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红尘里》连煜

13、每个人都爱过

　　在晨辉眼里，郝天明相貌普通。她自己喜欢那种阳光明媚的大男生型的，尤励就是典型。少年青春，但是到了中年以后，突然就会显得变化很大，原本的清秀就会成为凌厉的线条，明媚会因为沉淀变的复杂，反而显得更难以理解。晨辉想，也许是自己的心情变了，所以审美也变了。

　　郝天明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长相，五官扔到人堆里几乎看不见有什么特色。但是他的突出之处在于气势，走到任何一个地方，远远的看不清人脸的时候，就能感觉一团气场扑面而来，有的人就是有这种能力。而且无论他如何沉默隐藏，他都是不可能被忽略的存在。而且他抽烟的姿势很特别，有时候晨辉特别想问他是不是做过□□。他的不屑、桀骜都在抽烟的那些小动作里，尤其是掐灭烟头的时候，完全可以判断出他的心情。

　　但是晨辉隐藏得很好，没有让郝天明发现她在观察他。基于基础的人性判断，郝天明这种人，最不希望别人能掌控他，而彻底了解是掌控的第一步。

　　但是这个电话里的女人—晨辉基本可以判断出是一个女人，她可以掌控郝天明。而且，似乎，还不屑于掌控郝天明。

　　她想到了另外一个传奇女性，陈意，在美国，如果不是有她，晨辉肯定会死掉的。

　　郝总一脸阴沉地走进来了。但是一句话也没有说。晨辉非常识趣地假装毫无觉察看了一眼手表说：“哎呀郝总，马上要去华会所了，我上去收拾一下！要不您又要催我了！”

　　郝总颔首。晨辉一溜烟出去了。

　　华会所是深圳著名的高端会所，据说会员费都要100万。但是去过深圳湾一号的晨辉，感觉这种数字的累积对自己没有太多意义，每次去的时候都严格遵守自己的陪衬地位，尽量不被人觉察地进行深刻观察，然后回到酒店默默地记录下来。现在所有见的资本方，都有可能成为晨辉的投资方，晨辉在多次见面后也揣摩到了一些门道。郝天明之所以带她随性，也是一个双向观察。

　　华会所坐落在著名的欢乐海岸湖中央，真是可远观不可亵玩。装修非常国际范，白色为主，所有的人相对都比较低调，没有上海的那种强调足。但是每每聊天的内容都很惊人：

　　“在迪拜包了一层楼做展览，租金？几百万而已，不过品牌宣传至少国际化了.....”
　　“刚考了游艇驾照，下个月一起开去三亚吧……”
　　“老赵那个私人机相当不错，主要是配的红酒好！”
　　“那三月份跟我一起去波尔多，酒庄里的红酒可以啦！搬多点去老赵那里！”

　　如果在别的场合，晨辉一定以为这里聚集了一群吹牛大王。这些人衣冠都比较普通，没有太多的logo加身，偶尔能判断出一些类似杰尼亚的品牌。上海的精致和讲究，在深圳是非常少见的。可能真如高晓松所说，这里都是贵族的爹或者名媛一代，大家的华贵里更多的是务实。

　　sugar也在华会所。见了晨辉非常高兴，俨然已经是老朋友了，有了她，晨辉更快被认识了，sugar的介绍都是：“这是我的好朋友，美女编剧晨辉。特别有才，她的电影刚在上海电影节展映了。”

　　晨辉只需要保持浅笑就好。果然很多女性加了晨辉的微信。sugar这个人的优点特别明显，热情，自来熟，特别善于寻找话题，晨辉渐渐可以理解张总那种潮州人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外貌并不出众的情人，除了儿子是一个硕果之外，还有一点，非常热闹。

　　从华会所离开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郝总一直在发短信。晨辉的好奇心膨胀地无以复加。以他说一不二的风格，居然会采用如此老土的方式，跟一个女性沟通？而且他还没有她的短信！

　　刚走到滨海向东方向，郝总突然命令司机：“掉头，去机场。”

　　晨辉尽量保持不动。不敢从气息上让郝总感觉出来她的任何态度。司机更是想隐身成空气。越是违反常理的时候，大家越要谨慎。

　　车飞速到达t3航站楼的时候，才花了不到20分钟。路途上晨辉感觉一定超速了不止一点半点。但是很明显，郝总对此很满意，司机的反应也是正确的，很迅捷。车还没有停稳，郝总就扑出去了。冲进了三号门。晨辉快速地推断，如果是来接人的，那么他从入口是为了更快地下楼去，而且是希望堵在出口处。从飞机上下来以后走到抵达口，确实需要20分钟左右。也就是，这个女人没打算让郝总来接，只是告知了一下，而司机很明显知道是什么情况，选择了最近和最直接的方式。

　　司机停靠时间超过了规定的三分钟。他一点也不着急。罚款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这个女性看来是最重要的。

　　过了不到十分钟，郝总果然提了一个箱子，旁边跟着一位波浪长发的女性。很漂亮，但是线条很硬。可是并不是晨辉预期的那样，对郝总充满了拒绝。而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全身都在说一个事实：
　　她喜欢郝天明。

　　但是她的态度很奇怪。虽然克制着喜欢的表情，对郝天明却很温柔。可是直接让郝天明送她去深圳北站的这个做法，明显是不愿意停留。

　　车上郝天明连续说了两次：我给你买明天的票，好不好。

　　女性很温和但是很坚定：“不能浪费。现在退票要扣很多钱。”

　　郝天明很无奈。明显他们都不在乎钱，可是女性不肯。

　　晨辉坐在副驾驶。假装不经意看了一眼后座。瞥到郝天明伸手过去，轻轻抚摸了一下女性的脸庞。模糊中，晨辉好像看见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