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不打不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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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升真觉得自己今天从早上倒霉到了晚上。
大清早起来晨跑，刚晃了一会儿神就正中踩上了一坨新鲜出炉的不知是什么动物产出的粪便。正午去食堂解决饥饿问题，看中的菜因为一秒之差而被别人先抢走了。下午到学校图书馆想借一本他盯了好久却一直被借出去的老书，得知这本书早上又被另一名同学抱走了。傍晚让某个被一风情万种的美女欺骗了感情的朋友召唤到KTV，耳膜受了那鸟人杀猪般的歌喉的折磨超过三小时。
这不，刚把那烂醉成泥的死猪从KTV拖回了学校，正开车琢磨着回家做点什么来结束这糟糕透顶的一天，倒霉的事又这么猝不及防的发生了。
总不能真有种病叫倒霉症吧？
程升心烦意乱地熄了火，恶狠狠地打了方向盘几个嘴巴子，又奋力跺了几下脚才缓和了点内心的愤怒与不满。
肆意地发泄过后，冷静又回归到了程升的头脑中。他闭着眼深深地换了一口气，才睁开眼简单地打理好起了众多褶子的衣服，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把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形象给毁了。
虽说两边的路灯的明亮程度足以使程升看清十字路口上的一切，程升还是假模假样地找了一小会儿那个扑上来的骑摩托车的人的具体位置。他很清楚刚刚那一下顶多让“被撞”的那人头脑混沌，右腿发酸片刻，其他的大事一件也不可能有，所以内心多少在抵触再靠近一步的这个动作。
程升冷冷地看了扶着腰姿势古怪的摩托手一眼，发出来的声音却温柔如水，“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那个摩托手的头可能被装满了“小星星”，“晕眩”迫使他低下了头颅。他把头靠在了把手上，貌似试图在用这种方法结束这恼人的头疼，以至于程升一直看不到这个人究竟长成什么鬼样子。
程升耐着性子站在原地等待着摩托手主动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可过了对程小少爷来说将近一柱香的时间，那个摩托手仍半死不活地趴在车头那儿，元神似乎早就飞入了九霄云外。
程升内心愈发烦躁起来，他突然想吸两口许久没有抽过的烟，使自己大脑的活动不要那么活跃。
他不知为何头脑里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他怀疑现在正瘫在摩托车上的人是个“碰瓷”专业户。
程升会想得这么黑暗并不是他真的十分“狂妄自大”，但或许多少也有点。他只是觉得时间发生的太巧了……对，实在是太巧了。
程升的驾车生涯开始得并不是很早，开车技巧方面的经验并不是很丰富，可在“碰瓷”方面知识的积累远超同阶段的菜鸟们。他也搞不懂这个史诗级的难题，为什么自己这个每次都小心翼翼驾驶的人，竟已经碰到过两次碰瓷。
所谓碰瓷，最首要的就是把握好时间。碰早了碰晚了皆会显得动作太过于刻意虚假，摔倒的动作神情如果太过于反常会显得表演漏洞百出，落地之后不应太过于着急求钱那会让碰瓷的倒霉蛋产生质疑。要是有条件，最好能在人群的聚集地实行计划。在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的注视下，可怜的车主的理智便会在这烧人的目光下逐渐瓦解掉，甩下几张大钞后落荒而逃。整个过程真可谓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今天嘛……“天时”是有的，程升在十字路口处环顾了许久确定了好几遍一切安好也没躲过这一“必然”发生的碰撞。“地利”也能有一半，十字路口，说是百分之百不可能突发这样的车祸，没有人会相信的，再加上这人炉火纯青的“演技”，看上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可如今是在学校里面，程升再怎么说也不认为有人会在这所顶尖大学里干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儿，况且半夜三更这一片连一个观众也没有，完全不符合“人和”这个条件。
这只是一次上帝故意安排的巧合。程升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对自己催眠着，强迫自己平静地接受这个结果。
他又像路灯一样立在了原地三十秒，最后实在忍受不了这无边际的沉默，朝依旧一动不动的摩托手有些没耐心地问了一句：“喂，哥们，你还好吗？没歇菜吧？”
这始料未及清亮的一嗓子终于让莫沉清醒了过来，他才明白刚刚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并非是自己的幻听。
该死的，自己的低血糖生活何时是个尽头，会会犯病犯得都这么……有水准，每逢大事必发作。幸运的是，这次状况并不严重，莫沉眼前乌黑了一会儿便又渐渐显露出原有的颜色，他的头依然很沉，晕得他有点摸不准具体方位，他有些吃力地直起靠在把手上的身体，“我……没事，不，还是……有点事……”
程升费了半天劲的催眠在摩托手这句话下崩塌了一半。
这是要坐地起价了吗？
程升焦躁之下皱了皱鼻子，“您老要是没啥大碍，就有劳下车一同看看两车碰撞的情况，大家好谈谈赔偿。”
莫沉的脑子现在仍不转得很灵活，可他再傻也听出了声音主人的暴躁和特意加重语气的“赔偿”二字。
他对这个人心情为什么这么糟糕的原因一点兴趣也没有，谁没遇到点操蛋的事，尤其自己今天被文启轩的那事弄得心情也坏到不行。
莫沉略微不爽地跨下了车，冲那把声音的方向回复道，“喂！同学，应该是同学吧？脾气挺大的嘛，来这学校的人肯定都不是白给的，可你的幼稚园教育是不是忘了修完？你们老师没教你要尊重别人吗？
实际上，莫沉说出这句话后就有点后悔，想扇别人巴掌却给了自己两嘴巴，说这屁话的自己就体现出了良好的幼稚园教育吗？可能比那个欠揍的主子更恶劣一筹。
程升打看到这个摩托手“下马”后，就一直有着想打暴这个戴着头盔的人的狗头的冲动。这回听完这孙子的一番挑衅过后，被刺激得右手都开始发颤。
为了打造出的“绅士”的形象，他愤恨地用左手按住了颤抖的右手，故作淡定地回了两句，“这位同学，那你的教养还真是很高啊。那麻烦这位教养这么高的，快看看我的车被你横冲直闯成了什么样子！”
程升说出这话之前根本没打草稿，心里难免有些发虚。但这话也不是乱说的，胖虎兄弟这车他估计过耐磨度和坚硬度，脆皮得很，小打小碰照样能留疤，这次预计……
靠？
辆车接触的部分居然完好无损？
程升恼羞成怒地想要揣自家的车两脚，把两车相碰的地方给硬生生踹烂。盖好的时候坏的比谁都勤，该坏的时候却在这装英雄。这小破车还好不是人，要不这情商真没救了。程升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也许早就红成了苹果。
“噗……”莫沉还是没止住想笑的欲望，小声地笑了一下。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差萌是怎么一回事？纵使莫沉特别想敞开胸怀哈哈大笑个够，但回头瞥到了对方涨红的脸颊和要砍人般的目光，莫沉终是为了保护车主的脸面，把笑意又送回了肚子里。
莫沉就当没看到对方的窘态般一脸风轻云淡地仔细看着小轿车被摩托碰到的部位，不小心扫到车牌号时，他顿时一愣，紧跟着心态也有些爆炸掉了。
我……去？这是暗示老子快去给狗儿子报仇吗！
莫沉被文启轩啰嗦了一晚上这串字母数字，他早已可以背得滚瓜烂熟，再三确认过后，他的表情彻底垮了。
真的……是啊？
莫沉抱着一种类似做科研的严谨态度，绕着无辜的小轿车走了一圈，证实着所有他所知晓的因素。
深蓝色，品牌，装饰……连人的穿衣打扮竟也能对得上号？
莫沉的头乍然进了风，一时疼得他甚至有些不清。他微仰起头，瞪了眼悬在天幕上的月亮，半张着嘴无声地怒吼了一声，“操！你！大！爷！的！老！天！”
程升丈二摸不清头脑地盯着摩托手神经质地弯着腰“参观”了“深蓝小炮弹”一圈，又看见摩托手的眼睛透过头盔如狼似虎地瞟了他一眼。程升不知为什么被吓出了冷汗。可瞅到摩托手仰头望月的场景，他的害怕就这么被从身上赶下去了。
他才他大概是疯了吧，居然觉得眼前的混账有点……有趣。
这哥们蛮有表演天赋的，当个谐星应该会大红大紫的。虽说不明白这几个动作的实际含义，可就像卓别林的哑剧一样惹人发笑。
“噗哈哈哈哈……咳咳咳……”程升控制不住地傻笑了两声，比摩托手方才笑得声音还大上了一倍，刚想停住这种太无厘头的举动，却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连着咳了好几下。
莫沉原本都想上去给这土豪一刀，以解心头嘲讽之恨，顺手帮狗儿子仗义报仇。但人算不如天算，又被程升笑出咳嗽的神转折给逗乐了，隔着头盔爆出了一阵惊天地吓鬼神的“哈哈”声。
此时场面就变得相当的尴尬。
一个咳得震惊山河，一个笑得如雷贯耳，面对面的哈哈咳咳着个不断。幸好路上没行人经过，要不他俩现在这个架势一定会被一起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待两人都管住自己的声带后，莫沉立马觉得这是看上去有够傻的，拉低了本校的平均智商。尬笑之后气氛安静的就像高考的考场，莫沉的思绪转了地球一圈也没找到一句妥当的话。
对面的人似乎也被同样的问题困扰着，一言不发的尴尬瞪着眼。
莫沉抱着不想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一晚上的心愿先打破了沉默：
“那麻烦对面的同学……一同看看我的车被你横冲直撞成了什么样子……”
“噢，好。”
程升不喜欢别人跟复读机一样重复他说过的话，不论好坏，可他尤其讨厌别人重复他出丑时说出的无脑语句。平时程升并不会这么容易被人挑起了怒火，不知是不是今天倒霉事太多了，他心里的愤怒值已被面前这个人激到了百分之八十。
机会来了！
莫沉背过身小步向文启轩的摩托车接近，大脑中的秒表便在这个瞬间开始计时。他靠着身后脚步声的远近来判断臭脾气车主的方位，盘算着下毒手的时机。
时间OK，位置OK，action！
莫沉迅速地将双手放在头盔两侧，一使劲把头盔从头上摘了下来，摘得时候手刻意地往后面那人的方向偏了偏，背后正巧传出了头盔和头相碰的“咚”的一声。
莫沉选手挑战成功！
程升一点心理防备都没有，冷不丁地就挨了一下子，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被磕的是脑门而不是自己那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俊脸，还是该心疼今天沾上一屁股倒霉事的自己。这一下力挺大的，疼得程升的表情扭曲了几秒，用手捂住了被撞的地方。
“没事吧？我刚刚没太注意……抱歉啊。”那个摩托手的认错态度还算可以，程升的愤怒值虽又提高了十个百分点，仍没有要爆发的迹象，他忍着疼痛低声答道：
“没事，先看你的摩托。”
程升睁大了因为疼痛不自然半闭着的眼睛，借着灯光看清了身前面露“担忧”的摩托手的脸。
这人的长相原来能和自己有得一拼啊……
摩托手的眼睛长得蛮大的，要命的是它们还能亮瞎程升的狗眼。摩托手的五官没有一个拖了后腿，搭配在一起挺符合程大爷的审美标准，如果他不是……呸呸呸！
这种想法太过于出格，太过于危险。
程升活了十多年，坚定不移地认定自己是个笔直笔直的大老爷们，除非老二被切除要不根本不可能会变弯。但刚才出现了那一丢丢那方面的趋势，他不得不为此而慌张。
直到程升跟着那有点好看的摩托手走到了摩托跟前，他脑子里还在播放着《春天的故事》，他神情恍惚地看着那辆骚包的破摩托，过了快一个世纪的时间才说，“貌似也没什么事。”
莫沉认同道，“看来英雄所见略同。”
莫沉一开始就不觉得文启轩那小破摩托有什么事，反倒在不确定小轿车有没有撞破时，一直在为人家车主担心。毕竟小摩托车除了外壳硬的跟盾一样外，别外优点。
莫沉松了一口气。
事情可以完美地落幕了。
“没洁癖的话，我们就走个形式，握手调和来一个。”
程升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比摩托手提前一步伸出了手。他也渴望能早点回到自己思念已久的大床做个好梦，既然对方同自己志趣相合，顺着杆子爬上去又有何不妥？
他也想避开危险思想的来源。
莫沉努力地维持了一个得体的微笑，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那就这样吧。”
第二场报仇正式开始。
莫沉的手对土豪的手的握法相当讲究，他有意选了稍微使点力就会很疼又使人难以反抗的地方握了下去，暗中慢慢往里加劲。
程升也不是真傻，一次还能歪曲成偶然，两次就不成了。他龇牙咧嘴道，“我说，兄弟，你这故意也太明显了。”
莫沉保持笑脸装傻道，“兄弟误会了，这是我们那疙瘩的传统，手劲要小了，得受到全村人的鄙视，体现不出和好的诚意，所以……”
车主的脸黑得和锅底没什么两样，莫沉看着他有些无法发挥自己能把白的说成黑的的技能，索性破罐子破摔道，“ ……没错就是故意的。”
程升愤怒值在这时彻底爆表，之前的那点对摩托车车主的不良心思也全部烟消云散，“那你应该不介意我来个正当防卫吧？”
话毕，程升的左拳头朝着摩托手的身体砸了过去。莫沉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这一拳。
莫沉看出来这只是友善的警告这人并没指望能打中他，可再来一下就不好说了。
莫沉愣了愣，他没料到这人会回手攻击他，他以为土豪即使明白事了也会为了脸面把一切忍了下来。他只想为文启轩儿子消逝的罗曼蒂克出这两招，多一下都嫌亏。
可既然土豪还手了，事态就发生改变了。
经历了一连串碰巧而倒霉的事，莫沉也急需一个发泄口。对方打来了，那就更没有理由当缩头乌龟。
莫沉感到全身上下就像触电般反常和激动，他勾了勾嘴角，扯出了一个反派要惹是生非前的笑容。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不打不相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