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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 ...

  •   第十一章

      傅蕴愣住了。
      她拿捏不准庄洲话中所指的究竟是不是前世的自己。

      因为无论怎么说,她与庄洲都称不上“故人”二字,最多不过算是惊鸿一瞥见过一面罢了。更何况她的画作很少流出去,庄洲又能从何处见过,谈何相似呢?

      思及此,傅蕴并没有接庄洲的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庄洲被她目光一扫,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是我冒昧了。”

      “先生的画工极好,我想按着这画绣一幅图,可否?”傅蕴一早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如今庄洲撞见,她索性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庄洲颔首道:“可以。”

      庄洲临走前又不自觉地扫了一眼石桌上的那副画,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方才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傅蕴不自在地将那纸揉成一团扔到一旁,没有再理会。她闻了闻庄洲送来的药酒,的确是治跌打损伤的药,等到用完饭后她将药酒给了阿铎:“这是庄先生给你的,睡前用这药酒揉一揉伤处,把淤青化开。虽说会有些疼,但是忍着,用了之后能好的快些。”

      阿铎接过药酒,傅蕴又问他:“都伤着哪了,背上有伤吗?用不用我帮你上药?”

      阿铎连忙摇了摇头,拿着药酒躲回了自己房里。

      平心而论,傅蕴并不大放心阿铎,只是她先前都说了不会强迫他,现在也不好再问,只好把这件事情暂且放在一旁。

      第二日傅蕴要去锦绣坊赶工,她仍旧陪着阿铎一道去了东鼓楼大街,往常两人都是直接分开,这次她却有些固执地将阿铎送到了书院门口。

      “好好念书,不要与旁人争闲气,但若有人欺负你也不用一昧忍着,告诉我就是。”傅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去吧。”

      一进锦绣坊,红姑就在那等着她了。

      傅蕴含笑问了安:“姑姑可是有什么事情?”

      “赵夫人昨日派了人来催,我没敢让她知道你告假离开,只能替你敷衍了过去。”红姑随着她一道向后院走去,“来的那丫鬟说,若裙子能在月底之前赶完,赵夫人愿意在先前的价格上再添个二十两。”

      二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足够一家人一年的花销了。傅蕴虽有些动心,但还是婉言推拒掉了:“怎么突然就这么急了,只是我手慢,怕是不成。”

      “八成为了南巡之事。”红姑待傅蕴极好,所以言辞间也少了很多顾忌,低声道,“这衣裙是给赵姑娘订的,想来赵家先前就得了陛下将南巡的消息,早早地就开始筹备此事。只是没想到陛下动身如此快,下月初就要到金陵了,少不得要催一催。”

      傅蕴先前是世家闺秀,对这些事情中的弯弯绕清楚得很,摇头笑道:“也是用心良苦。”

      “赵家大房二房都在京中,大爷更是位居礼部尚书,在金陵老宅的只有三房一脉。”红姑对金陵城世家很熟悉,说起来也头头是道,“如今贵人驾临,随驾的还有不少皇室子弟,若是能攀上哪家可就是飞黄腾达了。存着这种心思的人不在少数,赵家不过其中之一罢了。”

      被红姑这么一提醒,傅蕴方才想起来这个赵家。先前她与赵家长房的姑娘们也算是见过几面,只不过她对那些庶务有些不耐烦,萧祁也一直纵着她没让她处理太多世家往来之事,所以一时之间并没有将金陵这个赵家与礼部尚书联系在一处。

      “我是想着,若赵姑娘能穿着你绣的衣裙在宴会上出现,保不准旁的世家闺秀也会打听绣娘是谁,届时你的身价自然是水涨船高。”红姑是见过傅蕴先下绣的那件衣裙的,她敢担保,这件衣裙绝对能够引来旁人的艳羡。

      傅蕴的绣工或许不是最好的,但她的灵思无人能及,在看过那件衣裙后,红姑不吝将自己所有的赞词都给她。

      “姑姑说的也有道理。”傅蕴颔首道,“只是我也不敢担保,只能尽力一试。”

      傅蕴缺银子,而红姑则是想借机将锦绣坊的名头再向上推一把,如果事情真的如她所想,那在宴会之后,傅蕴将会一跃成为金陵城中最炙手可热的绣娘。

      红姑攥着她的手笑道:“你尽力就好。”

      “只是我有一事相求……”傅蕴犹豫着。

      红姑道:“你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必定答应你。”

      “若将来有人问及,希望姑姑不要透露我的身份,一应事情锦绣坊代我应下就是,我不想与那些夫人小姐们应酬。”傅蕴抿了抿唇,又说道,“若有人问我名姓,只说我姓温便可。”

      红姑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应下来了,毕竟这也算不得什么太大的事情,或许只是傅蕴不想太过张扬。

      答应了红姑之后,傅蕴便开始延长每日刺绣的时间。
      先前她刺绣不过是打发时间,并不需要赶工,所以在速度上压根没法与那些正经的绣娘相提并论,现在也不可能突然就加快进程,只能每日多费些时间了。

      阿铎并不肯独自回去,书院放课后,他便留在书院中温习功课等着傅蕴。

      “阿蕴怎么现在还没走?”同屋的绣娘徐桂有些惊讶地问道,她说话的音调有些高,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往常傅蕴都是众人中走得最早的,现下她留下来,旁人惊讶倒也正常,只是徐桂的语气实在是让她有些不舒服。

      “想在月底将这衣裳赶出来,所以就留的久了些。”傅蕴头都没抬,漫不经心地说。

      徐桂拧着眉,冷笑道:“我就说阿蕴是个金贵的人,若不是是有隐情,断然是不会像我们一样留这么晚的。”

      徐桂是锦绣坊中的一等绣娘,在诸多老资历的绣娘中也是年纪最轻的,在傅蕴来之前她一直自视极高,结果傅蕴年纪比她小,还绣的一手风穿花,连红姑都十分看重傅蕴,故而她打心眼里有些不喜傅蕴。
      先前赵家的活计很多都是由她来做的,当初的石榴花手帕她也绣了一份交过去,结果赵夫人却只赏了傅蕴。这次赵夫人特地指了傅蕴来给女儿绣衣裙,她便愈发地不喜,甚至连掩饰都不屑于掩饰了。

      傅蕴依旧低头绣着自己的衣裙,这次压根理都不理她了。

      徐桂自讨了个没趣,有与徐桂相熟的绣娘插了句嘴,将她劝了回去。

      傅蕴又赶了会儿工,看着天色有些晚了,才收拾了东西,用纱罩将自己位置上的东西遮了起来,匆忙到书院去寻阿铎。

      她知道徐桂看自己不顺眼,只是懒得同她争执,待到绣完这衣裙,她就跟红姑商量着仍旧回自己家中去绣就是了。只是这样的话,就得先去木匠那里订个绣架才行……

      傅蕴一路盘算着,原想着书院怕是只剩阿铎了,却没想到刚到书院门口便听到内里有嬉笑的声音。

      “就算念书好又怎么样,先生夸赞你又怎么样,你不还是个哑巴吗?”张扬的声音毫无阻碍地传到了傅蕴耳中,让她身形一僵。

      傅蕴自己从没觉着阿铎不能说话或者口吃算是什么毛病,与她常来往的大都是泗水巷的姑娘,大多只夸几句阿铎生的好看,也不会有什么嫌弃,她便以己度人觉着这不算什么,却没想到阿铎在书院中竟然会遭受这样的轻辱。

      “你还念什么书啊!将来还想考功名吗!”少年人说话间从来不知道收敛与顾忌,反而一昧踩着旁人的痛脚,“就算你侥幸考了功名,将来金殿之上怎么回陛下的话,又该怎么跟人交谈处置事务啊?废物就该有自知之明……”

      “阿铎。”傅蕴听不下去,她直接走了进去,打断了那个正在大放厥词的少年,直接对阿铎笑道,“我们回家吧。”

      阿铎点了点头,将桌案上的笔墨收拾了起来,样子十分乖巧。

      傅蕴看着他这懂事的模样就觉得心软,同时又为着方才听到的话有些恼怒,她已经猜到先前阿铎为何会与人起了争执。或许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也或许是因为自己说不许他争闲气,所以他现下就一言不发地忍了下来。

      “就算他将来因为这缘由无法入仕,也总比有些多嘴多舌却压根没能力的人要好得多。”傅蕴冲着方才言辞恶毒的少年们一笑,“毕竟他是可惜,可有的人是无能。”

      说完,傅蕴就带着阿铎离开了。

      “你原该把这些事情告诉我的。”傅蕴看着脚下的路,轻声说。

      阿铎小声道:“没,没什么。”

      “他们是嫉妒你,所以这不是你的错。”傅蕴轻轻地踢飞了路边的小石子,“你可还想到书院中去?如果不愿意,在家中也是一样的。左右你也识字,若又不会不懂的地方问我也是一样的。”
      父亲当年对她要求极高,自小为她启蒙的便是当世大儒,就算荒废了这些年,可教导阿铎这样的孩子却也足够了。

      阿铎眼中一亮,狠狠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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