才问我就这么喜欢掌门么？”
禀路迟钝点了点头：“我是问了。”
“是。”祝淇眼神肃重，眸光里漾出抹银色光芒，“我就是这么喜欢掌门。”
守在一边的弟子听得心中感动，鼻尖儿更酸了。
“因为喜欢掌门，所以即使他中了毒危在旦夕仍不舍得拿他来试毒。”祝淇低头看向成羥，却是笑了，“所以这毒由我来试，是生是死我都认了。”
“祝淇，你……”
“唔！”祝淇痛苦地皱起了眉头，脑袋猛地撇向一边呕出大口的黑血。
“祝淇！”
“小主子！”
祝淇捂着胸口，疼痛难忍，像是被人用刀剑捅穿了身体，又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血肉中不断啮咬。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虚弱的冷汗沁出额角迅速洇湿了鬓边的发。
他猛地耸起背，接连吐出好几口黑血。
虽觉身子孱弱，周身内力却逐渐运转正常。
“祝淇！”禀路即刻将人扶正坐好，作势就要运功替他逼毒。
“禀路……”祝淇勉强张了张口，“这药有用……快……快给掌门喂……解药……”
“可你都吐血了！”禀路半信半疑，“这……能行么？”
“听我的……”祝淇拼尽力气提起眼皮看了禀路一眼，“快……快给……掌门……喂解药……”
“好！”
看着禀路将药丸塞进成羥嘴里，祝淇憋在胸腔里的一口气终于散开，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
祝淇动了动沉甸甸的眼皮，睁开了眼。
身上穿的是崭新的衣裳，头顶是厚实的帆布，像个帐篷。
这是……
“睡了一整夜，你终于醒了。”禀路掀起棉帘端着饭菜进了帐子，“放心吧，郎中已经来给你瞧过了，你身上的毒已经全部解了。”
祝淇撑着胳膊坐起来，急声道：“那成羥呢？他身上的毒也解了么？”
禀路将托盘搁在祝淇边上，笑道：“放心吧，掌门也醒了，眼下郎中正在他帐子里号脉呢。”
“我去看看！”祝淇一掀厚毯子，从地上爬起来，不管不顾就要往外冲。
“先吃了饭再去也成啊！反正人都醒了，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啊！”禀路随手扯过给祝淇新买的大氅紧跟着追出了帐子。
成羥的帐子里，老郎中正在给他把脉。
片刻之后收了手，老郎中面皮皱得能夹死两只苍蝇：“这位公子啊，你身上的毒是解了，只是从脉象瞧来，似有其他隐疾啊！”
成羥面不改色收回手：“这个我知道。”
老郎中一听，一张老脸更皱了：“既然公子知道为何不治啊？虽然老夫不能完全诊断出你体内的蛮横之气从何而来，可老夫相信假以时日定会寻出救治之法。公子若是信得过老夫，就让老夫试试。”
“信不过。”成羥扯了扯干裂的唇，没什么感情道。
老郎中先是一愣，随即不敢置信看了成羥一眼，待到彻底回过味儿来用力剜了成羥一眼：“老夫一大早被你的手下从被窝里揪到这荒郊野岭看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公子怎能如此质疑老夫的医术？要知道，质疑医者医术是对医者对大的侮辱啊！”
“你甘愿来荒郊野岭给我看病，难道不是因为我的手下出手阔绰么？”成羥连个眼神也未给他，“拿钱办事天经地义，跟我扯什么医者仁心？”
说完，还看了眼身上崭新的衣裳，心里琢磨，祝淇中了毒，这衣裳铁定不是他换的。
想到这里，忍不住皱了下眉。
老郎中被他这话气得嘴都歪了。
虽然对方承诺的诊金是很诱人，但他若知道对方是这么个不懂感恩说话呛人的王八羔子，就是给他一箱金瓜子他也不会来！
“祝淇！你身子虚弱别跑那么快！慢点儿啊！”禀路的大嗓门隔着老远就穿透帐子传到了人耳中。
成羥眉间一凛，出声警告：“待会儿若是有人问起我的病情，就说毒已完全解了，旁的，一概不许多说。”
老郎中本就心中窝火，如今成羥又来这么几句，简直是火上浇油。
他抿着松垮的唇角不吭声。
成羥倒也不介意，想了想又补充道：“想必你已猜出来我是江湖中人，若你敢多说半个字，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还在生气的老郎中胡子一抖，两眼一瞪，险些破口大骂起来。
大清早出诊给你看诊，不感激就罢了，还出言威胁？什么人呐！
没想到他活到黄土都埋了半截儿的年纪还能碰上如此不讲道理的蛮人？简直是活久见。
成羥侧头，刚好将老郎中的神色尽数收进眼中。他难得没和人计较，慢慢起身往外走去。
老郎中见他要走，也赶紧收拾药箱走人。
他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地儿待了！
成羥走了两步又不放心重复了遍：“想活命就管好自己的嘴。”
说罢就要迈步，就见老郎中迈着两根老腿踩了风火轮般从他身边疾走而过。
成羥：“……”老胳膊老腿的，跑得还挺快？
祝淇正急急往成羥的帐子赶，还未到近前，就见棉帘一掀，老郎中和成羥一前一后出了帐子。
祝淇步子一顿，定在了原地。
成羥侧头同老郎中不知说了句什么，老郎中听了，一张老脸顿时拉成了一张老驴脸。
片刻后，成羥终于抬头。
甫一抬头，便对上了那双血丝缭绕的双眸。
成羥目光一滞，眼底倦色瞬间消散，瞳仁舒展露出个笑来。
他长腿一抬，大步朝着祝淇走来，眨眼间就到了近前。
“掌门，你……”
成羥一把将人拥入怀中，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你没事，真好。”
祝淇回抱住成羥，眼角晕开一抹湿润。
万幸，你也没事。
作者有话说第89章 解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