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天之战》笑雪楼

3、三

　　第二天他出了远门，说两天后回来。如果他说三天回来那一定是三天，他说两天回来那一定是两天，即使外面有十万火急的事，也会先回来看看我然后再出去。我知道他一向说话算话，所以我也便不担心。
　　因为昨日的事仍让我介怀，日上三竿我还赖在床上。直到听见有人敲院门我才一咕噜爬起身。
　　在这里好几年，来访的人屈指可数，能看到陌生面孔难免让我兴奋。
　　迅速穿好衣服，我跑了出去。
　　“羽小姐，披上裘衣，外面在下雪呢！” 刘妈在身后追出来。那件裘衣是我最喜欢的，雪白雪白的煞是好看。刘妈不只一次说过我穿上它有多么多么漂亮！那是素大哥送给我的，刘妈说这件裘衣实在名贵，即使达官贵族都未必穿得到呢？还说：“公子为了你啊，什么也舍得！”
　　为此，我还着实欣喜了好一阵子！
　　披上裘衣我风一样来到院门口，老管家正吃惊地盯着外面。
　　我看到倚在门外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脸很白，比雪还白，白的不正常。
　　“羽小姐，这姑娘要求见公子。我说了公子不在，怎么办？”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听得出来老管家有些不忍。

　　可我直觉地不喜欢这个女子。

　　“我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就请让我见一下素大哥！” 女子的面容很悲凄无助。
　　素大哥？素大哥也是她叫的？
　　“可是——！” 老管家道：“我们公子吩咐了，他不在时一律不能让陌生人进。”
　　因为怕我受到伤害！

　　女子咳着：“我是他的……亲戚，能让我在这里等他回来吗？”
　　“这——” 老管家有些为难，女子好象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好啊，那你就在外面等他好了。” 我吩咐老管家：“关门。”
　　老管家虽然于心不忍，但也只能照做。

　　女子的出现让我一天的好心情付之东流。
　　到了晚上，刘妈过来喃喃：“这样大冷天会冻死人的，那个姑娘又倒在外面，羽小姐你看？”
　　“那就不要让她倒在门外好了。” 我叫两个粗工把门外晕倒的女子拖出去很远。

　　与以往不同，这次素大哥不知为什么提早回来了。
　　已近深夜，正要脱衣睡去的我听到院里老管家问候的声音。
　　掩饰不住高兴的心情，我趿着鞋跑出去，正要出口的呼唤却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他怀里抱着那个前来找他的女子！
　　抱着那个女子，他从我身边走过去，看也不看我一眼，直接进了他的房间。
　　我来到他门外，看到他和刘妈在忙着照顾那女子。
　　“公子，要紧吗？”刘妈悄悄地问。
　　他在给女子把脉，眉紧锁着，我从未见过他那样严肃的表情。然后他要刘妈去煎药。

　　刘妈出来看到了我，“羽小姐，站在风口上会着凉的，还穿得这样少！”
　　这时候，他才抬起头来看我。我瞪着他，看他走向我，牵起我的手把我领回自己的房间，然而他一句话也没说。直到要离开我房间时，他才说了一句话：
　　“她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弱女子，与你无怨无仇，你怎么忍心把她扔到雪地里不管！你怎么能连最起码的同情心都没有！”

　　我在床上坐着，接下来的两天我都是那样坐着，一口饭也不吃。
　　他没有来看我！
　　刘妈说那个女子伤得很重，他在给女子疗伤！
　　我知道，从女子出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有什么东西就要改变了！
　　我也知道，从开始我就什么也没有得到过！

　　第三天，我走出房间。
　　“素大哥呢？” 我问刘妈。
　　“公子去找一味很要紧的药，一会儿就回来。”
　　“你手上端的什么？”
　　“这是公子要我端给那女子喝的药——！”
　　“给我，我端给她。” 我伸手接过药碗。
　　刘妈笑了，“羽小姐这样就对了，这样公子才会高兴啊！”

　　他高兴？我为什么要让他高兴？

　　我走进他的房间，女子已经醒了，很虚弱地靠在那里。
　　我把药碗递给她，看着她接过一口一口地喝……然后，我静静地站在那里，再看她一口一口地吐，吐血！
　　“小羽你在干什么？”
　　他冲了进来，惊怒地问。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啊。” 我告诉他。
　　“小羽！！！” 他以从未有过的陌生的眼光看我，然后痛心地吼我：“你给我出去！”

　　我歪着头看他，然后对他说：
　　“如果你给我的一切是因为可怜我，那我现在不想要了！”
　　我不要因为你救过我，我就要看你的脸色，我宁愿从来没拥有过你的关爱！
　　我径直跑出了院门，在夜的寒风中奔跑……那件裘衣被我扔在了门外……飘泊的大雪迅速掩盖了我的脚印……！

　　我跑着，不停地跑着，直到累极……窝在一个小山坳处，我冻得瑟瑟发抖……深夜里，我听到了他一声接一声的呼唤！由远到近！再由近到远……！
　　两行泪滑下来……哭过今晚，以后我都不要再流泪！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睡过去的，僵冷的身体慢慢失去意识……！

　　我在萧冷的早晨清醒过来。我没有死，我还没有被冻死！
　　当我艰难地睁开眼睛，不知何时，身前已站着一个人，一个一袭黑衣的人。他的双眼和这个冬天的早晨一样冰冷！
　　“一整个晚上，你居然没有被冻死。看来你的生命力很强。”他在对我说话。
　　“你……是……谁？” 除了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我的嘴还能说话。
　　“我要带你回灭天宫。”
　　“因为你注定是灭天宫的人。”

　　他说得没错！我果然注定是灭天宫的一份子，从进入灭天宫的那一刻，我就嗅到了同类的气息。这里所有的人都散发着妖异、阴暗的特质。没有人把我视为异物，我的长尾巴虽然让人侧目，但在这里，没有人会多说一句话。
　　在渐渐被同化的同时，我也知道，我离外面的世界越来越远！离素尹农越来越远！

　　在灭天宫我经历着各种各样残酷的训练，包括把那些竞争者击败、杀死！
　　为了培养灭天宫的下一任接班人，所有的少女少男都要经过生与死的考验，过不了关，就只有死！所有人里面，只有我的资质最佳，所以我被给予了更严酷的培训……！
　　当我终于闯过最后一关，艰难地站在遴选台上时，我知道，我与素尹农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一刻，我的心里只有孤独！无比空寂的孤独！

　　然后，有人告诉我，我最后的对手是现任的灭天宫主。只要能杀了他，我就是下一任的灭天宫主！
　　我不想当灭天宫主！我也不想再杀人！

　　那你就只有死！有人对我说。

　　我别无选择！
　　所以，当我转身面对灭天宫主时我对他说：希望你能给我机会再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机会由你自己创造，没人给得了你！
　　灭天宫主冷笑：我希望你能延续灭天宫的未来，所以你必须打败我！

　　我不知道我与素尹农会是怎样的结果，但是，当我把剑刺入灭天宫主的胸膛时，我知道，我的命运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很好！” 灭天宫主看着我：“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我会送你一件礼物，希望你以后能用得着他。”
　　“黑鹰！” 随着他的话音，一个无声无息的身影飘到我身边。
　　我一震，没想到灭天宫里还有这样绝顶轻功的人！为什么我以前都没有发现。
　　似乎看出我的疑惑，灭天宫主得意的笑了：“这是我给下一任接班人培养的奴卫。除非他自己现身，否则没有人会发现他的存在。”
　　“他会一生忠实于你，永不背叛！”

　　我不需要！只要能让我自由，我什么也不需要！
　　冷冷地，我拨出剑，看着灭天宫主在我面前倒下。然后我转身对那个黑鹰说：“我不需要你，所以你尽量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黑鹰微一垂首，顷刻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