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禁谈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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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七年过去了。
姬皓月已经成年，眉眼彻底长开，冷淡而锐利，身形和剑灵记忆中相差无几。
剑灵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错觉。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参与了他成长过程的姬皓月，就像看着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
真正的相依相伴，形影不离。
姬皓月随着年岁的增长也愈发沉稳，大气端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大家风范，坐稳了姬家年轻辈第一人的位置。
姬皓月进门，摘了发冠，除了身上无用的装饰，换下了繁复华丽的礼服。
“你怎么回来了？”
剑灵懒散地靠在窗边，随手翻着姬皓月给他找的本子。
今日是姬皓月的成年大典，姬家早在年前开始布置，隆重非常，气势恢宏。他作为核心，也不该这么早退场。
“无聊。”
姬皓月直截了当，他的行动力很足，想做就做，不想做就直接拒绝。虽然任性，但次数不多，几乎都和剑灵有关。
上次是剑灵回来晚了，所以他推了族长的邀请，一直在房里等着他。
上上次，是被他得知有人出言轻侮剑灵，然后那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再上上次，是有族中子弟闯了他和剑灵曾经居住的小院，被他直接断了条腿。
但这也不能怪他们，姬皓月的崛起为姬家诸多子弟树立了榜样，谁都想要剑灵这样一个师父。于是组团去碰运气的不要太多，连带着姬家外围的一片山头都人气满满。
姬皓月待人待事都较为冷漠，很难上心。这些弟子想要走捷径他不会阻拦，毕竟剑灵只有一个，只是他的。可一旦有人触及底线时，他就不会容忍，尤其是打剑灵主意的。
闯小院的人屡禁不止，姬皓月也不能真伤了他们的性命。最后，他把小院连着小山一块移回了主地。然后请了阵法大师布置了相当多的禁制，只为了那么一个小院子。
剑灵都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没看出姬皓月独占欲还挺强的？
“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的吗？”
姬皓月很认真，记得也很牢。
“你先把衣服穿上吧！哥记着呢！”
姬皓月这才理正松松垮垮的上衣，剑灵无意一瞥，瞧见他那流畅的线条，紧实的肌肉，手感有点怀念。
不知什么时候起，姬皓月再也不让剑灵随便摸他了。剑灵有次手痒，摸了一把，姬皓月便三日没有理他。
“孩子不好带啊。”剑灵感叹着没身体没人权，连摸一摸的福利都没了。
姬皓月扫了一眼老父亲状的剑灵，不紧不慢地系着绳，心想，正因为他不是孩子了，才会如此克制。不然……算了，就剑灵的形态，他也不能做什么。
喜欢的人是把剑，可真令人烦恼啊。
姬皓月系上夜月再次想，一定要尽快找到使物化形的法子。
可他想不到，他是让夜月化形了，但那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了。那时的夜月称作“成道”。
剑灵很早就说过了，等姬皓月成年的时候，要带他出去长长见识。
七年里，剑灵已经带着姬皓月行遍北斗。
荒芜神秘如西漠，偏僻苦寒如北原，莽苍荣茂如南岭，繁华盛景如中州。
可怖如七大生命禁区，剑灵习惯当成后花园逛，悟道古茶树都被蓐秃了，一听见剑灵的动静就撒丫子跑。
但姬皓月发现，剑灵对七大禁区的态度是不一样的。他几乎不入荒古禁地，相比于太初、神墟的打秋风，他更喜欢挑衅不死山。
姬皓月第一次是从圣崖入不死山，剑灵停在了一个大湖边，戳了戳姬皓月，“你去看看。”
姬皓月不明所以，还是照做了。后来他才知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轮回湖。
深黑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映出的不是姬皓月，而是他一身红衣，牵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那人也穿着红衣，手里提着一盏灯，向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姬皓月想听得清楚些，却被剑灵一带，“看到了什么美人？你都快栽进湖里了。”
他再看时，水面上映出一个双手抱胸的青年，他偏头望着某个方向，眼神深沉。
姬皓月和他对视的刹那，影子立刻破碎，再也想不起青年的相貌。
“看不清……”
“看不清什么？”
“没什么，”姬皓月道，“这个湖有点奇怪。”
剑灵没有追问姬皓月到底看到了什么。
“那是圣崖。”
轮回湖岸边的一座黑色山崖，也是一位大成圣体的葬身之处，还有至尊的一道分.身。
剑灵道，“里面有好东西，不过你现在境界太低，至少成为圣人王才能一探究竟。”
黑暗动乱时，剑灵借用了圣崖上大成圣体的肉身，他现在加了一道禁锢压制至尊分.身，算是回报吧。
姬皓月所得的已经够多，他对剑灵所说的好东西没有贪婪之心，但能感觉到，此处对剑灵的意义不一般。
绕过圣崖，剑灵悠哉悠哉就进了不死山，毫不掩饰。姬皓月只在书中见识过生命禁区的凶险，跟在剑灵身边，像散步一样悠闲。
一入不死山，剑灵的气势就变了，张扬、高傲、蔑视，根本不把至尊放在眼里。
无头骑士骑着战马从不死山深处跃出，他长.枪直指，和剑灵对峙。
“你还不够资格，你的主人也不够。”剑灵不想动手，不死山中的至尊不止一位，他不想让黑暗动乱提前。
“姬皓月，你要记住，”剑灵的语气变得很郑重，“你是姬家人，和不死山注定不共戴天。虚空当年以一人之力荡平黑暗动乱，镇压不死山，斩杀至尊，血洒于此。”
“这段血仇，你不能忘。身为虚空后人，你当担起这个责任。”
群山震动，天地闭锁，至尊的声音在低鸣，交错低语。
“你是何人？从何而来？”
“你是不该出现的人……”
“虚空……虚空……”
“要你们命的人！”
剑灵一剑斩出，紫色剑芒瞬间削断无头骑士的长.枪，擦着他的胸膛而过，直接劈开了对面的山崖，留下一道百丈长的剑痕。
轰鸣过后，不死山静默了片刻。
剑灵带着姬皓月一个起跃，落入棋盘阵纹中。
“这是虚空当年留下的，你要学会。”
黑白棋盘一闪，虚空震颤，无尽的光线交织前行，一人一剑的身影骤然消失不见。
看着姬家熟悉的景色，姬皓月的心终于放下。此次不死山之行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至尊、先祖虚空大帝、剑灵，还有剑灵所谈及的话，都不是他现在能接触到的。
但姬皓月什么也没问，只是向剑灵请教之后，熟悉了棋盘阵纹。
之后姬皓月也去过其他生命禁区，但剑灵都没有再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普普通通的禁区一日游。
连生命禁区都去过了，姬皓月想不到剑灵还能带他去哪里“长见识”。
答案是，妙欲庵。
圣城最著名的风月之地，修士消遣的好去处。
湖光山色，水波荡漾，杨柳垂堤，莺歌燕语。暖风熏人欲醉，丝竹缠绵悱恻，湖心深处，停着许多雕梁画栋的大船，天空中漂浮着精致小巧的宫阙楼阁。
“来，上船。”
剑灵挥手招来一叶轻舟。
姬皓月瞧剑灵熟门熟路的架势，脸都黑了。
剑灵则一脸正直，他当然不是带姬皓月来开荤的，“长见识”是真长见识。
他觉得姬皓月总是一本正经，太过严肃，摆出一张冷漠脸，实在太不解风情，不懂风月了。
如果当初他们见面的时候，姬皓月的冷气稍微收一收，脾气软一软，他也不会迟迟认识到姬皓月的感情。该把姬皓月扔到温柔乡历练一番，好让他知道缠绵的滋味，而不是像根硬邦邦的木头。
姬皓月哪里知道剑灵内心的弯弯绕绕，气压很低。
在其他人看来，便是一个身材挺拔、眉目深邃的冷傲青年去妙欲庵一探风月，不知为何脸色难看至极。
有人暗自嘀咕，“这人莫不是有问题，去找乐子跟上坟似的，哪个姑娘愿意跟他？”
而剑灵还在大肆宣扬妙欲庵的种种妙处，“来风月之地，就是来欣赏美人的。美人之美，在骨不在皮。妙欲庵的女子，皆根骨灵秀，内蕴外滋，风情万种，神态各异。虽身在风尘地，却不沾风尘气，可谓上佳。”
“话虽如此，可妙欲庵以双修为本，并非上乘。”姬皓月淡淡反驳。
剑灵感叹，“沦落风尘，身不由己，妙欲庵算是她们的一条出路。况且，慕名而来的修士，谁不是贪图享受，各取所需罢了。”
“你体验如何？”
“很好！”剑灵不假思索，话一出口才知道完蛋了。
“原来如此……”
姬皓月整个人都沉默了。
剑灵有些气短，他年轻时的确风流过，也和安妙依有过不清不楚，可真的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他今天带姬皓月来妙欲庵，也不是为了风月之事，只是想让姬皓月开窍而已。
但这些话，他又不能讲给姬皓月听，也不能违心编织一个彼此都不相信的谎言。
欠债要还，大抵如此。
一想到前世他妻儿双全、红颜成双，而姬皓月自始至终孤家寡人一个，剑灵就心虚愧疚得不行。
再怎么心虚，剑灵还是开口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要走？你喜欢就进去吧。”姬皓月语气不容拒绝。
可是我不喜欢啊！
剑灵一番话全憋回了心里，不敢看姬皓月的脸色。
于是，妙欲庵迎来了第一个自带寒气的，仿佛要砸场子的客人。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禁谈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