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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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竹园里点了蜡烛，不大的一根，烛影如豆，照出个忙碌的人影。
祝淇先将景羽身上的伤口粗略处理一番，又去柜子里翻找衣裳。
他的衣衫颜色大多偏素，极少有带几分颜色的。景羽大哥是谪仙派的弟子，贯穿蓝衣，若是有件蓝色衣裳……
祝淇灵光一闪，蓝色的衣裳他是没有，不过其他颜色的倒是有一件。
又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会儿，祝淇找到了指挥使送他的那件天青色的衣衫。
“我的衣裳大多都是素色的，景羽大哥，你看这件怎么样？”
景羽正坐在桌边愣神，祝淇托着一件天青色的衣裳站在了他面前。
他倏然收神，望着祝淇微微一笑：“其实不必这么麻烦，我身上的衣裳还能凑合。”
祝淇自然不应，将衣裳往他怀中一塞：“景羽大哥受了伤，衣裳也脏了，还是换上这件吧，穿着也舒服些。”
景羽不好继续推拒：“那好吧，多谢祝小公子。”
“谢什么？”祝淇冲他热络一笑，“景羽大哥多次出手相助，若真要细算起来倒是我欠了景羽大哥许多。”
“祝小公子言重了，那些都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景羽似是被他的笑灼到了眼，慌促垂下头看向旁处。
祝淇以为景羽身体不适，关切询问：“ 景羽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景羽压下心头的别样心思，回他一个安抚的笑，“就是眼睛有些累。”
“那景羽大哥先去换衣裳吧，我已经吩咐弟子准备饭菜去了，待会儿吃完饭直接休息就好。”祝淇扶着景羽起来，指了指里间的屏风，“景羽大哥去里屋换吧。”
“好。”
景羽进了里间，关了门。
这是他第一次来祝淇的房间，屋子里装修很简单，从窗户床板到地板几案都是清一色的寡淡颜色。
既素又雅，和他人一样干净。
蓦地，景羽有种偷窥女子闺房的羞窘感。
他原地顿了片刻，终是没忍住伸手摸了下床上的被褥。他幻想着祝淇躺在床上安睡的样子，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那感觉自脑袋迅速扫过全身。
麻麻的，引人沉迷。
面色猛地一怔，景羽强迫自己回神，为自己方才的旖旎遐想感到不耻。
他用力攥紧拳头，又过了一会儿才收拾好情绪去了屏风后头。
祝淇在外间边喝茶边等，目光飘过浓稠夜色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知道去嫱祈园报信的弟子到了没？成羥得知今晚他不去嫱祈园会是什么反应？
应该会生气吧。
“咚咚咚！”房门响了，是弟子拎着食盒来了，“小主子，饭菜到了。”
祝淇收回飘忽的思绪，看向房门：“嗯，拿进来搁在桌上就好。”
“是。”
弟子将饭菜一一摆在桌上，轻手轻脚退下。
房门阖上，祝淇的心绪再次被搅乱。
说好今日去找成羥，如今自己单方面失约，那人定是生气了。
都怪自己考虑不周，应该多交待传话的弟子两句，多少也能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祝淇越想越觉得屋里发闷，他皱着眉心走到窗边想要透口气。
一推窗，对上一张怒气昭彰的脸。
“掌门，你怎么来了？”祝淇惊道，“我……”
还要再说些什么，里间房门开了，人未出声先至：“让祝小公子久等了，这腰带样式别致一时没弄清系法，稍费了些功夫……”
景羽抬头，刚好撞上窗前的一幕。
成羥沉着脸拧着眉，深棕色的瞳仁中酿出一汪浓墨。
景羽：“……晚辈见过成掌门。”
成羥没接话，眼神更冷了。
他的视线落在景羽穿的衣裳上，眸光明灭不止，最后所有光芒尽灭，只剩一片苍茫黑夜。
祝淇心知眼下这情形三两句解释不清，也不急于解释，他回头冲着景羽牵强笑了笑：“景羽大哥换好了衣裳就先吃饭吧，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景羽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半晌：“好。”
“我有事先出去一趟，去去就回，景羽大哥安心待在屋里就好，有什么事就吩咐门口的弟子去办。”祝淇贴心道。
“知道了，祝小公子有事去忙就好。”景羽在桌边坐下。
“嗯。”祝淇提步出了屋子，还把房门给带上了。
捏着筷子的手滞在原地，景羽没忍住掀起眼皮看向窗外。
成羥已经不见了。
是跟着祝淇走了吧。
“今日的事没有提前跟你交代明白是担心你会多想，你若是因此生气，那我给你道个歉。”祝淇将成羥拉到墙角，压着声音道。
成羥垂眼看他，面上表情已是相当震惊。
这么多年来，祝淇主动和他道歉的次数屈手可指，今日道歉道得这么痛快大概是因为景羽。
“你跟我道歉，真是新鲜。”成羥将手从祝淇指间抽回来，神色冷淡看向一边，“一旦牵扯到景羽你服软道歉倒是迅速，怎么……”成羥冷笑一声，偏过头来，“怕我一怒之下会把他怎么样？”
“是。”祝淇没打算说谎，“掌门心眼儿小爱吃醋，我担心掌门自己脑补出一出荒唐大戏一气之下迁怒到景羽大哥。”
“所以……”成羥逼近祝淇，捏起他的下巴，“你承认今晚是因为他失约了？”
“景羽大哥来的路上受了伤，我看他似有难言之隐所以受伤缘由不好询问。就想着先将人妥善安置好，再从长计议。”祝淇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将误会进一步解释了一下。
“安置？”成羥冷哼一声，“白骨派这么多间客房，安置在哪儿不成？非要安置在你的澄竹园么？”他半步不让，人往前凑近一寸，鹰隼一般的眸子紧紧盯着祝淇，不放过他面上的一丝细微变化。
“没想安置在澄竹园。”祝淇神色坦然，“本意是景羽大哥在澄竹园吃过饭后就将人安置在客房，等到景羽大哥伤势恢复得差不过了就派弟子送他回谪仙派。”
“这么说，这事儿你原本不想让我知道？”成羥眼睛一眯，风雨欲来，“你想瞒着我偷偷将景羽留在山上？”
“正是。”祝淇脑袋侧向一边，把自己的下巴从成羥的禁锢中解救出来，“掌门向来对景羽大哥有意见，不是么？”
成羥被他气笑：“我为何对他心存芥蒂，缘由你不知道么？”
“知道。”祝淇寸步不让直视成羥，“可我对景羽大哥并无他想。”
“你不做他想不代表他心中坦荡。”成羥似是气急，暗无天日的眸子里刮了风起了雾，暗沉缭乱不见半分光明，“他对你用心不纯，你看不出来么？”
“景羽大哥对我的心思我知道。”祝淇说这话时，眼中并无半分波动。
“什么？你知道？”成羥垂在腿侧的手紧了紧，“他是和你当面说过，还是……”
“这不是重点，不论如何景羽大哥还是那个侠肝义胆光明磊落的江湖少侠，也依旧是那曾冒着生命危险搭救过掌门的人。”祝淇提起眼角看他，“这些，难道掌门都忘了么？”
换句话说，若是成羥不管不顾执意要为难景羽，那便是忘恩负义，以怨报德。
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成羥沉默良久：“没忘。”
“没忘就好，待到景羽大哥伤势恢复，我亲自送他下山。”
祝淇转身欲走，成羥扯住他衣袖：“那今晚……”
“延后再说。”祝淇拽了拽衣角，没能拽开，“掌门……”
那只手顺着衣角搭上祝淇的腰，成羥整个人也贴了上来，在他耳边磨蹭：“我想你了，今日若是不成，那明日……”
祝淇被他这副粘人行径逗笑，他看了成羥一眼，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口：“掌门先回吧，明日我去嫱祈园找你。”
成羥眉间愁云尽散，也跟着笑了：“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放心，不反悔。”
祝淇走了，走时指尖轻轻擦过成羥的掌心，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成羥压下眉角，嘴角往后一拉扯出个笑来。
景羽站在半开的窗牗前，看着墙角举止异常亲密的两人，一颗心凉了大半。
祝淇和成羥，他们莫不是……莫不是已经……
后面的猜测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一股酸涩自心底涌起，直冲鼻腔眼眶。
好难受。
“景羽大哥。”祝淇推门而入，见景羽站在窗前，于是笑着走过去，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
刚好，能看到转身离去的成羥。
祝淇动作微滞。
“祝小公子，你和成掌门，你们……”景羽欲言又止，眼中情绪来回撕扯，惹得眉心皱作一团。
祝淇本想慢慢将此事透漏给景羽，眼下他既亲眼看到那便不用再费心瞒着了：“不瞒景羽大哥，我喜欢他。”
“祝小公子……”景羽望着祝淇，伤心，惶然，难舍，不甘数种情绪齐涌心头，“你……”
一只手搭在景羽肩头，祝淇冲他扬眉一笑，一如初见之时，惊艳万物：“放心，不论如何，在我心中景羽大哥永远是我的好大哥。”
景羽和他对视许久，艰涩扯了下唇，露出个苦笑：“好。”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吃过饭，郎中刚好到了。
郎中替景羽把过脉开了药，祝淇亲自将人送去了客房。
他再三吩咐当值的弟子要好生招待，方才离去。
景羽站在门口，瞧着渐渐远去的人影，心里发苦。
“祝淇，我不想做你的大哥。”话里话外，都是求不得的苦楚。
半分都不想。
作者有话说第71章 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