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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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虽然说清子算是“回来了”，但她自己显然很不喜欢这个原形的状态，尽管荒说了不止一次“并不在意”，她却都只是狐疑地盯着他，然后摇摇头走开。
她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荒看着那个走到离他尽可能远的地方坐下的毛团子想。
清子现在尽量躲着荒，虽然他看上去毫无芥蒂地接受了她现在这个样子，但她总觉得不自在。她总觉得，只有变回曾经的人形，才能有资格和他说话。
所以，现在所要做的，便是尽一切努力再修炼回去。
还好她最开始来这里的原因依旧是正确的——东瀛这个地方，灵气浓郁而竞争少，比起中原不仅要和修炼的妖还要和大量修炼的人竞争的情况真的好很多。更何况，虽然曾经的修为被暂时清零，但她怎么说也是有着基础，所以更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大概吧。
回过头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荒，清子感觉自己又充满了动力。因为非常在意，所以哪怕仅仅是为了自己的那些心意……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了。
对于清子和荒来说，时间的流逝似乎都是可以不计的。
所以是过了一年、两年还是几年呢？荒在某一个清晨，被身边衣料摩擦的声音惊醒了。
然后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他的面前，微笑着端起放有早餐的托盘的，正是那个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温婉女子。
“早安呀，荒君。”
明明是“久别重逢”，却仿佛从未离去。
“……哎？珠子？什么珠子……我的吗？”
极其平静的早餐结束后，正准备收走餐具的清子却听到了荒突然的发问。
据描述……荒在她的……嗯灰烬里找到的那颗珠子，在她以原形出现的那天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之前荒也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问她，而今日终于提出了这个问题。
珠子啊……自己怎么会有珠子的？
清子端着盘子冥思苦想了好一会，终于从久远到已经模糊的记忆里，揪出了那么一点点线索。
那是她还不会化形的时候吧，弱小的鼠妖受了很重的伤，走投无路钻进了一个地下的洞穴里，结果发现洞穴的主人是一只体型巨大的蟾蜍。绝望的鼠妖以为自己死到临头了，结果发现蟾蜍只是看了它一眼，在它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冷的时候，突然有一颗珠子滚到了它嘴边。
抱着“无论如何也是个死”的念头，鼠妖张开嘴把那颗珠子吞了下去。
后来……不仅没死，而且身上的伤也很快愈合了。鼠妖离开这里后不久，便突然学会了化形。
……说不定荒说的就是这个珠子？感觉又被救了一命呢……
把她回忆起的这些稍稍和荒说了一下，见他又陷入沉思，清子想起她还有事要做，端着盘子悄悄离开了房间。
有多久没有这么平静地坐在一起，享用茶点了呢？
荒所居住的地方似乎隐藏在很深的山里，从室内望出去是生机勃勃的山中景象。而这整座山中，似乎除了这座大宅子之外，再没有别的人或大妖怪在此定居的痕迹。清子端着茶杯，透过茶杯之上蒸出的雾气看着坐在对面的荒。
感觉莫名其妙地就被他收留了呢。那时候荒是怎么说的……啊，大概是“如果你没有可以去的地方的话……”这样，然后并没有等她回答什么便把她带到了这里。
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但是，她不会看错的，虽然整天摆出一副十分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是，荒的内心却是真的很温柔。不过，他自己估计是永远不会承认这一点吧。
和她自己完全不一样呢，正是知道因为自己是那种虽然可以做出温柔可信的姿态，心里却大部分时候都可以用“冷漠”来形容的家伙，所以在面对他的时候会更加不自觉地去自卑，不敢向前再迈出一步吧。
这就是……心悦一个人的，甜蜜的痛苦啊。
清子知道自己很糟糕，总是觉得自己不配站在这样的人身边，但是，她也想试着改变这一切。不如就从……试着向他坦白更多的事情开始吧。
她放下茶杯，十分认真地开口了：“谢谢你，荒君。”
“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并非生于东瀛，而是来自……嗯，唐国？”斟酌了一下说法，她继续道，“‘清子’也并非我真正的名字。是到这里来，为了方便才采用的假名。”
“谢清瑶，这是我真正的名字……大概有点难念，对于荒君来说是不是还是‘清子’更好一些？”
“荒。”
“？”突然被打断，清子非常疑惑。
见她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荒又重复道：“不需要加敬称，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好……清瑶。”
最后两个音发的十分生硬，清子听到却差点一下哭出来。
“还、还是‘清子’好一些……这样听着太奇怪了……”她连忙掩饰住自己情绪的变化，迅速接上他的话。
真的，对于她来说，虽然荒能接受这一切让她惊讶，但在荒这里，“清子”说不定才是最有意义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承载了她所有关于荒的回忆和心意，而原本的名字反而显得十分碍事。其实，原本名字这个东西，不也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吗？
“荒应该知道，我来到这边是完全为了自己……而且还因为自己的一点点侥幸，受到了惩罚。”
后来她又去琢磨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引来天劫，想来想去问题大概就出在她“来到这里”上。大概是她这种本能逃避更激烈竞争的行为被天道判定为“钻空子”甚至“采用不正当手段”吧……但是，即使最一开始来到这边的意图是自私的，她在帮助那些人类的时候，也确实是真诚的，那些人类的感激，也确实给她带来了一段时间的快乐和满足。
当然……再怎么说，其实最终还是她侥幸的不对。
“所以，我现在可算是天道降过罪的罪人了，就算这样，也要让我留在这里，也还要接受我吗？”
本来在等回答，结果被荒揉了脑袋，清子一脸懵逼。
“不需要想这些愚蠢的问题，清子。”
荒的手很温暖，他的声音怎么也突然这么好听……清子晕晕乎乎的“嗯”了一声，然后听见一声轻笑。虽然很不真实，但大概是荒在笑没错。
“与那些无关，也不需要理由，”他说，“……想听一个故事吗，清子？”
因为彼此是“特殊的”，因为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他们会这样去接纳对方。
无关过去，无关身份，无关做了什么。仅仅是因为“是那个人”，所以决定去相信。
荒用旁观者一样的语气缓缓讲述着那些让他痛苦万分的经历，清子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眶，不停扯起袖子抹眼角。然后，他的话音还没落下，突然被一把抱住了。
“这样……还会冷吗？”
清子把头埋在他颈间，紧紧环住了他。荒能感觉到有凉凉的液体落在他的皮肤上。
“……不，不会了。”
不是“不会”，而是“不会了”。
室内渐渐静下来，门外鸟鸣伴着风摇动树叶的声音响的正欢，阳光悄悄穿过纸门落在榻榻米上，而被紧紧抱住的荒在清子看不见的地方，柔和了唇角的弧度。
这是他第一次，开始对“未来”本身抱有期待。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