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落暑

6、离殇

　　雨后，一道彩虹撑在天空。
　　末末眯着眼睛看那几种颜色。

　　小时候，她问母亲彩虹上是否可以行走。母亲说可以，当你最想念谁时谁就会站在彩虹桥上，他向你伸手时你一定要紧紧地拉着他。
　　“……”她似乎喊了一声谁，但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她竟伸出手来，又急忙放了下来。
　　这场劫难过后末末大病一场，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母亲也梦见湘公子和森，他们都站在彩虹桥上面向她伸手，可是她伸出手怎么也触不到他们。她梦见在一个黄昏里，水可在桥边不停地哭泣，她走近了递上手帕，仔细一看这个人不是水可尽是娣姬。娣姬转身投在她怀里，丹凤眼挣得大大的，眼角挂着一滴泪珠，脸色惨白惨白的，这分明是白姑娘！末末慌忙地推开她拔腿就跑，不出两步直接撞在一个人的怀里。他满身铁架，花白的胡子荡在嘴边，一只手掐住末末的脖子。那只手越来越有劲，末末感觉自己的气息越来越紧，她不停地挣扎着，最后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末末姑娘，你醒一醒”刘顺儿见她在挣扎在吼叫，自己的手被她紧紧的掐住。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他朝中无事时必定过来守着她。
　　她醒了，整个人疲倦不堪，睁开眼睛就看见刘顺儿关切的眼神，这个粗浅鄙俗的男人竟是最后守护她的人呵！
　　那晚，末末依偎在刘顺儿怀里，问道：“那些仁戈时期的旧臣你如何处理？”
　　刘顺儿未答。
　　“皇后还是在有功旧臣的女儿中选择吧，也算安抚众臣平息朝内外争议”末末柔柔看向刘顺儿。
　　“可姑娘是我毕生所求啊！”刘顺不甘心的说。
　　“不要再为难了”末末知道刘顺儿为封她皇后遭受了全朝的舆论压力，新朝初定，人心不稳，她不能再拖累他的江山。
　　“若得姑娘，江山可以不要”刘顺说的是心底的大实话，当初投身义军不都是为了末末姑娘嘛！
　　“不要再说这些草莽之话了”末末的手指轻轻抵在他嘴唇上，眼神温和又坚定。
　　刘顺儿顿了半晌点了点头。

　　九月十五，新帝登基，朝号为未，封赏有功之人，立旧臣范龚之女为皇后，封妃嫔数十人。末末仍然是前朝皇后，被以礼制相待，被保一生荣华，安享晚年。
　　一日，末末想看一场烟花，顺帝下令连放十日烟火。
　　最后一夜放烟火时末末没有出去看，她命宫女打开窗时，外面已经开始放烟火了。她把宫女都遣走，换上了一身素色纱衣缓缓走进池中，水面上的花瓣都聚到她体肤上来。她慢慢坐下来，头靠在浴池的沿上看着深蓝的夜空中绽放的烟火。那一条条火花穿上了天空后射开万道金光，很美！每条火花都追寻美丽，她们可以忍受点燃时的灼烧，可以忍受高空的寒冷，在天空争抢着去绽放美。她们互相磨擦地遍体鳞伤，最后只剩下一团呛人的乌蓝。末末思量着烟花一定后悔过，她眼睛轻轻闭上，真是到了最舒服最放松的时候了。
　　此时，浴池里已散满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