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果》summy

5、第五章

　　方程程听到自己的名字，眼中的错愕显露无疑。她缓缓抬起手，指着自己，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听错了。

　　“对，就是你。”季随意走到正对着她们的马路对面，目光直直的盯着方程程，用眼神传达：自己要找的人就是她。

　　初夏的傍晚，微风已暖，吹起他眼前的刘海和洁白的衣角。他没有再上前，只伫立在那里静静等候。时间仿佛停止，画面定格，一个街道的距离，隔着两厢不同的心境。

　　张雪虽然平常一副假小子的样子，心思有时却细腻的令人咂舌，她率先反应过来季随意不再上前的原因，拍了一下方程程的胳膊：“离家也不远了，我就先走了啊。”
　　说罢，没等方程程反应过来，已经先一步迈开了向前的步伐。

　　“张雪！”方程程的呼声没有止住张雪的脚步，不一会儿，她就转角前方路口，消失了身影。

　　方程程叹了口气，心想真不够意思，一转身，季随意已经站到她眼前。

　　“啊！”她被吓到，不禁往后一退，由于重心不稳，身体向后倾倒。

　　下意识的，季随意拦腰抱住了她。

　　这个动作太过亲密，以至于季随意的发丝触到了方程程的脸，浸了汗水，有些湿意。
　　他没有看她，眼睑向下，离近了看，睫毛真长。更让方程程赞叹的是，他的皮肤真的很好，这么近，都看不到什么痘痘。

　　方程程还没有观察完，季随意一个用力，将她身体捞正，随即用最快的速度放开了环着她腰部的手。

　　为了看着方便，季随意向后退了两步，与方程程拉开一小段距离。

　　“你、你找我干嘛？”方程程也不看他，伸手捋了捋头发，这是她紧张时惯用的小动作。

　　“你的笔记，借我用一下。”

　　方程程眨了眨眼，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停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哪科……笔记？”

　　“所有。”

　　“啊……可是我还要用……而且你为什么借我的笔记？”不明白季随意到底要做什么，她在脑海中努力回想，确定自己并没有哪里得罪到他，除了那天碰巧撞见了他和那群社会青年混在一起。

　　“为了给你机会还人情，”季随意也冲她眨了眨眼，“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救过你不止一次，第五名。”其实方程程这个名字，季随意是有一些印象的，上学期期末考试年级前十榜上看到了她的名字，后来他有特地查了一下，原来是第五名。正好前面三名跟他关系都不怎么样，这个方程程，还是有些靠谱的。
　　“你有手机么？”

　　“有，但是现在没带着。”方程程如实答道，他居然知道自己上学期考试的名次，方程程内心不禁有些小雀跃。起码，他是知道她的。

　　“给我你的号码。”季随意从裤兜中掏出手机，准备记下：“别骗我，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他低着头，但说出的话语依旧很有威慑力。

　　“18375674568.”方程程边说，边看着季随意在手机上输下号码。

　　“回去以后给你打电话，把手机开机。”季随意将手机揣回兜里，顿了一下，从另一个裤兜里掏出一张折了一折的信封。
　　“把这个还给你们班林溪。”季随意把信封塞到方程程手里，然后径自向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程，他停下来，转身看她：“已经快十点半了，你不回家了么？”

　　方程程一听快十点半了，赶忙小跑几步跟上季随意。
　　“你家也在这边么？”为什么自己之前从没遇见过他。

　　“不在。”

　　“那你为什么往这边走？”方程程奇怪道。

　　季随意睨了她一眼：“你自己回家，万一路上出什么事，笔记拿不到我还得负一半责。”

　　方程程在季随意后边撇了撇嘴。

　　走了一会儿，季随意忍不住说了出口：“你走我前边。”自己有那么可怕么，站旁边都不敢。

　　“奥。”方程程听话地走到他前边，走两步还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别看了，要撞前面柱子上了。”
　　听到季随意的提醒，方程程赶忙回头看前面，事实是，空空如也，除了水泥马路就是水泥马路。
　　感觉自己被整了，方程程有些沮丧，不过确实再也没有回头看季随意。

　　确定前面的人消停了，季随意摸出根烟和打火机，默默点上。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直至回到方程程的家。

　　“我到家了。”方程程没有转身，面冲着单元门口的门，对季随意说。

　　季随意嘴里含着烟，用鼻音“嗯”了一声。

　　“那……再见。”
　　半天没有应答，方程程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抬手输入单元门的密码。
　　输到一半，她还是鼓起勇气转过头，发现他叼着烟，站在楼梯下面，看她。

　　“抽烟对身体不好，你还是少抽吧。”

　　季随意明显愣了一下，不过随即恢复平静，将烟从嘴里拿出，自顾自地吐着雾，没有应答什么。

　　这个结果方程程料想的到，他原本就不是个喜欢听别人话的人，但她觉得她应该提醒他，作为同学而言。

　　等她回到家后，迫不及待地对着卧室的窗户口向下看。果然，季随意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心里的感觉，既失落，又满足。失落的是他与她真的很疏远，满足的是她终于向他靠近了一点点。

　　她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自己的手机，还特意把卧室门锁上以免被爸妈撞见，然后才开始做今天的作业。她心底有隐隐的期待，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刻。

　　后来，因为数学题太难了，方程程为了解题，暂时忘记了这件事。
　　于是当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方程程还被小小的吓到了。

　　“喂？”

　　“我的手机号就是微信号，加一下我微信，然后把这周的笔记拍下来发给我。”没等她回话，季随意就挂断了电话。

　　“挂的还挺快。”嘀咕着，方程程把他的手机号存下，并加上了他的微信。
　　用最快的速度把这几天上课记的笔记拍下来，给他发过去。最后一张照片发完后，她在微信上打下几个字：没有了。
　　那头过了大约两分钟的时间，回了一句：好。

　　正事儿干完了，方程程开始研究起季随意的微信。他的微信头像是一只猫的照片，有听说过他家养着一只猫，方程程猜想这有可能就是他家的那只猫，点开他的个人资料，想看看他都发些什么朋友圈，发现有一条，也仅此一条。
　　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活着。
　　下面配了一幅点燃了烟头的照片。

　　他的朋友圈，只显示近一年的内容。

　　心里想着还挺文艺，但这条朋友圈着实让她心里有种压抑的感觉，也许是因为这两个字，也许是因为那张色彩暗淡的照片。

　　方程程总觉得，季随意没有大家传言的那么糟糕，至少，他学习，起码是追求上进的。
　　何况喜欢他的女生从来不少。
　　只是她不懂，既然不喜欢人家，他为什么不当面拒绝。
　　还要她来帮他干这种不讨喜的事。
　　一想到书包里放着的那封信，方程程就郁闷。她到底要怎么还回去呢。

　　方程程最终决定悄无声息的还回去。
　　第二天，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和值日生一个时间来到教室，趁大家都不在教室的空档偷偷把信封塞到林溪的桌斗里。

　　“程程，你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就走了，阿姨说你今天值日，你帮谁值日啊？”张雪一到教室就先质问起她来。

　　方程程才想到她忘记跟张雪说了，就胡诌了一个理由：“啊……我有一项作业没带回家，想早点过来写了，我妈知道了又该说我丢三落四了，所以我就骗她说我搞值日。”

　　“哦，这样啊。下次别忘了跟我说一声啊，害得我等了你半天差点迟到了。”张雪相信了这个理由，没再追问什么。

　　“好的。”暗暗松了口气，方程程正要接着背书，就看到林溪捂着嘴跑了出去。

　　“哎哎，我看到林溪好像哭了哎！该不会是感情受挫了吧？”
　　方程程听到旁边有同学小声议论，她把自己的头往课本里埋了埋，好像是她犯的错一样。她想她是不是根本就不应该把那封信还回去，而应该直接扔掉。

　　很快，林溪被季随意拒绝的事就在班上传开了。
　　有的人表示同情，而有的人则幸灾乐祸，说什么没想到看上去高高在上的林大小姐还有倒贴追人的时候，关键是还没追上。

　　“你知不知道，林溪被你害惨了。”
　　这一次的聊天记录，方程程没有简简单单只发几张图片。

　　季随意隔了很久，才回给她四个字：“没你的事。”
　　这四个字，把方程程接下来想发的内容，堵的死死的。
　　她想，季随意真的是名副其实的话语终结者。或许，他并不想和她多说什么。

　　两星期后，季随意回到学校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