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归》天山共色

11、追随

　　杨斯这天晚上洗完澡就要上床睡觉时，突然接到莫冯的电话，杨斯问莫冯，这么晚了还没睡啊，莫冯说自从你走以后连找我帮忙的人都没有了，也算是放了个暑假，整天睡大觉，一到晚上就神清气爽。杨斯笑了，说要不你来找我得了，我虽然第一次来北京但是也待了有好些天了，可以带你逛一逛。莫冯说，你还别说，我可真动心了，杨斯说，好啊！来吧，就怕你不来，我在这里日子过得要淡出鸟来，你来我也能有个人说话。莫冯又笑，话筒里几乎都是他笑的喘息声。
　　夜深了，杨斯本来以为莫冯那笑已经婉拒了这提议，所以两个人最后东拉西扯便挂了电话。没想到第二天晚上莫冯就来了。他还在学校旁边的小吃街吃饭，老板娘吼着嗓子问“要番茄汤还是红汤？”
　　杨斯接着电话，听见电话里莫冯问“你说哪个校区？”
　　“番茄！番茄！番茄！”杨斯连吼三声，一时引得数人侧目。别过头去避过众人的注目杨斯又歪头捂着电话声筒说“在外面吃饭呢，有点吵，我在”他报了个名字。很快莫冯便赶到，莫冯也没有吃饭，于是又点。
　　杨斯问莫冯，就为自己一句话你就来了啊，莫冯看着他，脸上竟然有点伤心之色，说，今天早上的车，中午饭晚饭都在这儿了，要不是你昨天晚上一句话孙子愿意受这罪！杨斯一边听他说话一边看着对面的人一脸的苦大仇深的样儿，简直觉得自己罪大恶极，狼心狗肺。
　　他笑着看着莫冯说“真的啊！”夹了一口菜他还是不敢相信，但是觉得这样说显得自己特别没有诚意，于是又想挽回一句说
　　“我只是没奢望这么快今天晚上就不用独守空房了！”说完他发现对方根本已经埋头吃起来，压根儿懒得跟他计较了。
　　杨斯于是鬼使神差，桌子底下的脚抬起来蹭他一下，赔笑说
　　“师兄师兄！请你吃夜宵好不好？”
　　莫冯头都没抬，开始喝汤，半个脑袋掩在碗里，挑起眉眼，哭笑不得一般说
　　“拿出点儿诚意好不好！我可是因为你一句话就朝发夕至啊！”
　　杨斯说“那你说个条件吧！说我怎么做你才原谅我！”
　　莫冯把碗放桌上，搭上一双筷子，伸出瘦长的手臂去揪餐巾纸，一脸汗蒙蒙的说
　　“今晚让我在你那儿蹭一夜吧！在车上坐十几个小时，我累惨了”
　　杨斯搭眼看他一眼，脸上毫不动容，说“没问题！”
　　由于莫冯已经疲惫不堪所以两个人哪儿都没去，付款了便直奔杨斯的宿舍。
　　莫冯可能实在太累了，进门就躺在靠门的下铺一动都不动，莫冯说，你多少也去洗刷一下吧，我不介意你跟我睡一处，反正我们两个都是细长条儿。莫冯睁开眼愣了一下，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去找洗刷换洗用具，风风火火的去了洗手间。
　　不一会儿就回来了，睡衣是挺宽大的一T恤，下面是大裤衩，杨斯早知道他全身皮肤都挺白，又发现莫冯脸上洗的清清爽爽，眼睫上也是湿湿的，黏成一撮一撮的，看着好像哭过一样，本来他整个人就累得嫣儿了，现在更添了几分单薄。
　　莫冯出来就看见杨斯看了他好一会儿，就凑过来，靠在爬上铺的梯子旁，问他做什么呢，杨斯说提前做一下明天的实验课的准备工作，莫冯探头去看电脑屏幕，竟然兴致盎然的看了好一会儿，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从屏幕上移开视线，对杨斯说
　　“你们培训这个啊”杨斯说是啊，怎么了，莫冯笑了，说他本科的学校王牌专业就是这方面的，当时还被迫公选课选了这个学科，竟然成绩还不错。
　　杨斯眼前一亮，简直要抱大腿，马上殷勤的让座，说
　　要是不嫌弃，给点儿指点行不行，莫冯马上坐下指着屏幕给他讲了一通，杨斯听得云里雾里，于是又捡了几个让他甚为苦恼的地方问了，还拿出前几次请教那个教授的问题都问了一遍，才逐一搞懂了内中关系，一时间兴奋不已，又要拿出今天的内容请教，对着打印材料指指点点说了一通，突然发现对方没声了，等他想推推身边的人要进一步深究时，发现莫冯两只眼睛红通通湿漉漉的，打着瞌睡，正在四处瞧他的寝室，回头看他一眼说“对不住了，我困死了，要不……”
　　“好吧，你先上床吧，我去洗个澡！”杨斯自暴自弃一般去了洗漱间。
　　杨斯洗完澡出来，莫冯已经睡着了，缩着身子靠墙躺着，灯也关了一个，本来两个都瘦，因此给他留的空竟然还很多。杨斯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关了灯，又轻手轻脚想躺上床，但是他高估了这种学生宿舍的配备，刚打算调整出个更为舒适的睡姿床就吱吱嘎嘎发出刺耳的响声，杨斯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但是一个人住了这么久，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他终于躺舒服了以后全身都紧张的热起来了，杨斯老老实实躺了好久，直到心跳也恢复了，呼吸也平缓了，仍然是睡意全无，又觉的两个人睡的这样近，感到了一点燥热，于是身子另一边轻轻移出毯子，但是空调开着，没一会儿又觉得风吹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于是又缩进毯子里。
　　这样来来回回两三次，终于当他再一次又打算伸出手凉快一会儿时，莫冯转过头开了口
　　“不要乱动！”声音里是十分的清醒。杨斯惊讶的发现他竟然没有立马睡着。
　　“我以为你睡着了呢！”杨斯有点儿孩子气的掩饰尴尬。
　　莫冯听了又转过身体，侧身朝向杨斯，两个人中间的毯子因为中间的空档凹陷出一个弧度，于是冷风进来，杨斯动作极轻的想挪过去一点，好不至于冷的一身鸡皮疙瘩。但是在他刚将这段距离缩短一半时，对方也突然靠近，近的呼吸都要吹拂到他侧面的汗毛，杨斯睁开眼睛，透过上铺的铁丝，看阳台外光反射进来的一束橙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