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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退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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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殷丞脑子里一团乱麻,还没能将事情来龙去脉理清楚。
女人冷笑着道:“他白熊飞不是笃定在自己的地盘上殷厉不敢如何吗?明知陈家有计较,却故作视而不见,甚至想渔翁得利,笑话!凤凰城殷家可是那般好欺瞒的?!”
跪在地上的人抹了把额头的汗,道:“夫人快想想办法吧!”
“我想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可想?”女人转身,背对下跪之人,语气凉薄,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不趟这浑水了,“我儿的病他从未放在心中,总归我是个没名没分的人,在世人眼中也是个笑话,未来我儿也继承不了他白家一分一毫,他若对我儿有半分上心,我也不至于心冷如此,他既认为对我母子仁至义尽,那我沐氏也不拖累他白家,从今往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夫人!”下跪之人顿时手脚用力往前爬了几步,“小少爷身子弱,若没有白家庇护,往后不知会如何,您一个妇道人家,又带着个孩子,若真不依靠白家,日子要如何过下去?”
“老爷对您和小少爷并非无情,实乃……实乃有人从中挑拨,老爷到底养了小少爷十七年,您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啊!小人斗胆,说句不夫人不喜的话,殷厉为人谁人不知?他心狠手辣,少有怜悯之心,这回带人来谈货也是为着之前分财不均之事,本就没打算跟白家好言好语,现在他的宝贝弟弟出了事,他扬言要将白家杀尽陪葬一个不留,您以为您没进白家的门,就能撇得清关系吗?”
“闭嘴!”女人怒不可遏,“你居然威胁我!”
“小人不敢!”男子低头,拽紧了拳头,“小人是奉老爷之命,好不容易逃出来给夫人报信,老爷知夫人足智多谋,必有办法救白家上下性命,老爷已经劝服了大夫人,待此事平安渡过,必让夫人和小少爷进门!”
女人闻言沉默不语,她到底是一介女流,狠话虽然在冲动之下说出了口,可时下日子不好过,动不动就有战乱匪祸频发,若是没了白家这个依靠,她带着白音能过上什么日子真不好说。
白音身体不好,自幼便有哮喘,若是没钱买药……
难不成已经这个年纪的自己,还能重抄旧业,另找下家吗?
沐氏心里很清楚,这绝无可能了。
她与白音虽未进白家的门,白熊飞却也没有苛待过他们,这别院中奴仆不缺,白音也早已被人服侍习惯了,此时脱离白家……她舍不得儿子跟着自己吃苦。
沐氏狠狠闭了闭眼,只觉心头发酸,对如此软弱没有骨气的自己感到失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道:“你去告诉白熊飞……让他将陈家抛出先稳住殷厉,生死关头,就不要惦记和陈家的那点蝇头小利了。”
男人一听有戏,立刻应是,又道:“那夫人您……”
沐氏拽紧了拳头,十指指甲狠狠掐入掌心,半响才道:“我会想办法。”
男人得了她的承诺,立刻返身往城主府赶去,半点不敢耽搁。
男人从他爷爷那辈起就为白家做事,他们一家深受白家信任,撇开信任不提,他的一家老小都还住在城主府中,他若独自逃亡,就算白家事后逃脱一劫,自家亲人也不可能善终;若是逃不过这一劫,自己独活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前后都是个死字,他只能卯足了劲竭尽所能拼上一把。
男人走后,从他们的字言片语中殷丞总算理清了事情经过。
殷厉怀疑白家害死了自己,所以上门寻仇,而照女人所言,真正的幕后真凶恐怕另有其人,陈家?
殷丞想了想,白岩城中的豪强不止一家,姓陈的也不止一户,不知对方说得到底是谁。
至于白家……
听女人意思,也算不上太过清白,起码也是有点连带责任的。
殷丞皱眉,大哥的脾气和手段他是清楚的,别说白岩城外驻守的军队不过五百,就算满打满算一千人,也不是发起火来的大哥的对手。
大哥此次出门只带了护卫加心腹,算上自己一共十一人,这些心腹和护卫可都是精英,是跟着大哥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满身都是煞气。
虽说看上去不敌城外五百守军,但他们的目地若只是杀尽白家人,那等守军集合赶到,大哥早就砍瓜切菜的将事情搞定,离开白岩城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被守军堵上,就算全城戒严,大哥也有的是办法全身而退,根本不用担心。
或许白熊飞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格外紧张,不惜派人回头来找沐氏想办法。
殷丞看了女人一眼,心说:看来能攀上白熊飞这根枝,又在对方正室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平安活了这么久还把儿子养大的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笔墨此时被端进屋中,女人一改冷漠的面庞,温柔地将纸笔递给殷丞。
殷丞想了想,原本的问题他已经搞清楚了,不用再问,眼下……
他顿了顿,提笔快速写起来。
女人微微惊讶,看了殷丞的字一会儿,颇为茫然:“吾儿何时练了一手瘦金?”
殷丞字迹清秀纤细,但笔锋潇洒凌厉,隐隐又从瘦金里脱颖而出,自带一种风格,让人忍不住惊讶这是出自一位十七岁少年之手。
殷丞僵硬了一下,仰头冲女人笑了笑,并未回答。
女人很快被他写得话吸引过去,暂时倒也无心追究此事。
“白家之事如何决断?”女人抬眼看了殷丞一眼,眼中满是复杂,“……吾儿,若是你不想救那一家,我们便收拾包袱离开白岩城,有多远走多远。娘听你的。”
殷丞摇头,又飞快落笔。
女人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娘……不可……意气用事,殷厉手段……非常人……能比,他下定决心……我母子……二人……翻过天去……都会被他……抓出来。”
殷丞知道此时正是关键时候,下笔着急,笔锋微微有些散乱,因心焦之过,又渐有胸闷气喘之兆,忙停笔闭了闭眼,缓过一口气来。
女人忙坐在床沿边,伸手轻轻抚他胸口:“不要着急,我已让你父将陈家丢出去,总能拖到守军进城的。”
殷丞深吸口气,写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叹气,也知道这件事不能瞒着儿子,否则真出了事,儿子若是不知事情轻重,出了事可怎么是好?
她言简意赅地道:“此事还得从月前你父剿匪回来时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