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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春之深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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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谷。
顾名思义,以花季烂漫时满谷梨树竞相开放之壮丽而闻名,而吸引我频繁前往的并非是这令人津津乐道的梨花,而是这满谷梨树中一颗唐突的槐树。
母亲出殡那日天清气朗,万里无云。我随着一行人行尸走肉般走过那些因游玩被扰而露出扫兴表情的人。
其中有一孩童似是被这阵势吓到,只一个劲儿的往自家娘亲怀中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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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儿最乖了...”
“有娘在,一切都会好的...”
“萧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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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该走了...”
不知是谁将我从哪些柔软的记忆中拉扯出,似是太过温软,冷不防如此一扯竟是柔出了几分滚烫的水来,晕染开了视线。
我强忍住那几分滚烫,未言片语,只颔首快步跟了上去。
黄土一抔,两抔...
耳边震起声声哭喊,一旁梨树上的几只未名鸟慌乱地拍打着翅膀,离了这混沌之地。
三抔,四抔......
干燥,嘈杂。我什么也听不见。
五抔,六抔......
只是死命咬住下唇,以此来绷住自己剧烈的颤抖。
一万三千六百四十三.......
待我回过神来,大队人马已准备返程。我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随他们一并回了禾府。
那日晚间的百桌酒席我并未露面,只身一人抬了两罐烈酒去了梨花谷。
走时见母亲初嫁禾府时亲手种下的槐树旁滋出了些许小苗儿,我找了丫鬟去问,确定是槐树苗儿后方才将其挖出,期间动作小心,恐伤了其根脉。
就这样,满谷梨树中多了一株槐树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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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儿,你如此喜欢这槐花糕,却可知其花意?”
“唔...世间珍味吗?”此话一出,连一旁侍候的丫鬟们也有些忍俊不禁。
“嗯?珍味?哈哈哈....”
我塞了满嘴的槐花糕,看着母亲笑得花容失色之余也不忘拼命咀嚼着口中的香甜。
“小馋虫,是春之深爱啊”,上一口还没咽净,我却耐不住性子又往嘴中塞了新的,喉中发出呜呜的声音,母亲笑着伸手擦掉了我满嘴的残渣,继续说,“春之深爱,萧儿,你便是娘这一生的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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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昔只觉母亲过于感性,花语之类我也无过多研究,只是偶然听母亲说起,也只便随口应和两声,再无其它。如今想来,无论是最初的槐花糕,之后抑制内力的药丸,还是最终于我眼前缓缓落下的白衣,那都是一位母亲对孩子最深情的爱护。
因上次禾锋的干扰,父亲练功未练成不说,反倒是受了严重的内伤。按理说事发当日应即刻闭关,可因着母亲的白事而耽搁了下来。听母亲院内的丫鬟说,出殡当晚下了酒席,父亲在母亲院内留了不知几个时辰,直至卯时出来草草嘱咐了几位心腹后方才闭关。
我听罢只觉头脑昏涨的不行,怕是酒劲还未完全过去,迷迷瞪瞪挥掉想要上前搀扶的手,摇晃着躺在母亲生前的塌上,带着从外面沾来的尘气,如此睡了。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