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
叶晓星趁着陈域还没看到他们，迅速把许思晨拉到驾驶座一侧打开车门把他塞上车，然后一溜烟闪到另一边开门上车。整套动作流畅自然，相当利索，前后居然只花了十几秒。车内，许思晨抱着手挑眉斜睨着他，不开车。
叶晓星只好装乖求饶，又作势要去帮许思晨发动车子。许思晨狠狠剜他一眼：“等会儿给我好好解释。”才终于开车走人。
而大厦门前的陈域，不经意侧身，看见了叶晓星推着另一个男人着急忙慌地上了车，又在车上打闹了一会儿，两人才开车离去。
他默默记了一下车牌号，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身走进大厦。与下班人群的方向相反，竟显得有几分孤独。
车上，许思晨回想刚刚叶晓星一系列连贯的动作，心下已经肯定了他隐瞒不报的犯罪事实，越发生气，伸手开了音响听广播，每次叶晓星准备说话，他就换一个台。不同频道的主持人都叽叽喳喳报着下班高峰的车流状况，叶晓星完全找不到缝隙说话，委屈得扁起嘴来。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电影院，许思晨停好车，取好票就径直往楼下麦当劳走去，叶晓星扁扁嘴快步跟上，挣扎着开口想说话：“其实之前……”
“闭嘴。”许思晨言简意赅。
晚饭时刻点餐队伍特别长，周围还有小孩子吵吵闹闹从人群中钻来钻去。许思晨目不斜视排着队，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旁边的叶晓星。
他只好眨巴眨巴眼睛，扯着许思晨的袖子可怜兮兮地卖惨：“我真不是故意不说的，是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说嘛。”
没想到许思晨不吃他卖的惨，一下炸了：“你微信给我说一下他回来了就好了啊，这还需要找什么机会？他是什么特别身份啊还要找机会？要不要去喜来登预订个酒席，然后才隆重介绍给我？”
“你说得对，不是什么特别身份，所以没必要特意说。”叶晓星赶着顺着他话里的漏洞，一本正经地接上。
许思晨：“……”
真是牛逼大发了这个星星，居然都会顺杆爬了。
许思晨被噎了一下之后，怒气像被戳破了的皮球一样迅速瘪下去，然而又不甘心就这样消气了，于是又瞪了叶晓星一眼。刚好轮到他们点餐，他快速点好了两人平时常吃的，走到旁边等取餐。
叶晓星知道危机解除，看到许思晨这样“身体很诚实”，非常想笑，但一想到后果就生生忍住了，忍得太猛，气倒不过来还咳了几下。
许思晨识破他是忍笑憋出来的咳嗽，威胁性地斜睨着他，他摊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
他们今晚看的是一部爆米花电影，系列片，已经拍到第四集了。男主人公每一集都会遇到各种危机，重重难关，而靠着体能加智商天赋、主角光环、身边人的帮助，每集结尾总是能化险为夷。今年的这部新作意外地无聊，看得叶晓星直打哈欠。看到大约三分之二电影高潮前最沉闷的部分，许思晨似乎有点坐立不安，几次靠近叶晓星，又坐回去。
他以为许思晨想去厕所，往里缩了一下，然后靠过去小小声说：“你想上厕所的话就去吧，等会儿我给你复述。不过其实也没啥好复述的，这剧情也太无聊了。”
许思晨摇摇头。
又过了一会儿，电影终于进入了情节相对刺激的部分，男主腹背受敌，女友被绑，信任的上司和好友相继背叛他，一时间有点四面楚歌的感觉。
叶晓星也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到故事上，专注盯着屏幕。
而许思晨在这个时候，稍稍靠近叶晓星，低声说了一句：“星星，我希望你好好的。”隔了一会儿又补充一句：“他不适合你。”
屏幕上，几乎到了最危险境地的男主与背叛他的好友对峙，面对男主的质问，好友沉默良久后说自己没有选择，控制不了。
几乎同时，叶晓星轻轻地也说了一句：“你知道的，我控制不了。”
黑暗中有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声叹息，不知道是谁发出的，悄悄地淹没在了电影悲壮的背景音和观众断断续续的吐槽议论声里。
*
叶晓星第一次遇见陈域的时候，刚升上高二。
他父亲是市里有名的特级教师，虽然一直在中学任教，但因为教出的学生大多品学兼优且非常敬重他，在学术领域也颇有建树，在学校里深有名望。陈域就是他的优秀学生之一，那年他以省里探花的成绩，考上S大，被邀请回来给学弟学妹做演讲。
叶晓星曾经不止一次听到父亲和母亲聊天的时候提起过陈域，言辞间都是夸奖，夸他少年有成，不骄不躁，假以时日一定有一番成就，只是家大业大，反倒有可能成了他的阻碍，会被束缚。
叶晓星还有个大四年的亲哥哥叶知行，即使不和平淡无奇的他相比，叶知行的出色也是显而易见的。他很好奇，这个陈域到底是什么样，以至于教过那么多好学生的父亲，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大儿子的父亲都会对他赞不绝口？
而这个人现在站在台上。
19岁的少年人，学业优秀，加之家境殷实，本该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然而陈域身上并没有一丝骄傲浮躁的神色，根本不以为自己的成绩有多值得夸耀。
他站在小礼堂的演讲台上，认真讲述自己高中时的学习经历，也会为卷子和错题发愁，也会在发成绩单的时候偷偷看同学的排名。他还絮絮叨叨透露着进入S大之后并没有松一口气，因为S大里牛人遍地都是，即便他加上长得好看这一条，他也没啥特别的，再没有老师领导把他往手心里捧了。
台下的学弟学妹们顿时笑起来。那个皱眉苦笑的神情让他显得更像一个普通的刚步入大学校园的青涩学生，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学霸学神。
叶晓星在台下，头微仰着，专注地看着台上的人，原来这就是父亲经常提起的那个学长。
陈域演讲结束的时候，学校安排了一个送花环节。
陈域开着玩笑：“远看我还以为是个可爱的小师妹来送花，结果是个可爱的小师弟，老师们这是要防火防盗防师兄的节奏吗？”
台下又一阵哄笑，而叶晓星耳朵里一直响起那句“可爱的小师弟”，觉得小礼堂里的温度似乎瞬间上升了许多度，烫得他脸都热了，递了花之后不敢逗留，匆匆往台下跑，结果跑错了方向又折返，差点绊了自己一脚。
陈域那会儿虽然还不太面瘫，但从小其实也是个沉稳的性子。回来演讲前被校领导叮嘱要注意气氛不要过于沉闷，他还特意找了个擅长演讲的师兄取经。
他在台上为了活跃气氛，故意开了几次玩笑，实在也是费了不少力气。这时收了花，开完最后一波玩笑，他也就往台下走，结果看到刚刚送花的这小学弟迷迷糊糊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赶紧大步迈过去扶住他。还没从玩笑模式中脱离出来的的他开口调戏道：“小师弟你跑这么急，老师也叮嘱你要防火防盗防师兄吗？”
那时的叶晓星个子还没张开，本来就早了一年读书的他，尽管读到了高二，看着却只有14岁左右，近看皮肤白得有点透明，在礼堂的灯光下隐约能看到一点红血丝，脸上有细细一层绒毛，陈域说他是“可爱的小师弟”一点不过分。
叶晓星紧张得有点结巴：“不，不防师兄，老师没有叮嘱。师兄，我，我是男孩子。”后面越说越小声，简直要懊恼死了，陈域当然知道自己是男孩子，刚刚不还叫“小师弟”吗。
陈域看到叶晓星说完之后懊恼地咬了下嘴唇，然后眼神躲闪，又低下头去盯着脚尖的小模样，忍不住开怀地笑了起来。
距离离得太近，叶晓星觉得仿佛都能听到他笑得胸腔有点震动的声音。
那一刻，叶晓星觉得自己心头好像有一小株绿芽，在春雨的浇灌下，颤颤巍巍从泥土中小心翼翼地冒出头来，丝毫不畏惧料峭的春寒和未知的风雨。
还是半大少年的叶晓星尚且不知道这种感觉叫情窦初开。
很久之后，叶晓星才知道，离得再近也不会听到别人笑得胸腔震动的声音，因为那其实是他自己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
*
叶晓星回忆着，一直到电影结束，观众开始三三两两地退场，他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许思晨喊了他两下还是没反应，片尾字幕斑驳的光打在他脸上，而他眼神的焦点却不在屏幕上。
“叶星星，天亮了！”
许思晨用力推了他一把，他有点懵地左右环视了一圈，看到几乎全空了的放映厅，后知后觉地问：“都结束了吗？女主角救回来了吗？”
许思晨其实自己前半部分也没怎么把电影看进去，但是看到他这样一副懵逼的样子还是有点来气，没好气地随口乱编了一个结局蒙他：“都死光了，女主被推到海里，男主绝望之下引爆了装置，和他那个好友同归于尽了。”
叶晓星震惊脸：“不是吧，导演是傻的吗，谁看爆米花片要看全灭啊！而且他不再拍续集捞钱了吗？”
许思晨：“……”
到底谁才是傻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