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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 ...

  •   吴王朝末年,吴帝昏聩无道,荒废朝政,佞臣争夺权力,国家政治黑暗。

      康盛十年,夏雨不断冲击着泊江大坝,朝廷拨款整修却因贪官敛财,致使大坝在一场暴雨的摧袭下轰然决堤,沿江万亩良田,无数村庄座城池皆被洪流淹没,数十万百姓无食无居。

      祸不单行灾患丛生,未过多久流民中爆发了瘟疫,一时之间泊江两岸尸殍遍野。

      而此时的吴帝依然在宫中寻欢作乐不知人间疾苦。

      百姓愤怒高涨,各地暴动无数,国内的局势动荡不安。

      顺应天时,地方势力崛起。

      一

      宣鸿出宫的时候天色将晚,如今世道荒乱,就连都城里曾经最繁华的德武大道都变得寂静空荡。
       
      “相爷先歇息一会吧。”顾承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
       
      宣鸿捏了捏眉心,陛下虽才登基不久,但有着一腔抱负,想要改变现状,想要国家重回鼎盛。
       
      可惜欲行的政令触了那帮王族名门的利益,根本无法推进实行。
       
      宣鸿端起小木几上的酒盏,饮了一口,望着车窗外无月无星的黑夜,面露忧色。

      庙堂之上各分党派,大多都是独善其身,趋炎附势之辈,能为所用的人实在不多。人人自危,能活下去,逃过莫须有的罪名便已是难得,更别提匡扶社稷救世济民了。
       
      一个低沉的嗓音在空荡的街道上响起,声音不大,冷冽如冰但足以让人听清:“可是宣相座驾?”
       
      顾承勒住缰绳警惕道:“什么人!”
       
      道路拐角处缓缓走出一个手执长刀的黑衣少年。

      “王道迂阔,替天行道。”
       
      顾承眉头一皱朝马车内禀报道:“相爷小心,是刺客。”接着向马车旁随护的两名精锐侍卫打了戒备手势。
       
      宣鸿眼都未抬,稳坐车内将盏中的酒喝完,只随意的“嗯”了一声。
       
      想要他命的人没有百个也有数十人,自从二十年前从谋逆肃远侯手中夺下兵权后,那些害怕被查到的贪官庸臣,那些各地起义的势力,哪一个不想要他的命。
       
      只不过是又一次刺杀罢了,早已见惯不惯了。
       
      ——
       
      空山寂寂,冷月清晖,偶而传来的鸦啼令这片山谷更显凄清幽冷。
       
      常人看来这就是一片满是茂盛森林的山谷,但解了谷口前的奇门遁甲术,穿过潋湖就会发现谷内的楼阁台榭庞杂纷繁。
       
      “无哀?”今夜当值谷口的护卫追函看眼前少年目若无物,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浑身透露出来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少年瞥了追函一眼,没有言语。
       
      今夜一同当值的护卫赶紧扯了一把出神的追函,又劈手夺下追函还拿在手上的腰牌递还给了黑衣少年,并打了手势让人划来小舟,随后十分客气道:“船只已备好。”
       
      少年接回腰牌,登上小舟。
       
      待小舟向谷内划去,那护卫松了口气,大力拍着自己的胸口道:“追函你在想什么,我这心都提到嗓子这来了,看了腰牌你还不知道那是谁吗?”仿佛想到了什么,那护卫补充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被他吓到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惹到了这个杀人魔可会没命的。”
       
      追函回过神来,望向谷内划去的小舟低声喃喃道:“他……”
       
      在那些错落有致的房屋群后,山谷尽处的山壁上有一通往地下的入口。拾阶而下,狭窄通道的血腥味就已是浓厚得化不开了,蔓着青藓的石壁上,油灯将熄不熄,摇曳的火光将黑影照得如张牙舞爪的魑魅魍魉。
       
      这一座阴森的地宫是思渺谷的牢狱。
       
      长阶走尽,光线渐亮,过了看守便入了这地宫的大堂。大堂布置简易,一张檀木桌,一把圈椅,桌椅一侧粗砺的墙上则有依次又有三个洞开的门——刑,监,井,每一门都有护卫把守。
       
      护卫们看到来人皆默契的视若无睹。
       
      少年开口问道:“宫主在哪。”
       
      这个人在思渺谷中的地位并不比他们高,再说了到这地宫里来的人几乎都是犯了事,即便不哭喊求饶也断没有如此态度的,故而这人冷冰冰的强硬语气着实令他们不爽。
       
      虽说不爽,但到底还是无人敢惹。
       
      “宫主正在审问犯人。”一护卫答道。
       
      少年闻言径直迈步入了刑门。
       
      穿过了一条不算太长的通道便又是另一番景象。墙上排列着各异的鞭子板子,微朽的木桌上亦陈列着各式被血浸染的刑具,呻/吟声,痛苦哀嚎声此起彼伏,一间间刑室内传来的棍棒鞭子声亦是不绝,交汇的声音嘈杂可怖,人间地狱大抵如此。
       
      少年在最深处的一间刑室内,找到了这座地宫的主人——卓之兆。
       
      “无哀未能完成任务,请宫主责罚。”
       
      卓之兆还在用鞭子抽着刑架上的犯人,闻声回望,看到来人他就头疼万分。
       
      他令人将刑架上早已不成人形的犯人拖走,让伺候他的人也出去后才道:“无哀你可是思渺谷最出色的刺客……”
       
      笔直狭窄的横刀与刀鞘轻微擦碰出的声音在刑室里格外清晰,他将刀放在一旁桌上,简洁道:“无哀还要复命。”
       
      这是无哀第三次来地宫,按理说地宫里数十掌刑者,上刑谁都会谁可以,可就是没人敢罢了。
       
      无哀匐在刑架上,卓之兆问道:“三次失败,应如何罚?”
       
      “入针五十,鞭一百,杖一百。”
       
      卓之兆难以置信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前两次任务失败被罚的间隔不过七日?就算前两次未重罚,你难道不知道地宫的针是有倒钩的,入了针还行杖鞭,你不怕针入内腑?”
       
      “既有倒钩就不会那么轻易移动。”
       
      卓之兆呵的一声冷笑道:“你不惜命老子还惜命呢,给老子滚,去给谷主复命,谷主说怎么罚你你再来!”
       
      无哀冷漠道:“思渺谷的规矩,任务失败了先自行请罚才有资格复命。”顿了顿,他又道:“无哀不会死的。”
       
      卓之兆上上下下来回扫视这个不过十七的少年,道:“行,行,谷内的人都说你杀人如麻冷酷无情,没想到对自己也是如此。好,依你。”说罢他一拊掌,室外立即有护卫躬身入内。
       
      “取五联针,绞丝鞭,檀木杖来。”

      四面绝壁的思渺谷西南方有一片浓密而翠绿的竹林,竹林深处有一间小木屋,屋前有竹搭的小桥和山涧泻下的清澈溪流。

      山谷虽大,院落虽多,但娘亲惧热又喜清幽,在这儿落了居后便到死也未曾踏出林子半步。

      无哀入了屋后脸上才露疲色,但很快他便又提起了精神,对着供桌上的牌位微微笑道:“娘,无哀回来了。”

      卓之兆提着几壶酒从竹林小径走出来时,就看到无哀坐在溪水旁望着星河璀璨的夜空。

      “睡不着了吧?”卓之兆两步跨过竹桥,在无哀旁也寻了一块没青苔的石块坐了下来:“鞭杖我都没上呢,入针虽没什么伤口也不会流什么血,但取出来难,埋身子里动则痛,不动亦会隐痛,日夜不息,十分磨人。”说着话手也未闲,他将稻草绳上系着的春瓶解开,抛了一瓶给无哀。

      无哀接下,微微挑了眉梢。

      卓之兆笑道:“怎么,不赏脸?”

      无哀晃了一圈手中的酒淡淡道:“这是谷主的浮玉春。卓宫主,多谢。”

      “识货,确实是谷主的上好醇醪。”卓之兆的目光无意落在木门敞开的屋子里,不大的木屋布置十分简易,对着门的供桌上没有香炉,只摆了一份用竹叶盛的荷花糍。

      他收回目光,拔了春瓶木塞,喝了一大口,道:“清凉竹林,淙淙流水,清幽宁静,这儿比起地宫简直是世外桃源。”

      无哀也拔了木塞,悠悠的喝起了酒。

       “闷。”卓之兆发起牢骚,:“我记得你娘还没去世时你话可是没有这么少的。”

      无哀抿了口酒,望着夜空,依然无话。

      卓之兆叹了口气,思绪渐遥:“一眨眼就十年了……你娘走后,谷主就一直将你带在身边,虽说谷主教你习文学武不余遗力,倾其所学,但他待你也确实不好,严苛极尽,动辄得咎。

      谷内的人都道你就是少谷主,谷主也给了你选择,做一名无情杀手,或者,成为少谷主永世不离谷。”

      无哀望着璀璨的星河时,即便身上依然散发着疏冷和拒人的冷漠,也因那倒映在如漆夜眼眸中的点点星光而添了分生气。

      卓之兆依旧自语道:“所有人都不明白你为何放着高位不要而去当了一个有今朝没明日,在刀刃上舔血的杀手。大家只知道你曾最得谷主青睐,而如今成了一个谷主不再理会,随时会丢命的杀手,很多曾眼红你的人纷纷落井下石。谷主无妻无儿,不怪那些想上位的人挤兑你。

      我记得那会你过得很不好,谷主知道那些人欺压你,却不闻不问,至到后来……你杀了好几个带头欺负你的人。”

      无哀轻蹙眉头,垂下目光望着溪中流水,又抬头正视卓之兆。

      卓之兆继续道:“你杀的都是堂主身份的人,按规当诛,可那些向谷主告状的人,谷主也不曾理会,真正是做到了对于你的所有事不闻不问。经了这一事,谷内再无人欺你,甚至还惧你。”

      “卓宫主,”无哀看向手中的酒壶冷笑道:“谷主有何指示不妨直言,过去的事不需要宫主替无哀重温。”

      卓之兆哈哈笑道:“怎么说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今夜是谷主令我来的,他让我替你将针取了。”

      无哀眼波微动,仰头将壶中酒饮尽,道:“这参了化功散的酒无哀已经喝了,取了针后,谷主还要无哀做什么。”

      卓之兆一愣,这少年真是心如明镜,随即道:“你放心,时候到了谷主会给你解药。”

      夜将尽,天熹微,一片片竹叶上凝了露珠,整个竹林远远看着好似蒙了一层白纱。

      「自持的正义,对错向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你以为你做的就是对的就是正义的吗?你来杀我,是想要凭一己之力改变世道吗?」

      溪旁只剩无哀一人,他将卓之兆带来的酒都喝光,两颊上微泛的酡红将苍白的面色压下几分。他望向屋内供桌上的牌位,笑着低声道:“无哀走了。”

      初阳微露,清澈的溪水泛着粼粼波光,溪水旁的石块旁立着一把长刀和几个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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