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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时分,街道如这时的季节一样,又长又冷清,三两片难得一见的落夜在风中和着沙尘一起嬉戏追逐,不知何时才到飘荡流浪的尽头。长长的街道在黑夜中显得神秘起来,因为看不到头也因为望不清尾。打更人把竹梆声敲得老响老响的,伴随着吆喝声也拖得老长,像在唱着一首熟悉的南方小调一样,不知现在有几人熟睡又有几人对月当空道世愁。
一抹淡黄娥眉悄挂夜梢,它独个静静的在天上注视着下面已经进入深睡了的城,街头打更的更夫,还有现在正灯火通明的怪异酒肆寂以及寂里面的不夜人。
素衣女子坐在窗口,正当风口处,树下的那株白茶已是凋零尽余,桌上温热的酒很快就被路过的风带走的温度,不留丝余。从进门起,她就一直坐在那个位子上,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人也没见,空洞的双眼就盯着树下的那株空枝,一盯就是一个多时辰。
师傅的信是除开赤炽暄沫蓝离开传羽楼唯一带出来的东西,里面洒洒洋洋的字不多,却字字扣入心扉。
有时候她会认为是上天的不公才会让亲娘抛弃她,爹不要认她,师傅不要她,就连最疼爱她的哥哥也在爹娘走后就马上弃她而去。所以她要站得高高的,离得远远的,现在当她学会不再奢望,不再眷顾那些不必要的情感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一切的一切并不如此……
原来一切的过失都只是在她的身上,命犯孤星。
亲娘的离去,是她的错;爹的死,娘的死,是她的错;师傅的冷漠对待,也是她的错。
舞娘端着壶新烫的酒袅袅走上来,一步一生花,这已经是给她第三次重温酒了,虽然舞娘知道也许这是徒劳,和以前一样直到人走后酒还是会满满一壶不遗半滴,但凡是总是会有个万一。这种天冷酒极伤身,不管是不是白做,她还是会尽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酒撤下去重温一道。
换上酒后,舞娘撑站到一边的门帘边上,半倚半靠的倒在墙上,不讨厌这个难招呼的顾主,反而她盼望喜欢这个难得招呼的顾主常来,她觉得安静的素衣女子很亲切,不单单只是她很像以前寂的主人蓝,一样都是很安静,或者她和蓝之间还有着一种莫名的相象,说话的语气,举止动作,就连眉中的那抹神韵都是很像的。
如果不是蓝有着异为常人的其它特征,也许她会把素衣女子当作是蓝的亲人,也就是蓝要她在此等候的人。
“舞娘,以前寂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窗边的人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倚墙而立的人怔了下眼,在舞娘的眼中素衣女子是不对任何事物感兴趣的,蓝,她怎么会突然想要去了解那个走了好多年的女人,她离开也有十五年多了吧。
今天夜已经很深,还过半个时辰就到时候该关门了,看今夜的天气估计也不会再有人来光顾,舞娘索性提早把铺子关好。
里面只有素衣女子,她和一盏昏黄的油灯。
做完一系列的事情舞娘才记起回答暄沫蓝的问题,“好人,很好的人。”说完舞娘坐在暄沫蓝的对面,翻开一个杯子倒出一杯酒在鼻尖闻闻,那满足开心的神色,好像杯中回荡的液体就是她的朋友一样。喝完自己这杯,她又拿起暄沫蓝身前的那杯和刚才一样将酒放在鼻前闻了闻,让后递给对面的人,示意要她也试试。
看着对面的素衣女子犹豫了一下然后像喝毒药一般一口喝完杯中的酒还不断挤眉的表情,舞娘忍俊不禁的笑起来,笑得很典雅,半袖拂面遮贝齿,就算是笑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她都可以展现的如此妩媚。原来第一楼的剑人暄沫蓝什么都不怕,却独怕了喝这个美酒。笑过又开始说起寂以前的主人。
“我不知道她姓什么,只知道她叫做蓝,蓝颜色的蓝,也许是因为她有一双特别的眸子,亮蓝色的眸子。她很美,很安静也很孤独。你知道以前寂里的相思泪吗?就是最出名的那种酒,一杯解千愁的相思泪,那就是她酿的。很多人上门来求都求不到,不过相思泪是很便宜的,便宜到只要一个故事,一个可以让蓝落泪的故事便可以换取一杯。很有趣的一个交易吧,外面一直都有人传言蓝是因为被爱伤过所以才喜欢听别人的伤心往事这种怪癖,起出我也是这么以为。但是有一次我经不住好奇就问了她为什么喜欢收集这些伤人的故事,她却对我说其实那些故事并不算伤,当一个人爱到不爱,爱到没泪可流,那才为情之至极。我不懂她的那些话,也许是因为我还没爱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