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倾城》唯希

4、夜战亟算

　　半夜睡的迷迷糊糊，却被一阵打斗声吵醒。揉揉眼，屋内一片漆黑，窗户开着，微弱的月光是唯一的光源。打斗声由屋顶传来，我摸索着下床，还未走到窗前，忽然从窗口跳进一个手中持刀的黑衣人，我惊叫一声后退两步，黑衣人看见我，手中的刀忽然直直朝我劈来。我尖叫一声闭上眼睛，等待刀落到身上的疼痛。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大着胆子微微睁眼，却是燎逸手持长剑与黑衣人缠斗。他手中长剑灵活如蛟龙，纠缠着黑衣人的刀，凌厉的气势压的黑衣人自顾不暇。
　　忽然间燎逸的长剑斜斜刺上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一惊，手中的刀早已飞出窗外，燎逸长剑前送，已然刺进了黑衣人的胸口，闷闷一声响，黑衣人一声惨叫，我短促地惊叫一声，捂了眼不敢看。
　　燎逸冷着脸抽回滴血的长剑，一步跨到我面前，道：“敌人追来了，我们先走，同羽断后，暗卫就快赶到了。”我心里着急，急忙说：“可是……”燎逸微微弯腰打断我的话，低声说：“燎逸得罪了。”然后把我揽进怀。我伏在他怀里，他转身，脚尖在窗框上一点，带着我飘然跃出窗户。
　　虽然我知道燎逸不会摔到我，却还是抓紧了他胸口的衣服不敢放手。燎逸身子一顿，已然落地。白绛，墨玉已经候在楼下。燎逸抱着我上了白绛，伸手一拍马臀，白绛打个响鼻，驮着我们在空旷的街道上狂奔，墨玉跟在身后。
　　迎面吹来的风吹得我衣袖猎猎，长发飞散。我挣扎着抬头，说：“我们走了同羽她会不会有危险？”
　　燎逸的脸绷的紧紧的，双唇紧紧抿在一起，半晌才说：“我们是小姐的暗卫，我们的存在就是要保护小姐安全。”
　　我瞪大眼睛看他：“你是说同羽会有危险？”
　　燎逸紧抿着嘴唇，只一味催马快行。我急了，伸手推他，道：“快回去！我不要同羽有危险！”
　　燎逸不说话，任我推他，却忽的见他脸色一凛，扣紧了我在胸口，压着我猛然俯身。我透过他肩头，看到一把闪着冷光的长刀，擦着燎逸的背，险险飞过。
　　燎逸直起身子，腿猛地一夹马腹，腾出手狠拍马臀，喝了一声：“驾！”白绛蓦得加快速度，燎逸把我紧紧地护在怀里。
　　城门就在眼前，我担心地回头，却见一个手持长鞭的蒙面女子，她右手一扬，长鞭如灵蛇般直直飞向燎逸的背。来不及多想，我惊叫：“燎逸小心！”只见燎逸动作微微一滞，只快速一瞥，忽然大喝一声，有掌在白绛身上一拍，已然带着我腾空而起！
　　我在燎逸怀里惊喘，那长鞭抽破空气发出令人发怵的响声，若是抽在身上，非要皮开肉绽！
　　白绛墨玉被鞭声吓了一跳，人立而起，长嘶一声，忽的四踢生风，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城门！
　　燎逸护着我，看那女子的目光似是能喷出火来一般，长啸一声，在空中长剑出鞘，挽个剑花，毫不犹豫地迎上女子的长鞭。那女子一击不中，娇叱一声，手臂一抖，长鞭甩上半空，原本软若无骨的长鞭，仿佛长了眼般，忽退忽进，竟被她使得同近身兵器一般，丝毫未落下风。
　　燎逸凌厉的一剑逼开黑衣女子，落到一户商铺得屋顶上，稳住身形，怒道：“斐云！庄主待你不薄，为何你要背叛庄主，反而要帮亟算楼的人？！”
　　原来她就是叛变的斐云？我微微憋眉，仔细打量她。斐云哈哈一笑，道：“莫燎逸，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死心塌地么？我本就是亟算楼的人，十年前楼主派我到莫容山庄卧底，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杀了莫无涯，得到邀月指环！谁知道莫无涯竟然把指环给了她！”说着长鞭猛得劈向我。
　　我惊叫一声，燎逸反映迅速，抱着我一翻身下了房顶，长剑灌了内力，迎上长鞭。斐云眼见不好，来不及运功，只得硬生生接下，闷哼一声，直退后了三步才站稳，抬手擦去嘴角的血丝。
　　斐云冷笑一声：“莫燎逸，你还真是忠心护主啊！不过是个小丫头，我与你无怨无仇，你把她留下，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燎逸冷哼，长剑护在身前，道：“妄想！”
　　斐云微微侧头，我看向她身后，不由吃了一惊。她身后什么时候多出那么多人了？那些人身着黑红相间的袍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斐云身后。我担忧地抬头看看燎逸，他眼神更冷，握剑的右手青筋暴现。他暴喝一声，凌空而起，斐云身后的亟算楼众人大喊一声：“杀！”也纷纷腾空，弯刀映着月光，折射出诡异的寒光，把我们团团围住。燎逸竭力护着我，长剑舞的密不透风，速度快得我甚至都看不清他的剑。亟算楼的人似乎杀不完，燎逸击退一批，却马上有更多的人补上来，时间久了，纵使燎逸的功夫再好，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再加上怀里护着我，更是捉襟见肘，力不从心。只听燎逸怒吼一声，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落到更高的屋顶，把我安置下，粗喘道：“小姐放心，今天燎逸就算战死，也要护得小姐安全！”说罢纵身再入战圈。
　　我在高处，看的心里忐忑难安。燎逸不得已搁下我，今晚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亟算楼人多势众，燎逸能护得我安全到现在，恐怕已是拼了全力，再拖下去，恐怕我和燎逸，还有同羽，都要命丧此地了！
　　正看的心焦，却听燎逸一声怒极的吼声：“小姐小心！”我猛然回头，却见斐云的长鞭朝我迎面击来。惊叫一声，我慌忙后退，这一退却碰的到了扭伤的脚踝，脚下意识一缩，立时失了平衡，身子一歪，直直坠下屋顶！
　　慌忙中扭头看到身下，地面在接近。我心道我命休矣！闭上眼睛等待身子着的的疼痛，却意外地感到腰上一紧，竟是被化去了下坠的趋势，身子一轻，转眼又回到屋顶。
　　我连忙回头，借着月光看清了救我的男子的面容，那人看上去已入而立，他双眼炯炯有神有若繁星，一双剑眉浓若墨涂，鼻若悬胆，脸若刀削，薄唇似笑非笑，长发束冠，身材高大，搂在我腰上的大手修长有力，好一个英雄美男子！
　　落了地，那男子急忙低头看我，焦急道：“爹爹来晚了，倾城你没伤着吧？”
　　什么？我如遭雷击，连忙抬头看他。爹爹？爹爹？！他是莫倾城的爹，莫容山庄庄主莫无涯？
　　“莫庄主。”我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斐云的声音响起。莫无涯放开我站直身子，冷声道：“斐云？还是该叫你，浣护法？”
　　斐云冷笑一声，踏前一步：“看来莫庄主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不错，我是浣碧。”
　　“素闻亟算楼浣护法深得萧楼主信任，没想到浣护法竟肯屈尊在鄙庄当侍女。”话未落，莫无涯却突然发难，一掌击出，我还没看清他是如何掠到浣碧身前的，只听到浣碧一声闷哼，人已经狼狈地落到了屋顶下。
　　“倾城，在这等我！”莫无涯说完跃下屋顶，跳入展圈，一声怒吼，霸道的掌力一吐，硬生生将围攻燎逸的亟算楼众人震飞三尺！
　　浣碧捂住胸口，含恨道：“你们不是对手，撤！”说罢飞身隐入黑夜。
　　莫无涯把我带下屋顶，却听远处传来同羽的喊声：“庄主，小姐！”我喜极，急忙扭头，只见同羽为首，身后跟着若干黑衣人，正冲我们跑来。
　　“庄主，小姐！”同羽抱拳，单膝跪下，道：“同羽携一干暗卫，属下无能，保护小姐不周，望庄主恕罪。”
　　莫无涯一摆手，道：“都起来吧，同羽你忠心护主，何来罪过。”说罢低头看我：“可有受伤？这次是爹爹没能保护你周全，才让亟算楼的人得了便宜。”他见我只盯这他看，却一言不发，焦急道：“倾城？可是吓着了？”
　　燎逸看我一眼，抱拳道：“禀庄主，属下在城外树林里找到小姐的时候，小姐就失忆了……”
　　莫无涯急忙问我：“倾城？你真的……不记得了？我是爹爹呀！”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口咬定自己失忆了，若是让他知道，真的莫倾城说不定早就死了，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想到这，我点点头：“倾城想不起来了……你是我爹爹么？”
　　莫无涯心中大痛，低头，口中低语自责道：“是爹爹不好……没能保护好你……是爹爹不好啊！”我听的心里难受，伸手摇摇他。看样子短时间是回不去了……不如就认他做爹，也有个靠山，想到这，我轻轻唤他：“爹……倾城会努力想起以前的，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莫无涯缓缓抬头，听我这么说，连连点头道：“好……好！爹爹不难过了，倾城你又回到爹爹身边了，爹爹高兴还来不及呢。不难过了。”
　　我突然想起还在客栈的风无影，急忙道：“呀，风哥哥还在客栈呢！我们回去找他好不好？”
　　“他已经走了。”燎逸上前一步，递给我一封信：“晚饭后我去找他，他就不见了，只留下这封信。”
　　莫无涯听的一头雾水，问我：“倾城，风哥哥是谁？”
　　我接过燎逸递给我的信，道：“风哥哥是我和燎逸救下来的一个少年，他叫风无影。”说话间我拆开那信封，只见一行干净的字体：大恩不言谢，日后无影定当竭力相报。风无影。
　　果真有骨气！我抬头看着漫天繁星，风无影，祝你好运！
　　“那我们就马上回庄！”莫无涯一甩衣袖，只听“嘶溜溜”一声长鸣，竟是白绛和墨玉！受惊后竟然自己回来，果真神驹！莫无涯吹个口哨，白绛踢踏着四蹄，慢慢踱过来。莫无涯揽着我，一踩马蹬飞身上马，对身后众人命道：“回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