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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切磋 ...

  •   自从下定决心要剿灭浮蛊顶,祝淇练功变得相当勤勉。

      天不亮就起床,跟着卜祭一练就是一整日。晚饭过后还时不时拉上禀路切磋,勤奋上进的劲头整个白骨派无人匹敌。

      作为此事件的直接受害人,禀路明确抗议过。

      白日练功一整日,到了晚上他只想窝在房中当躺尸,要是能吃着核桃和其余弟子唠唠嗑就更好不过了。

      偏偏祝淇不让他如愿,隔三差五就来找他比试,累得禀路是手疼脚也疼,握剑的地方都磨起了血泡。

      对此,禀路叫苦连天,祝淇充耳不闻。

      是日,祝淇又拎着剑把禀路堵在了房中。

      禀路见状捂着肚子就跑:“哎呀呀,我这肚子怎么这么疼,得赶紧去趟茅厕!”

      他边说边往门边跑,眼瞧着脚尖儿就挨上了门槛,禀路心中窃喜,步子都迈得大了不少,心说,今日铁定能逃过一劫。

      左脚刚迈出门槛,右脚被祝淇拿剑鞘挡在了屋内。

      禀路一时不防身子失衡,摇来晃去好几遭,“啪”的一声拍在了门槛上。

      那一声又闷又重,听着都疼。

      片刻之后,禀路挣扎着从门槛上爬起来,捂着磕得青紫交错的一张脸,指着祝淇破口大骂:“祝淇,你个缺肝少肺的!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折腾我?啊?啊!”他吐出一口血水,半边脸高高肿起,将一只眼睛挤成一道细缝,“今日不管你怎么说,老子就是不陪你练剑,不练!听见没?不练!!!”

      禀路眼中冒火,鼻孔喷张,一副万事不顾的豁出去模样。

      祝淇的视线在他肿胀的面皮上过了眼,脸都肿成了牛皮球,磕得不轻。

      他相当不忍瞧着禀路,说出的话却让人火大:“不练也成,那我只好将实情告知掌门了。”

      “实情?”禀路心中打鼓,撩起痛得火辣辣的眼皮斜他一眼,“什么实情?”问完,又觉得自己这话颇显心虚,随即挺起胸膛,改口道,“我禀路向来行得正坐得直,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你怎么说我都是不怕的!”

      为证品行,说完还信誓旦旦朝着自己胸口锤了两拳头。

      “哐哐”两下子,听着都疼。

      禀路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反正……咳咳……我就是不怕你……”

      祝淇无可奈何扯了扯嘴角,抬手在他背上捋了捋给他顺气,声音温和,给人一种和多年老友谈心的错觉:“这么激动做什么,我知道你不怕我,你好好说我听得到,何必要对自己动手呢?瞧瞧你,咳成这样,何必呢?”

      禀路听他话语柔和,也跟着放缓了语气,用那肿得不见眼珠子的眼“白”他一眼:“我这样还不都是被你逼的?这都多少回了,你来找我切磋哪回不是至少一个时辰?”提起这茬儿,禀路的火气蹭蹭往上窜,转眼间又恢复成横眉冷对的无情模样,“白日练完功,晚上还要受你折磨?你有没有人性?啊?啊!”

      “好了,好了。”祝淇扶着禀路在椅子上坐下,还给他倒了杯顺气,“有话咱们好好说,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来,先喝杯茶润润嗓子。”

      祝淇低眉顺眼不带半分脾气,这让禀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好继续责问,顺从喝了对方递过来茶。

      一杯茶水入肚,祝淇又给他倒了一杯递到手里。

      禀路相当受用眯了眯眼,扬起脖子要喝茶。

      祝淇微微弯腰凑到禀路耳边,声音淡得像风,说出的话却是瞬间惊了人心:“听说你时常和其余弟子做赌局消磨时间,这事是真是假?”

      将灌入口的温茶刹那间化作洪水猛兽,禀路只觉嗓间发紧,舌尖发颤,身子不受控制颤抖起来,后背一拱径自将茶水喷了个干净。

      祝淇往边上一让,刚好躲开了那茶水。

      禀路一扬手,将茶碗重重砸在桌子上,双目圆睁瞪向祝淇:“好你个黑心肝的祝淇!怎么说咱们也算是兄弟一场,没想到你竟对我无所不用其极,你还是人么,嗯?”

      祝淇笑吟吟看着他:“正因为咱们是好兄弟我才来找你切磋,从不找别人。”

      禀路冷哼一声:“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给我找了这么个苦差事了?”

      “这怎么能算是苦差事呢?”祝淇上前,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语重心长道,“你我切磋武功,不光能帮我提升功力,对你也是件有利无害的好事。这样以后万一你遇上劲敌也能勉力抵挡一二。”

      祝淇装模作样叹了口气,神色受伤:“我这般为你着想,你却把我当坏人,真叫人伤心。”

      这话,听着有几分道理。

      禀路瞥他一眼,火气去了大半:“就算是如此,你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做这件有利无害的好事啊!强人所难总归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禀路。”

      祝淇搭在他肩上的手忽地发力,痛得禀路眉头锁成个疙瘩,他又要瞪眼,祝淇先他一步开了口:“往后不管发生什么,我总是希望你能逢凶化吉,余生安泰的。”

      禀路一愣,忽然有些感动是怎么回事?

      “以前没跟你说明,是因为觉得这话即使我不明说你也会明白,只是没想到……”祝淇又是一声叹息,颇显忧伤,“看来,你我兄弟多年却并非心有灵犀。”

      禀路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罢,既然你实在不愿,我也不好强求,那切磋武功一事就此作罢。”祝淇说罢,抽身欲走。

      “等等!”禀路喊住祝淇,别别扭扭道,“你早和我这么说我不就答应了么?谁让你说话藏着掖着的,让人误会也属正常。”

      祝淇往外走的步子慢慢停住,他得逞一笑,回头看向禀路,面上神色相当认真:“往后不会了,那这切磋的事……”

      “不就是切磋武功么?”禀路蹭得站起身来,扯着肿得发光的腮帮子含糊不清道,“小菜一碟,有什么难的?”

      祝淇扬眉一笑:“好,那咱们一言为定。”

      见他笑,禀路也笑,方正的面皮上隐见光芒点点:“嗯,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什么?”成羥的声音夹在清冷夜色中冷不丁钻进了屋子。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房门处。

      那人披星戴月站在檐下,身影如松,岿然不动。

      衣摆无风自动,眸中霜色涌动,像是刚淋了一场铺天大雪。

      分明,正在气头上。

      禀路见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吓得双腿发软,眼瞧着就要往地上栽,幸好有双臂撑着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祝淇心里也浮起一抹怒气,心说,这是又在胡吃哪门子的醋?

      近来成羥总是这样,但凡他和男弟子多说两句话就醋意冲天,有一回,因为他从外头捡了一只小公猫回来,成羥的醋坛子又翻了。

      翌日清晨,祝淇睡醒之后,小公猫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祝淇去嫱祈园质问成羥,对方一口咬定此事与他无关。

      不过,就最近成羥的表现来看,祝淇觉得他这话相当不可信。

      今日来找禀路练功他又生气,真是没完没了。

      “夜深了,掌门怎么来了此处?”祝淇明知故问,面上一派光明磊落。

      “你们刚才一言为定什么?”成羥略过祝淇的问题,寒声问。

      祝淇不在意笑了笑:“不过是约好一起切磋武功的事罢了。”

      “就这?”成羥不信。

      祝淇从容对上他的目光:“就这,怎么?掌门不信?”

      成羥没搭话,视线蹭过祝淇的发梢落在禀路身上:“他说的可是实话 ?”

      禀路心肝儿一颤,险些跌在地上:“是,是,是,是真的……”

      “说话就说话,哆嗦什么?”成羥眼中闪现一丝不悦。

      禀路心说,你这么一脸阴沉盯着我看,能不哆嗦么?

      “掌门往后看人眼神温和些,吓坏了人可就不好了。”祝淇替禀路说了句话。

      “吓坏人?”成羥眉梢一凛,刚刚收回的视线以一种更为凌厉的气势重新落在禀路身上,“怎么?心疼了?”

      那眼神如刀尖,如有实物般割得人面皮生疼。

      禀路承受不住,双腿抖得不能自己,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头发丝儿都吓得开了叉。

      心中止不住哀呼,你们要拌嘴就拌嘴,干嘛非要扯上无辜的他啊!

      “看来掌门这疑心病是越来越严重了,你若是执意如此,那我也没办法。”祝淇说完,回身看向禀路,“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切磋武功要紧。”

      祝淇走了几步,身后的禀路吓得一动未动,似是长在了地上。

      心说,谁和你去切磋?反正他惜命,不去。

      “不许去!”成羟声沉如水,目光却是望向了祝淇,“你若敢去我……”

      “掌门要怎么样?”祝淇看他一眼,眼波平静,“是给我种僵尸骨还是怎样?”

      成羟张了张口,猛然侧头瞪了禀路一眼,压着声气儿道:“我给他种僵尸蛊。”

      刚缓过气来的禀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啊!他又没去!!

      祝淇还要再说,只听“砰”地一声,禀路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张开嘴就嚎:“掌门明察啊!是小主子非逼着我和他切磋武功,弟子死活不肯,小主子非切磋不可啊!”

      禀路哭得眼泪鼻涕粘了一脸,他眼圈通红,面皮肿胀,嚎得那叫一个痛不欲生:“掌门不是不知道小主子的性子,他决定了的事我一个小小弟子哪敢违逆啊!小主子说了,若是我不从就要扒我的皮抽我的筋,放我的血出来当茶喝!”

      祝淇:“……!!!”他何曾说过这话?

      禀路继续滔滔不绝控诉着祝淇的恶行:“小主子他还扬言,要是我敢把他的话告诉掌门就,就,就反过来咬我一口。”

      “还说,还说,他说的话掌门肯定信,断不会相信我的实话。”禀路嚎到这里终于住了口,寻了个成羟看不到的角度,对着祝淇比着口型连说了好几个抱歉。

      听完一通疯言疯语祝淇只觉得头疼,他根本没心思搭理禀路,揉着眉心皱着眉,拎着长剑就往外头走:“不想切磋算了,我自己练好了。”

      “不许去。”成羥身子一晃,拦住了祝淇的去路。

      他眉间压着海浪,低声道:“我说了不许去。”

      祝淇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掌门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我勤于练功也有问题?”

      “没问题。”成羥逼到他跟前,见他有了恼意,禁不住放轻了语气,贴在他耳侧道,“勤于练功是好事,只是近来我鲜少见到你,这心里挂念得厉害。”

      祝淇没打算让步,往后退出两步,换了个角度继续往外走:“我还要练功,掌门若是没什么要事便请回吧。”

      一只胳膊稳稳横在祝淇身前:“都说了,不许去。”

      祝淇不悦蹙眉:“掌门,你……哎……掌门松手……”

      成羥将人拦腰圈住,抱起来转身就走:“夜深了,今日就不练功了,明日,明日再练,好不好?”动作虽强势,话里却是商量的语气。

      “不好……”

      “如此深夜,适合睡觉。”成羥堵住祝淇后头的话,迈着长腿转瞬出了院子,转了个弯,没了人影。

      方才被成羥吓得不轻,两人一走,禀路肩膀一塌,虚脱歪在了地上。

      他抬头看了眼夜空中圆盘一样的月亮,又收回视线看了眼两人消失的方向。

      他身体虽软得一塌糊涂,脑袋却还能思考。

      白骨山上下都在传掌门和祝淇在一起了,本来他还不信,如今看来,此事怕是真的。

      寻思至此,禀路不由感叹道,还是成双成对的好啊,睡觉都有人陪。

      转念一想,嘴角的笑倏然收住。

      刚才瞧着掌门脸色不好,不知道会不会在睡觉的时候折腾祝淇啊?

      算了,他自己都是个过河的泥菩萨,哪儿还有心思替别人操心?

      左右掌门视他如宝贝疙瘩,又不会真的把人怎么样?

      祝淇他,还是自求多福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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