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婚》澹澹

16、画表

　　许晚星醒来时，太阳都升过卧室的窗格了。

　　她闭着眼睛摸了摸身旁，他不在，应该早就起来了。

　　晚星翻了个身，不太舒服，但淮方休还是手下留情了。

　　昨晚的他相当克制。

　　果然冷性子的人，这种事也是极其隐忍的。

　　她下意识瞥了眼裙下的床单……不过也好在他的隐忍。

　　晚星抻了个懒腰，看向窗口，随风飘动的窗纱像极了她此刻起伏的心情，兜兜转转，她终于又回到了他身边，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阳光透过窗纱的缝隙探入，似乎带了甜蜜的味道，她伸手出去触摸，阳光下柔嫩的手指白得透明，而那只纤细的食指上，不知何时竟多了枚戒子……

　　晚星下楼时，淮方休正在厨房里煮咖啡，日光下他挺拔轮廓像带了柔和的金边，衬得他端方的气质更加出尘，与这装修古朴的餐厅格格不入，倒是他身周的咖啡香气将他从云端拉入了人间。

　　他双手慵然地撑在岛台上，注视着那丝丝缕缕的咖啡流进杯里。

　　晚星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淮方休怔住，回头看了眼，却只看见抵在他后背那毛茸茸的小脑袋。

　　“醒了？”他握着腰间那双柔嫩的手问。

　　她没应声，蓦地松开了手，接着那小脑袋从他手臂下钻了过来，钻进了他怀里。

　　她弯着好看的眉眼仰视他，顶着还没梳的长发，像只懒然的小猫。

　　淮方休右手托着这只小猫的后背，左手轻轻撩起她额前的发丝，想要掖到她耳后。

　　她却突然捉住了他的手，捋开手指，直到看见他食指上那只一模一样的戒子，她眉眼笑得更弯，星眸里的满足感都快溢出来了。

　　“谢谢。”她踮起脚在他唇边啄了一下。

　　可她脚跟还没落下，淮方休一把掐住她细腰将她抱到了岛台上。

　　他无视她的惊讶，猛地朝自己一拉。

　　“你一早就惹我火是不是？”他捏着她精致的下巴问，视线撩拨地在她双眼和唇瓣间逡巡。他等不及她开口了，低头含住了她嫣红的唇，贪婪吮吸。

　　晚星魂都被他吸走了，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底窜出，她不自觉地环住他颈脖。

　　二人缠绵正浓，淮方休突然掐着她腰退了半步。

　　如果不是疼惜她第一次，他非抱着她上楼不可。但他克制住了，就像昨天夜里。

　　人的心思真的很矛盾。比如说他提出结婚时，确实有赌气的成分，因为怨她离开，怨她不懂自己对她的感情，所以昨晚他觉得她总该还些什么，可当真索要时，他又舍不得了。

　　之前和她亲近，她总是莫名紧张，他觉得她应该是还没接受自己，所以一直没碰她。可昨晚他才知道，她的紧张不是因为抗拒，而是因为没经历过。

　　这三年，她竟然和傅屿没有过……

　　对他，这好像应该是件高兴的事，但淮方休并没有，他有的是抑制不住的心疼，和后悔。

　　他真恨自己那天打傅屿打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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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担心白榆，一早就去了她家劝她去了；姚姨则带着淮诺去打疫苗，晚星和方休吃完饭时，他们已经回来了。

　　小淮诺眼睛通红，水汪汪的。

　　晚星赶紧抱到沙发上，哄道：“怎么了？我们诺诺不是最勇敢的，不怕打针吗？”

　　淮诺摇头，伸手圆滚滚的小胳膊。“我没表……”说着，眼泪都快下来了。

　　晚星看向姚姨，姚姨无奈笑了。刚刚在社区医院打疫苗留观，有些小朋友坐不住，护士为了哄他们，给他们在手腕上画手表，告诉他们到了这个时间才能走。小淮诺去得早，没排到他留观时间就到了。

　　晚星搂着他笑了，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诺诺不哭了，舅妈帮你画，保证比他们的还漂亮。”

　　淮诺兴奋得跳起来，可看见一旁严肃的舅舅，又乖乖坐了回去。

　　晚星去拿笔了，淮方休瞥着小东西哼笑。“你可真会撒娇啊。”

　　还画表呢，之前幼儿园活动，老师在他们手背上画了可爱的图案，结果被他嫌弃得回家就洗掉了，一边洗一边嘟囔幼稚。

　　淮诺性格像舅舅，比同龄人要冷静成熟。不过淮方休可没他这么会撒娇，自从晚星搬进来，只要黏上她，他就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与其说晚星在哄他，到不若说他在哄晚星。

　　“你这么喜欢舅妈？”淮方休问。

　　淮诺“嗯”了一声，淡定得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淮方休。“喜欢，所以我得保护舅妈。”

　　淮方休笑了，淮诺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舅舅，你不可以欺负舅妈。”

　　“我欺负她？”

　　“嗯，我昨晚都听到她哭了。”

　　淮方休梗住，脸色一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偷偷去舅舅卧室。”

　　“是你先来我房间抢人的！”淮诺来了脾气。

　　淮方休无奈。原来他昨晚没睡着啊。看来他们是真得搬走了。

　　淮方休笑着拍了拍他小脑袋。“舅妈是舅舅妻子，当然要和我一起睡。再说我也会保护她啊。”

　　“我不信。”淮诺扭头反驳，“太姥姥说了，你不喜欢舅妈。”

　　淮方休呼吸滞住，脸色突然阴了下来，看得理直气壮的小淮诺也有点害怕了。

　　“太姥姥还说什么了？”

　　“太姥姥说……”淮诺声音越来越小，有点胆怯，“说舅妈应该像爸爸那样，走了就别回来了……”

　　淮方休抿唇压了口气。

　　看来要搬走的不仅是他们俩个，淮诺也不能再留在奶奶身边了……

　　晚星回到客厅就看到一大一小两张冷脸，像复制粘贴一样。

　　“这是怎么了？”晚星站在两人面前问。

　　没等淮方休开口，淮诺先说了句：“舅舅嫉妒我！”

　　淮方休愣住了，还没回过神来，淮诺就像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他。

　　“舅舅别急，我画完了就让舅妈给你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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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方休下午开庭，晚上又要见客户，他收拾好以后就要走了，不过临走前他把淮诺也带上了。

　　他要送他回幼儿园。

　　淮诺坐在安全座椅上瞪着他：这就是赤裸裸的报复！

　　晚星笑着目送两人离开，其实淮诺的小心思晚星早就看出来了，他看着乖巧，其实精着呢。

　　就说白榆来的那天，他那声“舅妈”就是故意的；医院里和傅家人偶遇，他的那声“妈妈”也不是随口叫的。甚至是他过敏那天，姚姨特地为他做的蜜豆椰奶他不吃，偏不知从哪摸出个布丁来，他早就认识“芒果”两个字了，何况她也不是闻不出味道，所以他一定知道那布丁是谁带来的……

　　这些都不像一个四岁孩子做出来的，但谁叫他淮方休的外甥呢，简直和淮方休一模一样——

　　初中时，晚星经常会收到情书，为了不让她分心，谁给她写情书淮方休就找谁约谈，还以他哥哥的身份委托班主任多多关照，以致后来男生都不敢靠近她了。高中时，他倒是不管她了，可她一和男生出去玩，就能收到补习班临时加课的通知。

　　还有段日子，集团副总的儿子季翔追求她，约她一起去骑马。碍于父亲面子，她不得不去，但她把淮方休带着了。

　　那天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知道童话也不都是骗人的，真的有骑士般的王子存在，也是第一次，晚星因为淮方休心动了。他矜贵的气质和骑术惊艳了所有人，包括季翔，后来他们仨还成为了朋友。

　　不过晚星可不知道他还会骑马，直到他换衣服时被她撞见，看到了他磨伤的小腿，才知道原来他只练了三天。

　　也算天赋型了……

　　晚星想着，突然一股冲动上来赶忙回了画室，趁着那股灵感把曾经马场那副惊艳的画面勾勒出来，等她线稿画初成时，淮诺都快放学了。

　　晚星脖子都硬了，她伸了个懒腰的功夫电话响了，是淮方休。

　　他询问她在做什么，得知她画了一个下午的画，说了句：“我在温泉山庄，你来吧！”

　　晚星还在疑惑他怎么去那了，淮方休安排的车已经到了小白楼。

　　温泉山庄是华禹集团开发的度假区，华禹和许氏合作过很多年，以前晚星一家人经常来这，偶尔也会约上淮家。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到山庄时天都黑了，酒店武总和淮方休一起迎的晚星。

　　一碰面，武总惊了一瞬，看着面前一对璧人，感叹太养眼了。“淮律，看来除了官司我们还可以有其他业务往来啊。”

　　淮方休不接，武总笑了：“您二位金童玉女，可以给我们代言推广啊！”

　　三人都笑了，晚星这才知道方休的客户是华禹。

　　武总送他们去别墅，路上聊着，他突然问了句：“淮太太是艺术家？”

　　晚星弯唇。“武总您高看了，我只是会画些插画而已，充其量算个画师。不过武总您要是有产品设计方面的需求，可以考虑一下我啊。”

　　武总朗声笑了起来。“淮太太很懂推销啊！”

　　“华禹这么大的企业，谁不想高攀呢。”晚星嫣然一笑。

　　武总发现这位淮太太不仅人长得美，话也说得也美，他点点头。“淮太太画艺精湛，有机会一定合作。”

　　“您见过我的画？”晚星诧异问。

　　武总笑容意味深长，回了句当然，视线垂向了淮方休的手腕。

　　晚星也跟着看去，这才发现她画的那块迪士尼联名同款手表还在呢。

　　他出门时居然没洗！

　　晚星窘得恨不能找个角落躲起来，淮方休却大大方方地抬起手，看了眼，唇角一勾，顺势揽住了她肩。

　　晚星缩在他宽阔的肩臂下羞得脸都红了。

　　看着亲昵的二人，武总一脸的姨母笑。年轻真好啊！

　　晚星催着淮方休去洗掉，直到两人泡汤时，那表才慢慢化了。

　　“可惜了。”他看着水里渐淡的图案突然说道。

　　“幼稚。”晚星小声回了句。

　　她半身浮出水面趴在石头上，像只逃离禁忌的小美人鱼，水光下漂亮得不太真实。

　　淮方休笑了，拦住她的腰，贴在她身后低头问：“这可是你画的，咱们两个谁幼稚？”

　　水够热了，可背后紧贴的胸膛更热，热得晚星神思恍惚，心被暖雾涨得越跳越快。

　　两具身体的凹凸契合，这姿势太过暧昧，晚星挺直了胸，转移话题。“华禹出了什么事吗？”

　　淮方休稍稍退了些，他一离开，她立刻转过身。

　　水中的她皮肤白皙滑腻，润得像脂玉，水珠流成股流下，勾得人心晃。和她白皙相映的是潮红的脸颊，她鼻尖上还渗着微微细汗，娇媚得像极了昨晚被疼过的模样。

　　一团躁火涌上来，他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下。“并购出现点问题，季翔就联系我了……”

　　“季翔？”晚星惊讶。

　　淮方休点点头。“他是华禹运营总监。”

　　晚星不敢相信。他怎么会来到华禹，而且他还不到三十吧，这就坐到总监的位置了？

　　方休看出了她的疑惑，表情踟蹰：“季总离开许氏后……入股华禹了。”

　　晚星心沉，有点凉，不过见方休一脸的忧心，她眉心舒展，释然一笑：“都过去了。”说着还玩笑地补了句，“早知道季翔这么厉害，当初不如选他了。”

　　淮方休脸色登时一凝，水温都降低了似的。他再次上前揽住她，捏着她小下巴，目光在她水润润的唇间游移，咬牙道：“后悔了？来不及了。”说罢，他低头吻了上去，含住了那撩人的红唇。

　　辗转，厮磨……淮方休喘息越来越重，拥着她在耳边道了句：

　　“星星，我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