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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有司衡在,唐廿廿日子过得团团转。

      仔细说来,她只是个19岁的小姑娘,再想要尽心尽力,照顾人的经验总是不足的。

      “咣当”锅盖掉在地上。

      “唔。”

      ——筒子楼不通天然气,唐廿廿被一台小电磁炉折腾得手忙脚乱。

      “怎么了?”司衡声音从客厅传过来。

      “没事。”唐廿廿在围裙上随便擦擦,赶忙把菜下到锅里。

      “刺啦!”菜下锅的声音。

      唐廿廿不太熟练地挥舞锅铲,伸头辨认手机菜谱上的小字,嘴里念念有词。

      “变色……翻炒……酱油……少许。”

      呼。

      菜盛到盘子里,还算有模有样,唐廿廿又把煲好的小米南瓜粥盛出来。

      南瓜已经软烂,与黄澄澄的小米融在一起,在秋日里散发着暖融融的热气。

      ——筒子楼也停了集中供暖,秋天到来,一天冷似一天。

      唐廿廿把这些端到司衡面前的桌上。见他摸着骨节,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吃饭了。”面对丰富的食物,唐廿廿颇有成就感。

      司衡回神,听见她透着轻快的声音,勾起唇角,问:“哪里伤了?”

      唐廿廿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问做饭时候的事,“奥,是那个,不小心油溅到……”

      司衡伸出手:“哪里?”

      唐廿廿赧然地把手背到后面,“手指。”

      “我看看。”

      唐廿廿犹疑着,不肯。

      “廿廿,我是个瞎子,是无用的人,难道连一个关心你的机会都不给我吗?”司衡声音低沉。

      “不是……”

      “我知道你烫在哪里就好。”司衡真诚地对着廿廿。

      唐廿廿咬着下唇,果然慢慢伸过手,迟疑着放在司衡手指旁边。

      她把烫到的地方在司衡指尖轻轻碰了碰。

      蜻蜓点水一般,又快速收走。

      司衡手掌一翻,迅猛地网住她要逃走的手。

      唐廿廿呼吸倏地加快。

      “是哪里?”司衡耐心地道,没有一丝多余的念头,“可以指给我吗?”

      司衡的大手稳稳地包着唐廿廿的手,她不说话,他就不动一分。

      唐廿廿的手微微颤抖,异样的感觉沿着胳膊传到心脏,毛毛的。

      她张了张嘴,声音也在颤,“手、手背……”

      司衡转动手腕,拇指骨节分明,在唐廿廿手背上轻轻摩挲,找到一处凸起。

      是个不算小的水泡。

      司衡立刻蹙眉。

      他沉思着放开手,末了不忘对唐廿廿道谢,“谢谢你。”

      唐廿廿忙摇头,“不、不客气的,应该做的。”

      那种麻麻的感觉还留在手上,她的心跳得厉害。这好像不是一种不好的感觉,唐廿廿觉得头脑有些失血,她分辨不清。

      床上的司衡右手放在唐廿廿看不到的地方,也暗暗攥了攥。

      除了母亲,他没有握过女人的手。妈妈的手柔软漂亮,却和唐廿廿的天壤之别。

      他看不见,触觉放大了无数倍,那种柔软细腻的感觉,仿佛一不抓紧就要溜掉。

      司衡忍住抬手闻一闻的动作。

      淡淡道,“吃吧。”

      “哦……恩。”唐廿廿回神,偷偷瞟司衡,见他神色如常,不由得期待道:“好吃吗?”

      “恩,好吃。”

      他沉吟,又道:“少做炒菜。多做炖菜。”

      炖菜?他更爱吃炖菜是吗?唐廿廿脑海里飘过很多张菜谱,都是据说给病人吃的,正合适。

      那今后就试试多煲汤。唐廿廿暗下决心,好好学习煲汤技术。

      一盘清炒油麦虾仁被司衡一扫而光。他还额外喝了两大碗粥,唐廿廿看着司衡仍旧矜贵冷然的样子,有些对不上号。

      -

      唐廿廿把东西都收走了,餐具在出发发出清脆地碰撞声,听上去她处理这些还都不是十分熟练样子。

      司衡靠在床头,凝神,唐廿廿那边的一举一动都化做声波,进入他唯一的感知器官——耳朵。

      不,他还有触觉。

      司衡的指腹扫到早前唐廿廿放在床边的东西。

      “这是、是、那个,给你换洗的,放这、这边了。”唐廿廿好像要把舌头吞下去似的。

      司衡手指在一叠薄薄平脚裤之间来回拨动。

      他素来不关注也不可能关注这些贴身的衣服是怎么处理的,自会有人处理好。但如今,在这里,他一想到他的这些都是经过唐廿廿的手,仔细揉搓、反复整理过,司衡喉结滚动,觉得有些热。

      唐廿廿端了水果进门,就被一股寒风吹得一个激灵。窗户竟然大开着。

      “怎么了?”她忙把水果放下,走到窗边,冷风正不讲道理地灌进来,唐廿廿正欲把窗关上。
      身后传来男人幽幽的声音——

      “开着。”

      吓得唐廿廿转身,司衡正对着风口,运动衣被吹得紧贴上身,勾出紧实的肌肉来。
      唐廿廿错开目光,“你……你是怎么了?”

      “热。”司衡简单道,“有冰水?”

      “没、没有啊。你想喝吗?”

      司衡不再言语。

      唐廿廿想了想,不放心,又欺身上去,一手支着身体,另一手探他额头。
      绵软的小手沁凉,覆在司衡额头上。

      “发烧了吗?”唐廿廿担忧的声音像小猫抓一样,勾着司衡的心脏。
      他伸手覆盖住唐廿廿的,“别动。”

      声音带了暗哑。

      唐廿廿更加担忧了,是感冒了吗?
      她上下观察司衡,不自觉得凑得更近,问道:“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呼吸拂到司衡脖颈里,唐廿廿发现那里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红,她想抽出手,司衡却更按住她。

      “别动。”

      司衡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商场上是何场面他都平静无波,现在他的心跳却久违地加速起来。

      他调整呼吸,松开唐廿廿,左手扯过被子,拉到身上。

      “你出汗了。”唐廿廿担忧地站在床边,见他把被子盖到腰上,更加担心,不知道他是热是冷。

      “我帮你叫医生,好吗?”

      “不用。”司衡调整一个放松的姿势,“中午吃太多。”

      “……”

      “休息一下。”

      他闭目不再说话。

      -

      唐廿廿蹑手蹑脚走出去,轻轻带上门,听见铁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不记得隔壁有人。唐廿廿透过猫眼向外看。

      楼道里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头顶秃了个圆形,围成个巧妙的“地中海”。他把一个不大的红色行李箱拖上楼,几级矮小的楼梯,他累得不停擦去脸上都油光,汗液从腋下浸出来。

      他好不容易登了上来,往两边转头,似乎是在找门牌号。
      唐廿廿悄悄看着他脂肪堆积的脖子,冷不妨他又转过身,唐廿廿一下对上他的眼睛。她脸色迅速刷白,快速靠在门后,躲藏起来。

      门外钥匙插进锁眼声。

      他在试图开门,和唐廿廿只一道铁皮之隔。
      唐廿廿如惊弓之鸟,背后紧贴着走廊墙壁,惊恐地盯着大门,动弹不得。

      那男人开了半天开不开门,开始低声咒骂,戳得更加用力。门被他大力推得咣咣响。

      唐廿廿头脑一片空白,一切都像那天的情景——一个中年男人企图破门而入。

      唐德明成功了,成功按住了唐廿廿。
      他压在身上,浓浊的呼吸喷在唐廿廿脸上。

      ……

      耳边传来门拉开的声音。

      “唐廿廿?”是司衡。

      唐廿廿想叫,想求救,嗓子里只能发出机械的“咯咯声。”

      司衡快速定位到唐廿廿位置,他伸长手臂,迈出步子,狭小的空间里他很快找到了唐廿廿。

      唐廿廿挨到他,身体剧烈颤抖,贴着墙无力地滑下去。

      司衡下颌紧绷,再顾不上接触会吓到她,伸臂接住她。

      “是我。唐廿廿。”他声音沉稳,饱含力量。

      “是我。不要怕。”

      “我不会伤害你。”

      唐廿廿抖着,软下来,纤细的身体如风中飘零的落叶,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到肉里。
      司衡摸到她的手,声音低沉,“松手,唐廿廿,不要怕。”

      他把唐廿廿的手拉上来,放在胸口的位置,摸着他的心跳,“唐廿廿。你很安全。”

      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安静。
      如同暴风雨后的宁静。
      唐廿廿拳头打开,她揪着司衡的上衣,发出猫一样细小的哭声。

      司衡强大的心裂了一道口子,露出些红色的炽热来,被唐廿廿哭声搅出了涟漪。

      唐廿廿并没有哭泣很久,她努力站起来,声音虚弱,“秋桐,谢谢你。”
      话语湿漉漉地,还带着鼻音。
      她非常努力地斗争着脑中的黑暗。
      司衡安黑暗中回应她:“恩”。

      唐廿廿脚尖蹭着地面,不好意思再看他。
      半天道:“秋桐,你真是个好人。”

      “嗯。”司衡转身。
      到了门口,侧头:
      “下次遇到这种事,记得叫我。”

      -

      一下午安然无事,肥胖男人偶尔在隔壁传出响动,有了秋桐的陪伴,唐廿廿不知不觉有了些底气,她胆子也逐渐大起来,偶尔会把目光往他那边瞟。

      秋桐下午睡了很久,晚饭后,不知道又在思考些什么。
      他忽然开口叫她:“唐廿廿。”

      “恩?”
      唐廿廿正查资料,闻言抬头。

      “你想要一直住在这里?”司衡话说得并不快,你字上咬了重音。

      唐廿廿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对未来没有打算,要说有的话,对她来说可能就是挣扎着好好生存下去。

      于是她说,“大概吧……”。

      司衡蹙眉,不经意道,“你想不想有不一样的生活?”

      不一样的生活?指的是什么呢?

      唐廿廿想了想,说,“以后可能,会换一个地方住……”

      司衡沉吟道,“有没有想过和我……”

      他只说了半句,唐廿廿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也没有打扰他,又低头做自己的事。

      直到夜里,楼道里传来女人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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