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渐安》玉楼宴罢

5、青梅，煮酒

　　路上郭嘉恰巧遇到了刘备，想起刚刚见时自己装作侍童，正欲躬身，就见到刘备俯身极其恭敬，“备见过先生。”
　　郭嘉挑眉，“皇叔认的嘉？”
　　刘备直起身，微微一笑，“方才阁里，便见先生端的一派风光霁月，哪是寻常小童可比的。备细数曹公门下诸多谋士，便只有有鬼才之称的先生和曹公赞吾之子房的荀公能有那般风姿灼灼之势。只尝闻先生稍些许单薄，便知…”郭嘉抬手打断，“皇叔这般聪慧，嘉这鬼才之名可不敢在自称，还是让与皇叔吧。”冷笑一声，甩袖便走。
　　“先生，先生！”刘备在后面匆忙叫了两声，见人真的走了才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郭奉孝啊…”

　　“见到奉孝了？”曹操慢慢的用竹筒将温酒倒入纯色的杯中，将一杯推到来人面前。
　　“见到了，果真风姿灼然。”来人躬身接过，“谢曹公。”
　　曹操笑了一下，拍拍身侧的位子，“坐吧，今日交心，大可不必如此拘谨。”
　　来人收起脸上的惶恐，“诺。”
　　“玄德兄可知操因何不将玄德兄送与温候？”
　　刘备刚刚坐下被点到名字又要起身，被曹操眼神示意后坐了回去，“曹公奉迎天子何惧温候。”
　　曹操笑骂，“屁话，再讲。”
　　刘备考虑了一阵，犹豫的说，“祭酒向曹公保下备？”
　　曹操冷笑一声，“我本以为是什么聪明的东西，没想到真的是个废物。”
　　刘备大惊，跪倒在地上，“备果真不知，还请曹公明示！”
　　“玄德兄请起，”把人扶起后讲玉箸递上，“皇叔仁德世人皆知，今日孤收下皇叔，明日便有源源不断的人才来投奔孤。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曹操深色的瞳孔注视着刘备，“孤早听闻玄德兄讲道理很有一套，不然今日玄德兄来说说，当今天下，谁可称得上世之英雄？”
　　刘备思考了一阵，“淮南袁术，兵良足备，可为英雄？”
　　曹操笑，“冢中枯骨，孤早晚擒之。”
　　“河北袁绍，四世三公，部下能事者极多，可为英雄？”
　　“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刘景升名称七俊，威震九州。”
　　“徒有其表。”
　　“孙伯符血气方刚，江东领袖。”
　　“承继父业罢了。”
　　刘备又说了几个名字皆被反驳，有些不服气的问，“何为英雄？”
　　“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谁能当之？”
　　曹操看着刘备，微微一笑，“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曹耳！”
　　旱天惊雷，白光在刘备脸上闪过，吓得刘备一把玉箸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忙低下身去捡，等在直起身，脸上恢复了从容，佯装讪笑，“不过一道雷便把备吓成了这样。”
　　曹操挑起眉，“玄德兄堂堂男儿竟畏惧雷声？”
　　“圣人都会怕，备又如何不怕？”
　　曹操大笑，连声道好，“喝酒喝酒。”
　　刘备背地里偷偷擦了擦额角的汗，算是把事圆了过去。

　　“奉孝”曹操醉醺醺的回来，刚一进殿里便打呼大叫撒酒疯，惊的本坐在榻上的郭嘉手一抖将罗帐扯了下来。
　　连忙起身，去迎曹操，“怎么喝了这么多？”
　　“奉孝”曹操见郭嘉出来就把人抱住，亲吻郭嘉额头鼻梁到淡色的唇角，“可是还在生气？”
　　郭嘉哼了声，“到也不是，只是觉得刘备当真不是主公可以降服的。”
　　“奉孝多虑了”曹操轻笑“方才我与他对饮，你猜怎么着，一到惊雷便把他吓得打颤，这样的人顶多有智谋而无权策。”
　　听闻，郭嘉细细的思索着，突然被曹操抱起，惊的搂住人脖子，“作甚？”
　　曹操笑，“揣测天意伤身，奉孝可知慧极必伤，莫再在此人身上白白浪费了。”
　　把人放在床上，给人掖好被子，“奉孝先寝，孤去看会折子。”
　　郭嘉翻了个身，摆摆手，心知在劝不动，只得先作罢，日后慢慢将利害说与主公听。
　　夜里发了梦。
　　梦见刘备那一个回头的眼神，原本忠厚的面庞变得诡诈，他伸出手轻轻掐断了曹操一统天下的命理。
　　郭嘉被魇住了似的开始颤抖。
　　“奉孝”睡在旁边的曹操被惊醒，忙不迭把人叫醒，“奉孝醒醒。”
　　郭嘉惊醒，看着曹操，急忙扯住曹操衣领，“刘备不能用！”指尖还有着残留的颤栗。
　　曹操愣住，无奈，把人搂住安抚，“好，不用不用。”
　　郭嘉用力抓着曹操衣领，力道大的让曹操不禁皱眉，曹操手扣在郭嘉手上，一阵摩挲，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绸缎似的长发，“奉孝我在，奉孝。”
　　郭嘉深深地呼吸了两下，慢慢放开曹操的领子，抬手环抱住曹操，脸埋进曹操怀里，闷闷的说，“当真不再用刘备？”
　　“定然不用”曹操享受着郭嘉难得的主动，一时间什么都承诺了也不管将来兑不兑现。
　　郭嘉满意的笑了，放开曹操，奖励似的在曹操鼻头亲了一下，手按在曹操肩上，用力把人推到，长长的发丝垂下，散在肩上，扑满寝榻。
　　曹操眼神开始变得火热，郭嘉感觉到自己坐的地方变得坚硬，特地用臀部蹭了蹭，把人撩拨的翻身将自己压下才佯装困意似的打了个呵欠，“我困了。孟德兄也早点睡吧。”
　　夏日的燥热怎么也止不住，但是当曹操透过月光看到郭嘉眼下的青白色到底是再也舍不得和人强行欢好，但又不放心离人太远，只能默默地抱着人，平复自己恼人的欲望。
　　曹操恨恨的咬了郭嘉的耳朵一下，“孤好赖也正值壮年，如狼似虎的年龄，你就这么舍得。”
　　郭嘉轻笑，“昨个夜里孟德兄不也舍得嘉不放心吗。”
　　曹操没了话说，只能搂着郭嘉的腰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当郭嘉醒来曹操已不在身侧，摸了摸身侧尚有余温的床榻，伸了个懒腰，起身，一旁的侍女已将洗漱的东西备好，郭嘉就着仕女的手将茶水含在口中，这是听到门外动静，紧接着侍卫进来请示，“禀军师，雾凇斋的那位请见。”
　　郭嘉将水吐在盂中，静坐了一阵才道，“请他进来。”
　　刘备进来的时候就看着郭嘉双手张开颌目，身后仕女将纯色的外袍套在郭嘉身上的样子，笑了一声走过去，“备来帮先生更衣”接过仕女手中的衣带，将衣带从郭嘉腰后绕出，郭嘉垂眸俯视着这个所谓的皇叔。
　　刘备将郭嘉衣服理好，才开口，“先生大名备早有耳闻，一直想着前来拜访，不曾想初见竟是在备如此落魄之时，真是让先生见笑了。”
　　“呵呵”郭嘉配合的笑笑，“嘉早听闻刘公贤德之名，两位弟弟英武飒爽，心里着实佩服先生慧眼识人。”
　　刘备微笑，“果真如先生所说的话，备如今第一敬重之人并非曹公，而是先生啊！”
　　“不在主公面前你总算不装了，”郭嘉面色冷了下来，“想不到你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刘备故作茫然，“先生果真大才，所言所语备竟无法理解一二。”
　　郭嘉凝着眉，一甩袖背过身，“既如此，皇叔请回吧。”
　　在郭嘉看不到的角度，不知道此时刘备的眼神充满了妒意。
　　不过一瞬刘备便收敛好表情，对着郭嘉鞠躬，“那备就不叨扰先生了。”
　　郭嘉冷哼。
　　等刘备从殿里出来一直到无人之处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轻声道，“终有一日…”
　　“终有一日，我将得到比你更好的…无论是军师，还是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