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十一章（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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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落酒吧老板终于听完了离家出走的小啾过于跳跃而逻辑紊乱的哭诉，毫不留情地发出惊天爆笑，更是吸引了大批闻声而来的吃瓜顾客，跟原来就围在旁边嗑瓜子的酒客们融合在一块。众人其乐融融，唯有人群中心的小啾消极低落。
笑完之后老板总结性发言：“故事我听完了，但总觉得问题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开始你认为跟男朋友不被父亲接受，结果根本原因是你父亲无法接受你们的相处方式；接着你发现没必要让别人认同你们的相处方式，真正要改变的是你们的体位……所以这么大一串破事的导火索是你物理没有考好？！”
小啾差点被插在酒杯口的柠檬片噎到：“不说物理考试我还能继续来这里消费。”
老板又说：“但这些都不能解释你离家出走的理由。”
小啾破罐子破摔：“没有离家出走行了吧！我只是心情不好来这儿借酒消愁！”
老板叹气：“现在的学生啊，一个两个都不省心。你看你长得这么嫩，来我这儿借酒消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店开放给未成年人。”
小啾喝了最后一口酒，说：“没有办法，我太聪明了，下个学期就能把所有课程读完毕业。”
一名顾客插嘴：“太聪明的话男朋友会很有压力。”
小啾斜睨一眼就把目光收回来，仿佛只是在确定该人的位置，而非注意他的到底是不是人，说：“因为有些人除了在床上压迫人，就没有别的技能压人一等了。”
顾客没想到这个来倒苦水的小屁孩脾气如此霸道，当即微怒：“小鬼你再说一遍？”
小啾点了一杯果酒，没看那人一眼就说：“我来这里就是喝点小酒跟大家聊会儿天，你讲的话我要是爱听，兴许我会把你今晚的酒钱包了；要是不爱听，我也不能对你做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讽刺一句还是可以的。”
那男的显然是喝酒壮胆了，居然没觉得跟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争执有多么可笑，开口骂道：“小鬼头懂什么，也就知道在床上扭……”话没说完这人就被保全机器人打包拖走了。
小啾啧啧摇头，说：“老板，你这店客源不行啊。我以为上次我哥在这儿闹过一场就能刷掉很多不同道的。”
老板说：“没办法，自港口扩大，来了很多新面孔，有的人不懂规矩。”
老板说的规矩，是本店允许任何性向的爱酒人士入内、禁止一切性骚扰和性暴力。小啾讲的那事是指三个月前，柯安塔和鸫到店喝酒，碰上个闹事的顾客，该人辱骂的语句富有强烈的性别歧视，口头制止无果把人揍了一顿。当时的观众们无不拍手叫好，被辱骂的那个受害者很担忧自己和他俩的下场，因为这个混蛋背后有点黑势力。鸫有意让莫测联系莫氏解决此事，但柯安塔阻止了，讲了一句指向性非常强烈的话：“终结一切剥削行为应该是消灭剥削阶级本身，而非借助更高剥削阶级互相吞并。”鸫听了挂断终端，反手把那混蛋又打了一顿，问出那人的背后□□势力，连夜就把那窝给端了。
“我是知道你们一家都不是普通人，但也别太高调……算了，一想到瓦尔黑茨先生那张漂亮脸讲康米主义，我做梦都能吓醒。”
“他们俩各有各高调的方式，我哥高调的时候能拆了涅特兰大，柯安塔能跟在后头重组废墟还原一个新的来。”
“那你呢？”坐在旁边的一名顾客问，“你是怎么高调的？”
“我？”小啾陷入沉思，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表现高调的地方，可以说，比起亲兄弟和他的丈夫，小啾在这个家中实在是过于普通了，“我能力不足，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那人大笑，另一个顾客又问：“那你跟你男朋友现在是要怎么样？如果性相不合还是早点分手的好哦。”
小啾笑了说：“没有不合，只是我不喜欢每次都累得下不了床。”
顾客丙说：“如果不满就要提出来，这些方面没必要迁就的。”
顾客丁说：“你男朋友是上次跟你一块来那个男人吗？你让他节制一点啊。他年纪比你大多了还不节制小心早衰。”
顾客戊说：“你们会错意了吧？他只是想试试在床上占主导权，那简单，整点工具就不行了？”
小啾一听顿时眼睛发亮拍手称赞：“说得好，你今晚的酒钱我包了！我等下就去情趣店买个手铐！”
被点名的顾客激动地循循善诱：“对对对，除了手铐还有小皮鞭，皮带和项圈也是很有趣味的……”
“没错，我要把他拷在床上！”
“捆绑的方式有很多种，选个最简单的就行……”
“然后拿痒痒挠弄他脚底！我真是太聪明了！哈哈哈哈哈！”
顾客戊和其余顾客纷纷发出了恨铁不成钢的嘘声，包围圈逐渐散开，就连老板也发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感叹：“有性生活的人就是如此浪费生命。”
小啾切了一声：“这叫做喜剧生活。”
有一位坐在包围圈边缘的顾客在包围圈散去之后靠近，坐在小啾旁边的高脚椅上，小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那人就往旁边挪了屁股，跟小啾隔了一张椅子。这举动着实有些幼稚，惹得小啾更多看了几眼。此人相貌平庸，身材标准，像是流水线倒模出来的人偶，又似十多年前的赛博机器人。小啾认真观察一番，顿悟这是个拟态人，是摇篮系统的模拟显象物。一般来说，使用摇篮系统的要么是觉得有趣的模拟人生玩家，就是身体有疾而无法正常行动的病人，他们进入摇篮系统后，接入神经网络就能连通配套的拟态人，通过操控拟态人来感受生活。鸫曾经用过这个系统传送意识到地球，当然这是特属于他的另类玩法。如今这个摇篮系统有了更多服务对象，其中就是无法适应人类生活环境但又要进入地球联邦办事的外星人。
小啾试探性地问：“你是外星人？”
那人点头，点头的幅度也是极其标准，说话的发音毫无起伏：“我来自阿普路西菲尔。”
小啾礼貌地笑道：“欢迎来到地球联邦的达尔文太空港。”
那人说：“我对人类礼节稍有了解，这个时候应当说谢谢。”
小啾说：“那如果是阿普路西菲尔人，这时候应该怎么说？”
那人继续说：“请问你说的是我的个体还是别的任一个体？”
小啾一愣，小心翼翼地说：“你自己。”
这个阿普路西菲尔人说：“我会立刻离开此地。”
小啾说：“但你没有。”
外星人说：“因为我并不代表我自己。”
小啾沉默几秒，说：“我以为你会说，根据对人类文明的理解，这是句表达友好的问候。”
外星人回答：“当我学习的人类知识越多，就越对这些听似友好的话保持怀疑。”
小啾又问：“那你又为什么要接近我呢？”
外星人说：“因为你是自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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鸫一蹦一跳走进酒吧，对着正准备回休息间的老板嗨了一声：“我又来蹭酒喝啦！”
老板打了个跌，叫他赶紧滚：“你弟弟一个小时前已经走了，你赶紧去追还能跟他一起宵夜。”
“追什么，有人一直暗地看着呢。”鸫到吧台前坐下，坐的正好是之前小啾的位置。
老板问：“只有你一个人？”
鸫说：“当然不是。”
话音刚落，柯安塔就推帘而入，他俊美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赏心悦目，但比他的脸更要引人注目的，是头上的猫耳发箍。他走近来，也给鸫戴了个发箍。
“真可爱！”他弹了弹拟态猫耳，看着猫耳随着鸫甩头一起抖动，痴痴地笑了。
老板控制住大晚上戴墨镜的冲动，公式化礼节地问：“请问两位点什么？”
鸫：“照旧。”
柯安塔：“喵。”
鸫转头盯了柯安塔半晌，心有灵犀一般，用绵长慵懒的声调跟老板大声喊一句：“喵——”
老板指着门口：“我应该贴个拒绝宠物的标语。”
柯安塔说：“早该贴了。新型拟态宠物又要被真实宠物的文艺复兴浪潮颠覆了。”
鸫说：“我就不懂了，拟态宠物比真动物方便多了，既满足人类的哺乳欲望，给泛滥的爱心找了安全的地方发泄，又经济实惠还不需要承担宠物生老病死的责任，怎么搞起反清复明的事来了。”
柯安塔：“地球本土盛行真宠物，这风刮到太空港来只不过想多赚一笔钱而已。”
鸫：“可怜莫氏开发拟态宠物系统熬秃了多少工程师。”
柯安塔：“只是资本之间的争夺而已，有的人帮他们添砖加瓦，有的人被他们吸干血肉。”
老板想找个纸袋控制呼吸：“停止你们的康米相声吧，我还得营业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鸫突然问他，猫耳朵抖了抖，“对拟态宠物。”
老板想了想，用二十分钟手摇了一杯鸡尾酒，才说：“其实我有些害怕。”
“为什么？”
“因为拟态动物看着渗人，像鬼魂一样。”
“……”柯安塔捂住嘴，不知是不是忍笑，“我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因为对你来说这只是一堆数据，对我来说感官上就很不舒服。”老板恼羞成怒，把酒往两个人面前一推，恶意地在他们开始喝起来时讲这两天听回来的鬼故事，甚至添油加醋地套用了远古时期流行的阴亲、地府、水鬼、裂口女、半夜来电、来路不明的录像带等内容，讲得绘声绘色，鸫听得眼睛瞪圆，双手像爪子一样放在桌上，要是他真的有条尾巴，那肯定是炸得又硬又直。
老板讲完后，鸫若有所思地吐槽：“录像带这种已经进入博物馆的东西就不要拿出来讲了，鬼也应该与时俱进，比如通过通讯传达恶意，通过拟态化作各种形态来报复杀人，甚至还能攻击黄金鸟中枢，以此感染其他太空港。”
柯安塔附和：“这个鬼的恶意是没有固定理由的，甚至他只是某种东西，某种意志，没有实体，但是能通过先进信息手段影响到人类的思想，受到他污染的人逻辑上与其他人有所偏差，而这种偏差会在人和人的交往联系中潜移默化地传染给其他人，当整个群体被感染后，这个东西就彻底改造了一个群体，这个群体就不再是原来的群体，群体中的每一个人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但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改变。”
鸫接着说：“这就是忒修斯之船理论。”
柯安塔举例：“最现实的例子就是商品经济拜物教和精英统治主义。”
老板恨不能把冰块倒进他嘴里：“为什么讨论虚无缥缈的东西也能扯到这上面来？！”
柯安塔调皮地喵了一声，躲到鸫身后，将酒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鸫想了想，觉得设定不够完美，还得补充：“这个鬼应该要跟富江一样能够无限分裂，这个能力来源于拟态数据库中海星的生理结构。”
老板拍他脑壳：“你也给我闭嘴。”
讲完笑话告一段落，鸫开始新一轮思考：“地球本土有很多鬼怪传说，每一个都独特出彩，但是太空港却连个正经的都市传说都没有，这是地域隔阂导致文化断层呢？还是社会环境并不存在给这些鬼怪故事生长的土壤？”
老板无时无刻不想缩回休息间把自己锁起来，好不来服务这对思维跳跃逻辑发散的情侣：“你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鸫无辜道：“没什么呀，就是想探讨一番。”
老板说：“你要真的想探讨，就去后面那栋有钱人专用疗养酒店，刚才有个客人说那里曾经有过灵异事件。”
柯安塔一语中的：“只是一种推销手段罢了。”
老板哼哼：“没错，所以我把他打包送出门了。居然在本店推荐别的店，还做不做生意了。”
鸫：“那灵异事件确有其事？”
老板：“不清楚，不过你弟弟倒是很开心地过去了，他认为这肯定是外星生物造成的，还带了个阿普路西菲尔人一起去。”
鸫倒吸一大口凉气，想说些什么却没法快速组织语言，等终于能够说出话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分钟。他朝柯安塔说：“我们也去那间小布尔乔亚酒店玩吧，那里肯定有很多名贵酒。”
柯安塔笑得很开心：“你要去干什么？”
鸫也笑得十分狡黠：“喝光他们的酒，让他们无酒可喝！”
“小猫咪不准喝酒！”柯安塔点他的鼻子，鸫左躲右闪，一口叼住那根修长的手指，像狗一样甩头撒娇。
单身狗敌不过爱情的高强度镁光灯，老板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将他俩送出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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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十一章（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