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昙》东风醋意

4、四、清秋雨

　　离上次忘川之行已是半月，师傅仍同往常一般闲散，清虚派上下不见他的影子，想来又是到后山饮酒去了。那日从忘川回来之后，我整整昏睡了三日，醒来之后我这嗜睡之症便莫名其妙的好了。这嗜睡之症好的太突然，我有些不知所措。就好似先前那些事情，全然是我做的一场梦……

　　师傅说，这是天命。而我却觉得，这天命，也太过巧合。

　　如今与他朝夕相处，我却觉得不自然了，每每找些由头，只为避开他。曾经的奢望，如今唾手可得，我是不是太不知足？

　　冥冥中有什么在牵引，因果注定。

　　近日清虚的天气不大好，窗外小雨淅淅沥沥从未未曾停过。打着油纸伞到了前院想要去见我入清虚几余年只见过几面的同门。说来惭愧。他们的姓自名谁，什么模样，我都不大记得了。

　　院中荷香冷冷，雨珠划过荷叶落入池塘，泛起一层涟漪。沿着花间小径入了大堂，我收了油纸伞，却见偌大的大堂里空无一人，寂静到能让我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同棋子一般，尘埃落定。

　　我摇了摇头，转身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以为是同门回来了，回头一看，信步而来的，却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身着清虚派的道袍。明眸皓齿，小小年纪，却修出了几分仙味来。

　　他看了我一眼，似是有几分惊讶。许久未见同门的我十分激动，急急开口道：

　　“你是清虚派的弟子吗？”这句话刚脱口，我暗自鄙夷了下自己，这分明是废话。

　　少年有礼的点了点头，我又忙道：“我叫江月色，师弟怎么称呼？”

　　他幽幽的扫了我一眼，道：“阿晏。”

　　唔…..师傅的名字里也带了个晏字呢……

　　我心情大好，又道：“你今日有要事吗？”

　　他顿顿道：“倒是无事……”

　　“那同我下山吧”

　　“......”他没有说话。

　　“不行吗”我询问。

　　“也不是......”

　　一番交涉后阿晏硬是被我拉下山了，有些事情，需要确认一下。

　　我到镇口的糕点铺子买了一袋的绿豆糕，随后便同阿晏一起在街上闲逛。

　　阿晏知晓很多这四海八荒奇闻轶事，我印象最深的，是两件事。一是上古时期灵芝小妖同父神的故事，二是这花神昙华同凡人韦陀的故事。前者故事太长我暂且不提。要说的，是这花神昙华的故事。

　　那花神昙华，原是栖在昆仑山巅一朵白色昙花。一名叫韦陀的凡人日日为她浇水。久而久之。花神便对那凡人生了爱慕之情。于是她化为人形，同那凡人相恋。但自古仙凡有别，花神被贬入凡间，韦陀则忘记一切……其间虽多番曲折，但结局却为圆满。但那花神在凡间苦等的八十年里，创造出一个梦境。凡是坠入梦境之人，皆会永久在其间徘徊，永远无法醒来。

　　我看着他墨色的眼眸，意外的出神。

　　“这凝聚了花神所有缠绵相思的梦境，又岂是常人能够摆脱的,可是啊……”我看向阿晏，忽而轻笑出声：“若世间真有这样的梦境。我也愿就此沉睡，永不醒来。现实中求之不得的一切，梦中却近在咫尺…..这不是很好吗？”

　　阿晏没说话，从袋子里掏出一块绿豆糕放入口中。

　　我一愣，眼前的阿晏，似是同记忆中的一个影子重叠了......但我又随机否定，那个人，他又怎么会在这。在这的，仅是我一个人罢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或许就在梦境之中呢？”他忽然认真的开口道。

　　我一愣，难道他也是不慎跌入梦境之人吗这梦境中的一切都是我熟悉的事物，而阿晏这个人，却从未在我的过去里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