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不过如此》川归

28、天道有情（修）

　　姬皓月等了整整七天，他遥望雷海翻滚的那片天域，静默伫立。他想，这次他是没有办法帮助叶凡了。
　　域外的雷海一直没有平息，异象不断闪现，有伏羲龙碑，有女娲道石，还有未知的古镜、钟鼎……一道道古器神秘无比，难以揣测，蕴藏着天地大道的痕迹。
　　远处，还有成群陨石飞来，小至山岳，大至行星，带着长长璀璨光尾，划破四方寂静黑暗，以气贯长虹之势，赫赫雷霆之威自宇宙深处冲来。
　　此等奇景连地球上的天文爱好者都观察到了，像白日青天里划过的流星，连正午耀阳也无法遮挡。
　　但不多时，这些陨星便一颗颗炸开了，化成宇宙中漂浮的碎片，宛如无声无息的烟花，美丽至极却一晃而逝。
　　时而闪现出几缕极道武器的威压，单是姬皓月所知的就有著名的虚空镜与恒宇炉，还有一口混沌大钟，传说无始大帝的帝兵就是用混沌神料锻造的钟型兵器。
　　即使相距甚远，但以他对虚空镜的熟悉程度绝对不会认错，能与之比肩的武器可想而知，品阶只高不低！
　　但星空的彼岸又怎么会有这些帝兵的存在？
　　这些大帝难道都来过这里吗？
　　还有一些他无法认出的古器，他们的主人是不是也是不为人知的极道至尊？
　　更重要的是，它们又怎么会出现在叶凡的斩道劫中？
　　他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却无从解答，而接下来的一切让他无从多想。
　　接着，域外又显出九日当空，九星连珠的奇景。那突然出现的九颗大星极其耀眼，神华四射，堪比太阳之芒。与此同时，极道武器的数量也多了起来，细细数来，也是九数，而每个极道武器上都有一个虚幻的身影。
　　毫无疑异，他们必定是年轻的古之大帝！
　　“真是不给你留条活路。”姬皓月苦笑。这哪是斩道劫，就是圣人劫，准帝劫也比不上吧。古之大帝，每一位都是那个时代的最强者，更不用说九位齐出了。
　　不知该说其中的叶凡是幸运还是不幸。
　　虚空中明明灭灭，九颗大星暗了又亮，亮了又暗。虚幻的人影也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直到第六天，九星全部幻灭。星宇渐渐沉寂下来，那浩荡的雷海也慢慢收敛，似乎终于要结束了。
　　姬皓月还没放下心，一片宏伟的上古建筑又缓缓浮现出来，带着睥睨天下，蔑视六合的气息。一道道广阔无垠的雷海自上空垂落遮住了其中之景，只能透过最薄弱处隐隐看到正殿上的两个古字。
　　“天……庭？”姬皓月并不认识那两字，但心中却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又隐去。
　　上古天庭的存在几乎要湮灭在漫长岁月长河里，但每个古老长存势力都对它抱着难以言说的忌惮与敬畏。它的影响力囊括自北斗紫薇到星空这边的地球，甚至其它更多的生命古星。它比起期望举教飞升的羽化神朝还要古老神秘，也更为强大莫测。
　　叶凡立教天庭也曾掀起过不小的波澜，而这和雷劫中的天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雷劫天庭比九星连珠大帝群出的动静低调多了。
　　姬皓月只等了一天，第七天时，异象开始消散，一切都虚淡了。天罚枯竭，雷霆消退，炽烈的电海熄灭，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所有的电芒和光华都消失了，恢复了永恒的黑暗与冰冷。
　　“成功了……”姬皓月仰望天空，轻声道，“天道无情，却也留情。”哪怕叶凡走得是这样一条大逆不“道”，仍于重重雷劫中找到了一线生机，斩掉规则，无愧己身。
　　“大衍五十，命数存一。”姬皓月喃喃道，他如今身陨神存、寄居他身，是否还有机会重新再来？
　　叶凡自域外歪歪斜斜地飞下来，浑身黑漆漆的，遮住了所有看得见看不见的伤口，笑出一口白牙，“怎么样？是不是很快？”他哄完徒弟，“扑通”一声掉到了海里，姬皓月还来不及接住他。
　　成功斩道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他能勉强飞回地球而不是高空自由落体已经是拼尽全力，撑着口气给徒弟有了个交代才放心地昏过去。
　　姬皓月清楚叶凡此时状态极差，但显然他还有心情开玩笑。让你在水里泡泡，醒醒脑子。姬皓月冷漠地想着，紧绷了许久的面容终于放松下来，心里轻轻呼出一口气，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
　　他刚想把叶凡捞上来，忽然动作一顿，那抹罕见的笑意转为凝重，他神色严峻，眉头紧皱。
　　“出来！”姬皓月冷喝一声。
　　周遭一片沉寂，除了水里冒出的一串儿泡泡，再无其他动静。
　　“小子倒是敏锐，”空中传来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这叶凡也是命大，这样都没死。”
　　“不过片刻的事儿，”另一个声音阴测测地说，“先杀了这个毛头小子，再去解决叶凡。”
　　“不不不，他的资质不凡，”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否决道，语气看似赞扬实则恶毒，“让他成为我蓬莱的护岛神兽岂不更好？”
　　“一个都不能留！所有和叶凡有关的都要给我的族人陪葬！”又一个苍老的声音怨毒地说。
　　蓬莱？
　　姬皓月眼神一凝，这些人隐藏暗中不肯现出真身，但个个都不怀好意，来者不善，还挑叶凡斩道重伤的时机，看来是早有预谋。
　　自从三年前叶凡西征回来之后，他已经是默认的星空下最强者，残存的不世出的老怪也是寿元无多，不能和他相提并论。
　　更何况叶凡是秘密斩道的，即使动静闹得天下皆知，但谁又敢肯定是圣体在斩道呢？就算肯定，又怎么有胆量来挑衅呢？
　　要知道，叶凡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令人胆寒，已有太多前车之鉴了。连北斗都没有太多势力承受得住叶凡的疯狂报复，更何况是末法时代的地球？
　　而且蓬莱是传说中的海上仙山，自古就有在修真界的地位不逊于昆仑。陆上有昆仑，海中有三山，说的三山之一，正是蓬莱。
　　但蓬莱之人几乎不履中土，在末法时代来临时他们为了维持自身的修道环境自封多年。隆重如修道盛会，蓬莱也没有参加。
　　可不问世事不意味着不知世事，他们有特殊方法与外界沟通交流，对于“大名鼎鼎”的叶凡，他们的了解可是一点都不少。
　　不过他们一直没有和叶凡接触，叶凡倒是生起去蓬莱转转的心思，但听说蓬莱自封不见外人后，他也不好坏人家的规矩，此事便作罢了。
　　可以说，叶凡和蓬莱之间可谓往日无仇近日无冤，这个不男不女的蓬莱修士为何要对他痛下杀手？
　　想了这么多也不过姬皓月心念一转，他说道，“只会背后嚼舌的鼠辈，怎么敢当着我师父的面大放厥词！”他们恶意满满却连脸都不敢露，想来胆子还没口气大。
　　姬皓月冷淡至极，语气平淡无波，但暗中之人都听出了他的蔑视和鄙夷。
　　被一个小辈当着面指着鼻子骂，让几人都气得不行。
　　“小鬼找死！”几人同时骂道。
　　“哼！懒得听你废话！油嘴滑舌的小子先去死吧！”那个老者脾气最是暴躁，姬皓月也戳中了他的痛脚。全盛时叶凡一个能弄死他十个，他还真不敢和叶凡正面杠上。
　　他们之所以遮遮掩掩就是忌惮叶凡的实力，他们认定叶凡已经深受重伤实力大减，但还是怕个万一，毕竟，他们也只做得出落井下石之事了。
　　老者一鞭子抽过来，想要抽烂那张无表情的脸。
　　姬皓月浑然不惧，他敢跨过几个大秘境怼人也是有底气的。表面上他不过是个道宫境的小修士，而对手都是仙台境的老妖怪了。然而天地对实力越高的修士压制得越厉害，叶凡靠他强悍的肉身便能打穿地球。而他可是神体，神魂之力更甚，加之叶凡走前几乎把所有家当留给他了，就算实力悬殊，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这不，“啪——”的一声脆响，鞭子断了，被姬皓月的护身灵宝震碎的。
　　姬皓月轻嗤一声，无言的嘲讽令人大为火光。
　　老者气得老血上涌，还管他什么掩藏身份，现了真身。虚空中浮现出一个妖气澎湃的身影，但是气血不足，一看就是寿元将近的老祖级人物。
　　“叶凡他灭我龙雀一脉，让我后继无人，他不死我誓不为人！”正是当初被叶凡全灭的九江龙雀支脉的老祖。
　　“咎由自取，怎么算得上人！”姬皓月冷冷嘲讽。
　　“说得好！不过一只断子绝孙的老鸟，叽叽歪歪个屁啊！”相比姬皓月的委婉简洁，这人的话就直白奔放多了。那可不是不好听了，而是非常不好听了。没瞧见龙雀老祖脸都青了，不过这是气得还是吓得可就不一定了。
　　“叶凡！你……凌霄子你不是说叶凡必死吗？”龙雀老祖对叶凡是恨极不假，放狠话谁都会，真见了叶凡他肯定有多远走多远。
　　若不是凌霄子算到叶凡斩道濒死，他也不敢冒头。
　　“一道灵身而已，不必惊慌。”凌霄子与其他几人不再隐藏，纷纷现身。
　　姬皓月看着这道肆意灵动的分身，想起叶凡曾在楼观台悟得的一气化三清之法，他是什么时候淬炼出这具化身，并留给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