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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序幕拉开 ...
略显嘈杂的酒肆里,充斥着各类大小不一的杂声,有女子们独处一隅、浅笑低谈着,有男儿们端坐大堂,肆意高谈着,空气中浮动着醉人的酒香,芬芳迷人。
酒肆虽小,可卖的酒却不凡。有曾经赵国上将廉颇大人爱喝的梨花白,也有从邻国韩国传来的名酒冰火烧,但最受欢迎的酒却是名声并不显露的一种,名“英雄泪”。
“英雄泪”乃青阳县独创,味辛而浓烈,口感粗砺绵厚,难以下咽也不为过,但青阳县的百姓独独钟爱它。
“英雄泪”原料产自百里之外的长平之战的遗址。遗址土壤贫瘠而荒芜,千辛万苦种出的粮食也干涩无味,可用其酿出的酒却辛辣而热烈,刀子似的灼烧人心。
青阳县的人们都坚信这是因为这些土壤、这些粮食都是因受到那四十万赵国将士们蛮勇的热血浇灌所至,所以饮酒时总有股排山倒海之势掩来,热血澎湃之感袭来。
张良靠在暗处隐蔽的木栏上,虽与众人一同饮酒作乐,却总有股淡淡游离于旁人的疏离感,修长如玉般的手在略显暗色的角落里泛着莹润的柔光。
他手中握着一只暗色的青铜酒樽,其上花纹古朴而又粗糙,与年少时韩兄视其珍宝的碧色鎏金云纹酒樽大相径庭,可用处……还不都是一样的。
张良低头望着酒樽内琥珀色的透明液体,泛着阵阵辛味的醇香,让人不觉醺醺然,继而仰头,一饮而尽,刺激的人不禁眼眶也泛红起来。
不需多少时间,张良已连续饮完满满十杯,姿态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且兼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豪迈恣意。
喝完后如此烈酒后,张良身形依然挺拔峻然,风骨朗朗,面色也一如既往地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眼中,笑意未达眼底。
师兄是故意的,他知道,张良又饮了口英雄泪漫无目的地想着。
师兄并无任何生命危险,不会坐忘忘情,这再好不过,张良饮了一大口,这么想着,有些来不及吞咽的酒水顺着优美流畅的下颔濡湿衣襟。
后劲极大的烈酒发挥了十成十的功效,使张良神智不禁混乱起来。
忽而看到木栏外人们在放花灯,便想到桑海花灯集会的盛况;忽而看到天边月色朦胧,华光微微,便想到桑海海上生明月的瑰美奇景;忽而又不知不觉盯着杯中残余的清澈液体,便想起当年在小圣贤庄那棵桃花树下和师兄一起亲手埋下的桃花酿,时隔多年,不知那酒味道是否一如往昔的好。
他思绪如飞,如同漫天的雪花翩翩起舞,曾几何时,他所思所想所念,尽皆是桑海之景、桑海之事、桑海之人。
曾几何时,他已不仅仅是韩相之孙张良,更是小圣贤庄的三师公张子房,所谓的留侯张良在他心里泛不起一丝波澜。
可他只能是留侯张良了,再不能是其他了。他已为人臣、为人夫、为人父,尽管其中有太多缘由和无可奈何,也掩盖不了既定的事实。
他对小高发誓,对韩兄发誓,更多自己发誓,若师兄再无情分可言,从此便不再奢望任何。如今一切已明了,再多的求之不得,再多的无法自拔,再多的情难自禁,都该到此为止了,该停下了……
拥挤狭小的酒肆一角,余十几只空荡荡的酒坛子无规律地滚动着,偶尔从里面倾泻出点点残余的酒液,留下一地蜿蜒的痕迹。
醉倒的主人公随意地盘坐下来,皎洁的月光只隐约地照出那一半的脸庞,另一半则翳翳地待在阴暗处,安静而又冷然。
多年身居高位而浸染的肃穆尊贵的上位者风范隐隐散发着,易容下的湛然双眼似湮灭了所有光,眸中幽蓝的湖泊不再熠熠生辉,徒留一片寂然麻木。
他总是想得到的太多,既想报那国仇家恨,又想有那流芳之名,还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所以总是会有那么一个是必须割舍的。
王道孤远,且长且远,遂余一人独自前行。
张良又想,人生着实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旅途。高山流水、荆棘密林、鹤汀凫渚,可无论他在自己人生的路上走的走多远,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会在冷清寂然的夜晚噙着温柔笑意地提着长明灯等他款款归来。
及此罢,复又饮下一杯,继而沉沉睡去。
“你去接子房回去吧。”盖聂像身侧的颜路沉声说道。
颜路望了望远处的天际,不知何时,隐隐有微微的鱼肚白出现,周围缅怀庆祝的人也少了很多,张良所在的酒肆里也只剩下几名身骨健朗的老人在那不时饮酒喝茶的,絮叨着什么。
颜路点了点头,神色莫名。两人并肩进了酒肆,径直走向角落里,喝地酩酊大醉的张良。
他很久没有看见过张良如此失态的模样,在他的印象里,这人永远都是张扬明媚、智珠在手的傲然不羁风姿,何曾这样昏迷不醒、神色恍惚的潦倒邋遢姿态。
颜路避开身前十几个零散分布的酒坛子,走到了张良跟前,蹲下身来,帮他理了理松乱的衣襟和零散的额前碎发。
他清润的墨瞳有着难言的悲戚之意溢散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的,而不是一直自私地给着他暧昧的照顾和疼惜,与其说我不原谅他,事实上是我永远也原谅不了自己。是我太过优柔寡断,太过舍本逐末。以至于每次,我都处理得一塌糊涂。”
颜路声音低平,只用他和盖聂听到的音量。盖聂易容过的脸朴实平凡,可皱起眉头时的凛然风范却叫人心惊,他似犹豫了好一会儿,后迟疑地说道
“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子房么?”
话音落时,颜路正准备扶起张良起身时不禁一顿,但又很快恢复正常,他抬起头,与盖聂对视着。
颜路的眸子极美,泛着秋水的明朗潋滟,却也有着深渊的不可捉摸,此刻里面正萦绕着让盖聂都难以理解的波涛汹涌。
他轻轻开口道“我是知道的,子房做了什么我都是知道的,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尽可能地将我放在首位,即使不是首要,他也从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尽管是以他的是非标准来评判的,但我必须承认,他对我,情深意重。
可是……”
颜路顿了顿,低眉垂目,不知看向哪里,墨色的鸦睫在眼睑处留下了一抹淡色的阴影,银灰色的发丝闪烁着脉脉流光,像极了阳光打在清澈湖泊中细碎的光芒。
他接着说道
“可是,你看,纵然子房有多在意我,多依恋着我,为我做了多少事,可很遗憾地是,我只能回答一句“多谢”,仅此而已。感情一事,太过虚无缥缈,我也不知该和盖兄你怎么说,我只是觉得,非他不可而已,这世上只能是嬴政而已。”
颜路清浅和暖的墨色眸子里含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此时正静静注视着盖聂。
盖聂沉默不语,神色肃凝,他和颜路在多方面上契合无比,心意相通。可这情爱之事,却是半点没有思绪。
他鲜有情爱之苦,唯一刻骨铭心地便是和端木姑娘那段含蓄而朦胧的感情。
两人向来是发乎情,止于礼,即使天下太平之后,在旁人眼里是被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时,他和端木姑娘也没有任何的进展。
盖聂突然觉得有些迷茫,在感情上的迷茫。他目睹了太多的悲欢离合、生死相依,荆轲和丽姬,小高和雪女,章邯和晓梦,以及嬴政、颜路和张良。
因此,他分外珍惜和端木姑娘之间的情谊,可不知为何,或是个性使然,或是经历太多原由,他们二人独处时总是有层淡淡的隔膜流动,他感觉得到,端木姑娘,应该更能感觉得到。
非她不可吗?只能是她吗?……似乎是这样的。盖聂平生第一次对某件事充满了十分的不确定性,但他也深深明白,无论世事如何变化,他都不会辜负端木姑娘,这是爱,更是责任。
颜路这一番话让盖聂觉得,自己必须要更加主动,这样才不会辜负那样一个清冷婉约女子的深厚情谊,他抿紧了唇,紧握着拳,绯色的流火眼眸中,流 泄出点点坚定意味。
颜路看着面前陷入沉思的盖聂不禁无奈一笑,情之一字,着实叫人求之不得、求索不得。
感慨一番后,复又抚着张良起来,许是感受到拉扯的力度,张良蹙起了眉,自然而然地这成绩一个“川”字折痕,嘴里不时发出几句呓语,叫人听不出说的是什么,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熏的颜路都觉得有些昏沉沉。
他神色安然平和地看着脚下堆积的空酒坛,温润和暖的眸里却阴沉沉的,似有风暴酝酿。
中指搭上张良无力垂下的手腕,甫一探测,颜路脸色不再如常,变得难看起来。
明明身子早已因操劳过度而亏空,又有着当年反秦之战及楚汉争霸留下的陈年旧伤。若不是本身身子骨结实,且又有名贵药材调养着,张良恐怕已遭陷厄。
但今日他竟自暴自弃饮如此烈酒,兼旧疾复发,体内真气早已紊乱,脉象也愈来愈虚弱,
颜路不禁又怒又急,连忙喊道
“盖兄,子房他旧疾复发,恐有不测,烦请将他带回客栈,越快越好,我随后就到。”
盖聂话不多说,只一个箭步上前就将张良背起,行色匆匆地出了酒肆,往客栈方向施展轻功。
颜路则也紧跟着离开,可刚出酒肆,后面便出来了一阵悠扬的歌声。声音苍老沙哑,可苍劲浑厚
“水有源,树有根,咱是邯郸城里人,邯郸城,八百丈,八匹骏马过城墙……”
颜路怔了怔,身形不由慢了下来,他背对着这家传承了百年的酒肆,茕茕孑立。
屋檐边垂挂的一排排花灯在空旷的青石板街道上,投下了虚晃的灯影,横亘在颜路与这方天地之间,形成了鲜明的界限。
前方,是未知之旅;后方,是故国山河,民谣声不绝于耳,但颜路只稍微迟疑了会儿,便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前方的路,或是光明,或是崎岖,他都不会后悔。家国之仇,一日未忘,但故人挚友、天下苍生,他欲往之。
始是金乌初啼,天际已亮,耀眼金光穿过淡薄的云层打在颜路身上,映射出一个决绝坚韧的背影,亦恍若当年的他,也是如此拒绝离开故国,不愿走那既定的道路,光影明灭间,两次背影竟似重叠起来,一如往昔,从未改变。
而身后的赵国民谣却唱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虚渺,直至静默。
“你看,我说他还是会做出和当年一样的决定吧,真是个顽固不化的人,他如果回头,不仅一切可迎刃而解,还会得到这他想要的一切。”
刚刚唱的最为铿锵有力的须发皆白的老者说道,看着颜路离开的方向不禁可惜地摇了摇头,手不时捋着自己长而浓密的胡子。
他对面一个气势不凡的瘦高老者及一个清冷庄贵的老者神色不变,眼底丝毫波澜未起。
瘦高老者道“我赵国儿郎,自理当如此。”
额头上刀刻般的皱纹饱含着岁月风霜,从骨子里浸渗出的豪迈勇猛使人心怀敬畏,腰间一柄古朴巨剑似正响起阵阵清越剑鸣。
清贵的老者接着淡然开口道
“他,是我的儿子。”
说完,便悠然地端起一杯清茶,轻抿一口,持着茶杯的右手拇指上有着一圈淡淡的扳指痕迹。
虽着粗布麻衣,虽从心所欲不逾矩之年,但自有一股久经上位的雅正从容之气度,着实令人心怀敬仰。
须发皆白老者无奈一笑,道“罢了罢了,我跟你们说他的不好,就是自讨苦吃,一个是世叔,一个是亲爹,会赞同我才怪。”
李牧望着快速消逝的黑夜,天际明亮不已,沉声说道
“当年的恩怨已经到了该了解的时候了。阴阳家不可再猖狂下去了。”
鬼谷子轻轻点头,丝丝肃杀之气泠泠乍现,倏地,他侧过头对白发老者说道
“赤松子,你若是有苦衷。便不用随我二人一起行动。道家之人一向无心世事,清净无为,我等自是知晓。”
赤松子闻言挑了挑眉,一直捋胡子的手也停了下来,沉吟道
“颜兄,李兄,事态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我纵使想脱身也难啊……况且”
赤松子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欢快道
“况且我已经算到经历此事后我一定会有个十分聪明听话的好徒儿供我驱使。会给我买酒喝,给我许多钱,像对亲爹一样孝敬我。”
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努力向他们炫耀着其中的得意之情。
鬼谷子忽地把手中把玩的雨过天晴色茶杯不轻不重的放下,却颇有种铿锵有力的意味,接着便径直起身向酒肆大门走去,只余下一句淡淡的话停滞在空气中
“李兄,我们该走了。”
李牧向来端严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笑意,他对赤松子颔首说道
“赤松子,我们便先行一步了。”
须发皆白的老者意兴阑珊地看着自己最后一位好友离去的背影,不禁嘟囔道
“这颜老怪果真如以往,半分不该他那臭石头的性子,难为他能生出那么重情重义的儿子。”
说完,便又想到即将谋面的徒弟,心里不由一阵激荡,他可不像颜老怪那样有两个那样厉害又孝敬的徒弟,自己之前收的徒弟不是死了、残了,就是一事无成,或是压根都忘了有他这么个师父。
这次的卦象显示,他这次收的徒弟不禁武功高强,天资横溢,且孝亲敬长,堪称完美。
他美滋滋地这么想着,便不由有股豪情壮志上来,大手一挥,对酒肆内一直在旁的老板说
“阿笙呐,这次的酒钱不用记在李牧账上了,我来付!”
赤松子小眼半眯着,忽瞄到角落里空余的十几个空酒坛,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
“额……连同那小子的酒钱也算在我头上吧,不用算在颜老怪账上,算是我这个做长辈的给后辈的见面礼。”
从酒肆的一旁慢慢走出来一个身形魁梧、面容憨厚的汉子,只是笑着看赤松子拍着胸膛的豪情壮语,然后开始默默地收拾起杂乱无章的酒馆。
阳光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温暖,淡金色的纤尘在空中翩翩起舞,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赤松子慵懒地伸出手握住那一抹阳光,一向混浊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明锐利,似有淡淡银芒在其中缓缓流转。
他知道,新的一天又来到了。
…………证明……蠢作者……还活着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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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序幕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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