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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烙铁、酒、白布……一切已经就绪。

      “稷,你把这壶就喝了好不好,这样你就不会痛了。”悠若柔声细语的求着。酒里含有浓度较大的乙醇,具有很好的麻醉效果。

      可是嬴稷就是不理,最后恼了,手一扬,干脆把酒瓶甩落于地,乾哑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连区区小疼都忍不了?”

      “老伴,可惜了你酿的上等女儿红。”老汉啧啧摇头。

      “我陪你十瓶。”

      “好,是你自己要非要受那罪的,待会儿不要哇哇大叫,更不要昏过去。”悠若一气,咬牙切齿的说。他哪里知道这是老妪刚生下第一个女儿时为娘的,这份情,他还得起吗?

      “哼。”他冷哼一声,把头转过去对着墙。

      “现在我要取下薄刀这 两支箭,请大叔你马上以布按住伤门。”悠若递给老汉一块厚厚的白棉布,然後动手割开伤口旁的衣服。

      老汉屏住气,悠若一鼓作气用力拔出嵌着的两支箭。

      “嗯!”嬴稷闷哼一声。

      箭一离身,血立即喷出,老汉迅速用白布压紧伤口,血迅速染红白布巾,他的手不由自主簌簌的轻颤着。

      正待老妪欲惊叫,悠若已从药随身包裹中取出一包药粉,示意他栘开白布巾让他洒下止血粉末。

      不消片刻,黄色粉末发挥功效,血已有渐渐止住的趋势,老汉和老妪才松了一口气,可是看到悠若拿着红彤彤的烙铁走过来,都大吃一惊,惶恐的看着她。

      “夫人,你这是要……”

      老汉的话还没说完,悠若已经用滚烫的烙铁粘上嬴稷的伤口。

      嬴稷不可置信的瞪着她,大声咆哮:“芈悠若,你记着,这痛,是为你受的。”

      吼完,他就昏睡过去。

      “叫你喝酒你不喝,硬要逞强,看,昏过去了吧。”她收起烙铁,撇撇嘴,视线却已然模糊。
      那对可怜的老夫妇,张口结舌的看着她,似乎被下吓着了。

      “夫人,看你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应该听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吧。”老汉摇头叹息。

      “你实在是不应该那样,我平时连一绺头发都不敢毁伤。”老妪哀切道。

      悠若几不可察的微僵了一下,然后扬唇柔声道:“他是我相公,也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难受。”

      “可是,你还……”

      “宁伤皮肉,不动筋骨。我只是不想让他的伤口受感染。”她笑了,坏死一块皮肉,杜绝大患,何乐而不为?

      闻言,老夫妇唏嘘不已。

      突地传来“碰碰”的敲门声,又急又短。

      “会是谁?”房内的三人俱是一惊。

      “可能是那帮想害我们的恶徒。”悠若沉声道。

      “老伴,你先带着他们到地窖里避一避,我去开门。”老汉一脸凝重的低声道。

      “嗯。”老妪点点头。

      地窖里黑漆漆一片,呆在里面的人儿都屏着气,静听外头的动静。可是,除了一阵阵不断回旋的凌乱脚步声,什么也听不见。

      怎么还没有走?该不会发现了什么破绽了吧?悠若心中着急。

      正当她沉吟之际,地窖的一块木板被掀开,明晃晃的亮光射进来,让人一时睁不开眼。

      “主人!”黛云看清嬴稷昏迷着躺在那儿,忍不住惊叫一声。

      看到是黛云,悠若顿时松了那口气,如同一根紧绷着的弦,顿时松弛了下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跟着枣红马来的。”黛云道。

      原来,悠若为了引开追兵,把枣红马赶走。然而那马乃是一匹宝马,深通灵性,把黛云和向寿带了回来。

      嬴稷早就已经醒了,可是悠若却见不着他。

      “黛云,你让我进去跟他说几句话好不好,就几句。”

      “主人他睡了。”黛云冷冷道。

      悠若脸上难掩失望。本来认为他醒来后,她会把自己的心思说得清清楚楚,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他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连面都不肯见上一面……

      风一阵阵地吹得树叶簌簌作响,不时在细长的树干丛里□□。

      来到院子里那块大石头上坐下来,仰头望着碧澄澄的天,蓝空像经清澈清澈的水洗涤过,水灵灵,洁净净,既柔和,又庄严。

      “主子……”阿离担心的看着悠若,本来的满腹委屈在看到主子的郁郁寡欢后全都往肚子里吞,不敢抱怨半句她抛下自己的事。

      “我没事。”悠若勉强一笑,安慰她道。

      不一会了,黛云也来到她身边坐下。

      “昨晚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那天我在绵阳遇到了母亲,而且他把一切瞒着我……”

      “你母亲,哈哈……”黛云突然大笑出声,继而如鬼魅般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杏子味酸,性大热,且有滑胎作用,为孕妇之大忌。如果柳如眉真的是你的母亲,为何要给你吃杏子害你流产?”

      竟然是母亲,竟然是心底最信任最亲切的人!其实心底早就有底了不是嘛?可是亲耳听到,悠若还是心神俱碎,更是无法接受,讷讷道:“母亲她不知道我怀孕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秤杆,柳如眉知或不知,你心中有数,阿离姑娘也应该清楚。”黛云冷笑道。

      “主子,柳如眉确实不是你的母亲。”阿离闷声道,不敢迎视悠若不敢置信的眼神。

      “主人之所以逼她出宫,主要是想保护你,更不想令你伤心,没想到你竟然不领情,还一心要离开,害得主人……”黛云娓娓道来,末了声音忽然低下去。

      听了这几句话,句句都打在她的心坎上,悠若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响,似乎是某根弦铮的一声断了,没等黛云说完,她已经跑向嬴稷的房间,不管也不顾的硬闯进去,让那些什么礼仪、规矩通通都见鬼去!

      嬴稷斜躺在床上,脸色不怎么好,细长的眸子泛着冷光,目光炯炯犀利地看著她。

      “你为什么要给我希望?”他哑着嗓子,声音中带着一种蛊惑,“你相不相信,我会折了你的翅膀,让你一辈子都飞不了!”

      泪水决堤涌出,不管她如何努力的吸气也止不住,不想让他看自己狼狈的摸样,最后她投入了他的怀中,像个孩子般放声痛哭起来。

      他的身子猛然一僵,心却软了。

      “你走,趁我还没有改变心意以前。”嬴稷用大拇指搓揉着她娇红的嫩唇,平静的口吻中带着一种冷冷的威胁。

      在这瞬间,悠若感到自己就像是被人推向无尽的蓝色海洋里,再也逃离不了眼前这个男人,也不想再逃了。

      “稷……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我的翅膀早就已经折了,再也飞不起来了。”她笑得眼泪哗啦啦往下掉,滴滴落在他的手心里。

      他却什么也没做,只是用比平常低沉而缓慢的声音对她说:“王宫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王宫,既然呆不久,又何必折腾,倒不如早点挥剑斩断一切。”

      他不相信她!

      听着他客气的语气,看着他疏离的眼神,一种前所未有的凄楚无助感爬上悠若的心间。

      “我会让你相信的。”她决定的说完,字字铿锵有力,清澈的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亮晶晶的。

      嬴稷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悠若已经把那只从他身上拔下来的箭刺进了自己的心窝。他眼疾手快的托住她下坠的身体,那么的小心翼翼,又不敢用力,生怕触到她的痛处。

      “来人。”他大声咆哮,心,又慌又痛。这是第一次,他觉得手足无措,心神无主。

      “稷……我一直告诉自己我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一个人,更不可能喜欢上高高在上的你。可是……我错了。我,楚悠若,喜欢嬴稷!喜欢你那少得可怜的温柔体贴,喜欢你的雄心万丈,甚至喜欢你的高深莫测和喜怒无常,你的一切我都喜欢……”她触了一下心口上的箭,眼中充溢着心安,喃喃轻语自微启的瑰嫩唇瓣里缓缓逸出,“现在是真正的一箭双心了。我们都中了丘比特的箭,所以你可以安心了,我再也走不开了……”

      心安?是的。她与他之间曾经隔着太多的东西,这一箭真真捅了个彻底。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他们才能从头开始。

      “这是你自找的,以后别想我再放手!”他霸气地宣布道,声音低沉嗄哑不已。现在他根本就没空去理会什么丘比特的箭。

      她笑了,如烟花一现,颤动的羽睫如蝶翼般轻飘。艰难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轮廓,抖着嗓音低喃出声:

      “阳关大道,风光无限,我会微笑的看着你面对欢呼的人群。
      羊肠小路,崎岖艰险,我会跟在你的后面陪你走出困境。”

      嗓音缥缈而轻柔,彷佛一阵晚风掠过。

      这个世界上,父母会老去死去,孩子会长大飞离,而真正知你冷暖的,牵手陪你看夕阳的不过是你的终身伴侣,你的丈夫。

      手,无力的垂下。

      “悠若,我不准你睡着!”一声如负伤野兽般的嗥叫从他口中蓦然夺出,悲痛沉抑得令人不禁要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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