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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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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第二天一早张起灵起床,发现黑瞎子一反常态地赖在床上。
“瞎子?”张起灵叫他。
黑瞎子皱着眉翻了个身,把脑袋缩到被子里。
张起灵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翻开被子想把黑瞎子挖出来。黑瞎子不情愿极了,处处躲着张起灵的手。
“今天不上班?”张起灵问。
“……”黑瞎子不回答。
张起灵一皱眉,手背贴到黑瞎子额头上,发现烫的吓人。
张起灵伸出两根格外修长的手指探入黑瞎子口中,他稍一用力,很轻易地掰开了黑瞎子的下巴,黑瞎子的舌尖显得格外地猩红。
“舌红苔黄,你得热病了。”张起灵下定论。
黑瞎子竟然生生地热病了,这是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黑瞎子的体格一直很好,张起灵也不逞多让,两人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这次会阴沟里翻船,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黑瞎子的病来得猛,一下子倒在床上就难以爬起,工作自然是翘了。
队长打电话过来:“瞎啊,你为啥不干了。”
黑瞎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队长,我病了,我爱人心疼我不给我干了。”
“病好了再来嘛,你还剩一面墙的字没涂呢,我们这哪里去找像你一样胆子大的哦。”
“我爱上疼我嘛。”
队长有点气:“你不干活,哪来的钱养你老婆?”
黑瞎子听了笑了,他缩在空调被里,偏头看了看身旁一边给他换冰镇毛巾一边为他托着手机的张起灵,觉得人生最美不过如此。
“忘了和您说了,我老婆是富一代,他说他养得起我。”
队长听了很生气(以及嫉妒),和他说你滚,啪嗒挂断了电话。
于是黑瞎子便能安心地待在家养病了。
黑瞎子的病来的快,轰轰烈烈排山倒海般压来,多年积攒的沉珂也不甘寂寞,一哄地挤上来示威。
病去如抽丝,黑瞎子缠绵病榻数日,愣是不见一点好转的苗头。
张起灵心里愁,脸上一点不显,动作迅速地打点着衣物准备把黑瞎子转到大医院去。
黑瞎子问:“你干嘛?”
张起灵拉上行李箱拉链:“去医院。”
黑瞎子皱眉:“我不住院。”
张起灵打点行李的动作顿了顿,转过身来,走到黑瞎子床边。
“为什么?”他问。
“反正我不高兴,”黑瞎子在床上滚了一圈,用被子把自己缠起来,又把头缩进被子里,整个人像个蚕蛹,“你别费劲了。”
张起灵见他摆出逃避的姿态,少见地心里起了些火气。他仍顾念着对方正生着病,便单腿跪在床上,伸出双手想尽可能轻柔地把他抱起来,送到医院去。
黑瞎子的背和腿弯冷不丁感受到了托举的力道,心里一惊,一翻身又掉到了床上。
“你干嘛呀?”黑瞎子忍不住抱怨道。
黑瞎子自从病了,就总是你干嘛呀你干嘛呀地问。在他看来自从自己病了后张起灵的行为开始莫名其妙起来,他自以为自己恢复力好的很,用不着去医院。
黑瞎子要强,张起灵不愿意开口打破他的自尊心,无言地又要伸手去抱他。
黑瞎子见他又要来抱,突然觉得气愤不以,他滚到地板上就要往阳台跑。
这是张起灵和黑瞎子熟悉的场景。
两个人住久了,少不得有些摩擦,两个人在床上酣畅淋漓地打完一局后也不能分出谁胜谁负时黑瞎子就会叼起一根烟,和张起灵说,“我出去吹吹风”,言毕就快步走到阳台,撑起栏杆翻身不见了。
幸好他们住在两楼,张起灵毫不怀疑黑瞎子的身手跳下去会受伤,通常这时他会坐到床上发呆,等着夜半黑瞎子回来。
可今天不是通常。
黑瞎子往阳台挪了没几步就没了力气,他坐到地板上,托着脑袋,深刻反思自己的体力为什么会这么差。
张起灵见他在地板上一脸深沉的样子,突然叹了口气。
他返回去,拉开拉链,把一件件叠好的衣服拿出来。
黑瞎子听到声响,转过头来,疑惑地问:“我们不去了?”
张起灵说:“嗯。”
黑瞎子满意了,又自己爬回床上:“你没生气吧宝贝?”
张起灵低着头整理东西,摇摇头。
黑瞎子自觉刚才有些无理取闹,问完也不敢说话了,只是心里有些怪自己凶了张起灵。
这种情绪一直维持到隔天张起灵端着一碗汤药进来。
张起灵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喝。”
自己做的死,苦坏了喉咙也得喝完。从此,黑瞎子过上了天天被灌汤药的日子。
唉。他唉声叹气。早知道就去医院了。
这药不知道张起灵从哪儿弄来的,灵得很,黑瞎子喝了一段时间病就很快好了起来。
黑瞎子是个闲不住的,病刚有些好就缠着张起灵要一起困觉。
最终张起灵以碾压性的胜利把黑瞎子按在床上。
黑瞎子病好了,窜天窜地地要出去干活,他心里念着被涂完的大字。
张起灵不许。
黑瞎子初被张起灵告知不许,他还愣了愣。他架起自己的墨镜,又挂起不正经的笑容:“宝贝,你怎么能禁锢我的人身自由?乖啦,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黑瞎子意图用怀柔政策让张起灵放自己出去,谁知遭到了毫不留情的拒绝。
和张起灵相处久了,黑瞎子总是忘记张起灵是个面冷的人。张起灵面无表情地瘫着脸,让人以为他心里也像面上一样坚硬。
黑瞎子心里有些气。他病刚好,脑子转不灵光,一时间就钻了牛角尖,张起灵凭什么限制黑爷我的自由啊,没在一起前,黑爷还不是想干啥干啥?
但黑瞎子又不舍得朝张起灵发火。他无奈地把心头的火气压下,对张起灵说:“我去静静。”
他照着以前那般,快步到了阳台,一翻身到了楼底。
他的脚初踩到底就觉得不对。
他们楼下的草坪被他走出了一条道,实得很,但他这回踩上去却觉得有些异样。
他一低头,看见一条道上,长长地铺满了药渣。
他突然想起民间有个上不得台面的风俗习惯,人们相传把得了病的人喝完药的药渣撒在路上,被人踩过就能带去病气。
这条路上的药渣不少,能看出浅浅的脚印,而黑瞎子自从病了后就再没力气翻阳台了。
这条由黑瞎子的药渣铺就的路,是张起灵走出来的。
黑瞎子想,他应该是爱惨了自己。
他站在那儿久久地不动,脑子里一会儿想着张起灵面无表情的样子,一会儿又想象夜色深处,一个人背脊挺直地走在一条无人问津的道上的样子。
他站了很久,终于转身预备回去,他抬头一看,发现张起灵站在阳台上静静地看着他。
“还不上来?”见他久久没有动作,张起灵皱了皱眉问。
黑瞎子突然笑了:“你等等,宝贝儿,我马上来。”
他急得觉得走正路都麻烦,直接又从底楼翻上来。黑瞎子甫一上来就激动的想要做些什么,他想要去抱他,去亲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孟浪。
于是黑瞎子凑过去,
轻轻地,轻轻地吻上他的额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