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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请她来看病 ...

  •   第十九章请她来看病

      转眼到了十一月,所有人都期待着下一场雪,然而久不下雪,很是令人担忧,十一月二十二日,官家到建隆观、相国寺祈祷降雪。十二月初一,果然就降了大雪,官家遂在玉华殿宴请大臣。宴请之事,自然和古卿无关。只是岁寒,得伤寒的人也多了起来,古氏医馆又开始忙碌。

      自从楚晅回来,从未再来过,古卿也便把他抛之脑后。孙掌柜也专程来过,他们和她仍旧是简单的合作关系,不会因为楚晅的身份而有所变动。一切都还是由他出面,孙掌柜说了,他们三爷事务繁忙,并无时间打理生意。也是后来,古卿才知道,这些生意其实都不在楚晅名下。

      古卿就这样忙忙碌碌到了除夕。月穷岁尽,除旧布新。驱傩活动在本朝很是盛行,驱傩意在“逐尽阴气为阳导也”。

      禁中盛行大傩仪,而民间盛行小傩仪。据说禁中的大傩仪很是盛大,有千余人参加,自禁中一直到南熏门外。

      古卿不喜欢这些热闹,两个仆妇前两日便回家准备除夜,齐胜也有家室,也已回家,白芍是个孤儿,便和她一起待在医馆后院。

      年货早已置好,家里也都布置一新,看起来喜庆的很。可她们加上娃娃也就三个人,总是少了份热闹。古卿自小在山里长大,那时候除夕也就她和阿爹两个人。她又不会说话,总是阿爹一个人在说。阿爹说的很多,可现在她能想起来的却很少。她的生活是平淡的,可她却觉得自由自在。转眼间,这已是独身一人两年多了。阿爹没了,她出来两年,没有找到阿弦,只有懵懂无知的儿子陪着她。古卿知道,今天是个喜庆日子,她不该想起不开心的事。

      儿子早已睡着,白芍也熬不住,去睡了。她坐在廊下,看着对面屋脊上的皑皑白雪,又想起阿弦。“阿卿,我们家很大,兄弟姐妹也多,除夕那天可热闹了,到时候你一定会喜欢的。”阿弦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可她的阿弦在哪儿呢?古卿的眼角已溢出一滴泪,又快速抹去,阿弦说她笑起来好看呢!

      楚晅刚翻身进来,便看到这样一幕:一身红衣的女子坐在廊下,双臂交叠置于膝上,脑袋放在胳膊上,歪着头,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珠,而嘴角却噙着笑意。她眼神迷离,盯着虚无。

      楚晅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这里,大概是自己一个人守岁太过无聊吧,突然想起她也是一个人,又是第一回在京城过除夕,就想来看看她是怎么过的。

      古卿已经看到有人过来了,可她不想动。

      “傻笑什么呢?”楚晅脚步轻缓地走过来,搬过一张小杌子坐在她身旁坐下。

      看了他一眼,古卿转过头去,她不想看到他,只想静静地想阿弦。楚晅眼神一暗,也不看她,两手置于脑后,抬头看天上稀疏的星星。

      “第一次在京城过除夕,感觉如何?”楚晅自顾自地问,没有听到回答,当然也不会有回答,他笑了笑,自答:“我第一次在京城过除夕,也是一个人。”

      他语气中带了点轻愁,古卿转头看他。楚晅若有所觉,低头对她一笑:“我自幼在京城,阿爹阿娘都不在,两个哥哥也经常南征北战。京城的楚府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我和阿恒关系很好,先皇很喜欢阿恒,把他接到禁中教养,我是阿恒的伴读,也常在禁中。可除夕嘛,总是要回自家府邸的。”

      那一定很孤单,很无聊吧,古卿这么想,最起码她还有阿爹陪。

      似乎看出她眼神中的意思,楚晅不在意地笑了笑:“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被他语气中的涩然触动,古卿心下闷闷的,她一点也不想习惯。

      “咕噜噜~”听到肚子叫的声音,古卿讶异地看他,楚晅无奈又尴尬:“晚饭吃的早了。”

      古卿无声笑起来,今天的他和以往的他大不相同。虽然还是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可莫名让人觉得比以前亲近了不少。

      她笑着站起身,楚晅一把拉住她的手:“先别回屋,再陪我坐会儿。”

      可能是气氛太好,古卿没有注意到被他握在手中的手,也没注意他语气中不自觉的温柔。她指了指厨房,又比划了下,楚晅明白过来,松开她的手。

      看着她进了厨房,楚晅莫名觉得手心发烫,不大自在地搓了搓手,想了想,自己也跟了过去。

      她已经升起了炉灶,一口小锅里烧上水。他凑过去看了看,看到灶台上放着一只大碗,里面有面片,白菜,萝卜等。他看了她一眼:“馎饦?”

      看他进来,古卿推着他往外走,他一身华服,别弄脏了。楚晅也不坚持,出去等她。她很快做好,端着食案出来。楚晅连忙接过来,又跟着她进了屋。

      “很好吃。”楚晅尝了一口,赞了一句。古卿笑笑,不难吃是真的,至于好吃不好吃,对于他这个自小锦衣玉食的贵公子来说,她不置可否。

      楚晅很快吃完,可以说是风卷残云,古卿十分惊讶,若不是知道自己的厨艺如何,恐怕真以为他吃的是人间美味。面汤热,他又吃的快,额头上都是汗,伸手就要去解身上的狐裘,被古卿制止。知道她是个大夫,楚晅虽然觉得自己身强体壮,没什么,可还是依了她。

      古卿收了碗,拿去厨房。这次楚晅没跟去,在她房间转了转,想走进内室瞧瞧,终还是觉得不妥,遂止步。古卿出来,见他又坐在了廊下,便皱起了眉。他方才出了汗,廊下风大,也不怕染了风寒。

      “无碍。”看出她的担忧,楚晅安抚地笑了笑,示意她坐过来,“你看,又下雪了呢!”

      是啊,又下雪了。

      “你喜欢下雪吗?”楚晅歪头问她。

      古卿点了点头,她自小生在南方,冬天也会下雪,却很少会有这么大的雪。雪花飘落,很美。她忽然想起那句“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1]。

      “握雪海上餐,拂沙陇头寝。何当破月氏,然后方高枕。”[2]看到她点头,楚晅不再看他,而是看着纷纷落雪,低吟了一句。

      古卿心下一惊,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楚晅却笑了笑,带着三分嘲意:“你知道吧,我们又吃了败仗。”

      古卿抿唇,她再不关心国事,也知道。君子馆之战时,天大寒,雨雪不止,大军不能开弓,全军数万人覆没。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觉得更冷了呢!

      “我该走了。”楚晅不顾大雪飘飞,一步跨出去,已到了廊外,“谢谢你的馎饦。”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古卿出了神。那份萧索,深重的让人觉得周身的一切都泛着凉意。

      今夜,她见识了他的多面,她莫名地不再抵触他。

      楚晅是一个人出来的,如今已是深夜,飘着雪,这雪就像下进了他心里,凉的透底。他忽然有些自厌,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今夜为什么要来这里,应该受韩王之邀去韩王府的。那个女人,他碰不得。

      清风一直等在楚府门口,不停地往外张望。都这么晚了,三爷还不回来,他都快急死了。终于看到楚晅的身影,看到他一头一身的厚厚一层雪,清风吓了一跳,连忙迎上去,给他撑伞。

      “爷怎么落了一身雪?”清风很是着急,“爷若是带着清风去就好了,还能给你撑伞。”

      楚晅脚步不停地往府里走,清风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边走边吩咐人备热水。幸好石伯已经休息了,否则看到爷这样回来,非得气病不可。

      楚晅进了屋,清风连忙为他脱去外面的裘衣,又给他散开头发,拿帕子清理头发上的雪。

      屋内烧着地龙,楚晅暖和了不少,挥手示意清风不要着急,他没事。

      很快仆人便送来了热水,清风又要服侍楚晅沐浴,被楚晅阻止了。这次沐浴,清风在外面等了很久,就在他准备破门而入时,楚晅出来了。

      “爷!”看他头发往下滴着水,只穿着一身中衣,清风又忙给他拿衣服,一边侍候他穿衣一边忍不住小声抱怨,“您若是病了怎么办?”

      “病了不好吗?”楚晅反问了一句。

      清风觉得他家爷一定是已经病了,不然怎么会说这糊涂话,他想也不想地反驳:“病了当然不好!”

      “哦!”楚晅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我明日若是病了,你去请古大夫来给我看病。”

      果然是因为古大夫,清风一叹,爷今夜就是去找古大夫。“爷,古大夫的规矩,不上门看诊。”

      “她会来的。”楚晅理所当然道。

      清风真想叹气了,他家爷干什么要折腾自己呢?他实在不明白那个古大夫到底是什么身份,从她来京城,爷便让人盯着她。若说爷看上她了吧,也一直不见爷有什么动作。而且那古大夫虽说不难看,可顶多也只是清秀而已,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那古大夫又是个嫁了人的,还有个孩子。

      “瞎想什么呢?”看他眼珠乱转,楚晅就知道他想什么,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爆栗。

      “嗷~”清风捂着头叫了一声,什么也不敢再想,只等着明天去请古大夫。

  •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 摘自卓文君(汉)《白头吟》
    [2] 摘自李白(唐)《塞下曲六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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