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柏莉与创世神》林若潇

40、第三十六章 女巫和她的国度（下）

　　“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的单纯。”女巫自言自语似的道，“‘巫术’是邪恶的禁术，是传说中魔鬼才使用的法术。习得巫术者需要拥有过人的天赋，并作出巨大的牺牲。奥塞尔国内学习巫术的人很多，可真正学成的，就那么几个人。我便算是其中一个。”

　　嘉柏莉迟疑着问：“那……那你牺牲了什么？”

　　这女巫看上去年轻美貌，嘉柏莉自愧不如，如果她自己不说，还真是很难将她和那样一个风雨飘摇的国家，以及“巨大的牺牲”联系在一起……

　　“修习巫术的人都活不长，术法用的越厉害，寿命便越短。比如我，只怕活不出一个月了。除此以外，修习巫术还会令人丧失本性，逐渐变成一个自己都认不出的、近乎魔鬼的人。”

　　女巫云淡风轻地说着，那份有违常理的淡然，竟令嘉柏莉感到一瞬心痛。

　　想来这女巫一身妖气，昨晚要杀她时那嗜血兴奋的眼神，都是拜修习巫术所赐了……

　　“说到底，我来到圣波克利亚，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只要可以完成我的使命，哪怕是将所有的寿命全搭进去，我也无怨无悔！”

　　女巫此时的脸上已无半分笑意。她美丽的眼眸中满是坚决之意，美得妖艳的侧脸轮廓中透露着与之不相符的英勇果决。

　　“只要圣波克利亚的王室血脉断绝，只要圣波克利亚的贵族覆灭，只要可以重创圣波克利亚，哪怕让我永生被困地狱，我也心甘情愿！”

　　嘉柏莉惊问道：

　　“原来你们去圣城，是想借着圣波克利亚的王室祭扫之机，杀掉女王？！”

　　女巫傲然道：

　　“光杀掉女王还难以解恨，如果可能，我最好一口气杀掉圣波克利亚所有的贵族！让这个横征暴敛、逍遥度日的国家也尝尝生活在地狱之中的滋味！”

　　嘉柏莉在震惊过后摇头道：“你做不到的……”

　　“原本我也认为我做不到，可自从不久前，我得到了灵元的帮助，我便不再认为我做不到了。”

　　女巫此时又恢复了她招牌似的妖冶笑容，也许是因为情绪激动的原因，她在妖冶中还带了几分疯狂。

　　“不久前，波干的石眠兽袭击了圣波克利亚，后来虽然被贵族打败，全令寄居在它身上的灵元重现人间。那时，我正好刚到圣波克利亚，没想到便得到了灵元的眷顾！我借助灵元修习巫术，巫力比从前增加了太多！”

　　嘉柏莉在一旁扫兴道：

　　“你得到的只是部分灵元吧？就算你继承了整份灵元，我都有些担心你能否撼动得了圣波克利亚的王族和贵族……”

　　说到这里，嘉柏莉不禁在心下暗想，当初那头石眠兽便拥有着整份灵元，可到头来，还不是被阿兰和那个凯西恩联手给杀死了？

　　而女巫却没有亲眼见证过石眠兽的死亡，听了嘉柏莉的话，她不满地抿了抿嘴唇，反唇相讥：

　　“你还真是和圣波克利亚的贱男人厮混久了，老是帮他们说话。”

　　“我说的是真的！”嘉柏莉被她揶揄地涨红了脸，“我被石眠兽袭击过，后来又被灵元袭击过，如果你得到了整份灵元，那袭击我的那个又是什么？”

　　女巫被嘉柏莉质问地一时语塞。她盯着嘉柏莉打量再三，不解道：

　　“你到底是不是拉弥撒人？石眠兽和灵元为什么会袭击只是普通人的你？就连我，也是通过灵元修习巫术时，在火焰的幻象里看见你的身影，才想到要用你来献祭，以响应灵元对祭品的召唤。”

　　嘉柏莉鼓着小腮帮回答：

　　“你都说我是拉弥撒的公主了，我当然是拉弥撒人。”

　　“是啊……你和那两个该死的贵族兄弟在一起，你一定就是拉弥撒王室送到圣波克利亚的那个质子……”

　　女巫喃喃着，忽然瞥了嘉柏莉的颈部一眼，道：

　　“不过你确实是个很奇怪的存在。你看上去很傻很天真，但你却有手段哄得那个贵族贱男人将他母亲家族世代相传的所谓‘圣遗物’都给你用上了，害得我献祭都献不成。”

　　嘉柏莉被她说的莫名其妙：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昨晚说的时候我就没听懂……什么遗物啊？”

　　这回轮到女巫惊讶了：

　　“你真的不知道？！那个贵族贱男人给你用了‘菲拉利丝之链’，这在他们圣波克利亚贵族中都算得上是无价之宝！是贵族布吕尼家族独有的所谓‘圣遗物’，可以保护被施用者。”

　　女巫边说边观察嘉柏莉的表情，若从她的表情判断的话，可以说，她确实对这些一无所知。

　　“那个阿兰·诺德，他的母亲出身布吕尼家族，所以他才会有‘菲拉利丝之链’。可是他母亲早就过世了，所以这‘菲拉利丝之链’对于他来说，不仅是‘圣遗物’，更是他母亲留下的纪念。

　　“可他却把这么宝贵的东西用在了你身上。不然你认为，昨晚你为什么没有被我杀死？”

　　嘉柏莉呆坐当场，听着女巫解释给她听事情的始末，震惊得无话可说。

　　她隐约回忆起她被石眠兽攻击后昏睡了半个月，醒来时阿兰曾问过她，有没有觉得“昏迷了这么久，醒来后却还这么有精神”很奇怪……

　　她记得，他当时只是说在她身上施用了一些异能……没想到，他竟然是用了这“菲拉利丝之链”？！……

　　她至今还记得，当时阿兰在第三府邸那间尘封的房间中，仰头看他母亲的自画像时，那缄默而复杂的神情。

　　她可以肯定，他十分怀念他的母亲，他非常看重他母亲留给他的回忆，而他却将他母亲传给他的这珍贵圣遗物用来保护她……

　　“小公主，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这次的行动，你们拉弥撒也是有份的哦。”

　　女巫并没有留出太多的时间，让嘉柏莉可以充分回味阿兰带给她的感动。

　　她紧接着抛出了一个令嘉柏莉惊讶不已的说法，而嘉柏莉则果然又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跟我一起的那三个拉弥撒男人，是你们国家在圣波克利亚的地下组织的成员。他们听从你们国王——也就是你父王——的命令，在圣波克利亚境内接应我，为我带路和提供各种方便。”

　　“拉弥撒在圣波克利亚的地下组织？！我们国家在圣波克利亚竟然有地下组织？还有，照你的说法，这次你刺杀圣波克利亚女王，我父王也是知情的，还提供了支持？！”

　　女巫点头道：“正是如此。”

　　“……”

　　嘉柏莉瞪大了双眼，惊疑不定地看着女巫，过了会儿，她突然道：

　　“这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你昨晚明知我的身份，却还要拿我献祭……你们要是真和我父王合作，又怎么会真的要杀我？！”

　　女巫挑了挑眉梢，理所应当道：

　　“因为这是合理的牺牲，拉弥撒的国王陛下会理解的。你来到圣波克利亚充当质子，所以可能还不知道，你的母后已经重新怀孕了，经你们国内御医诊断，是个男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嘉柏莉用力摇头：

　　“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因为我即将有个弟弟，所以，我对于父王母后来说，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了？！”

　　“难道不是吗？”

　　女巫残忍地反问：

　　“其实我怀疑，在你来圣波克利亚当质子之前，你父王母后就已经知道你母后重新怀孕的事了，因为王后所怀是男胎的诊断，是在你离开拉弥撒之后不久便由御医做出的。你父王母后很有可能事先就知道王室将会另有王储，才放心让你来这鬼地方当质子的。”

　　“这不可能！父王母后是关心我的！我被石眠兽袭击后，他们曾派过使节来询问我的安危！”

　　嘉柏莉绝不相信这女巫的胡说八道，她仍竭力为她的父王母后辩护着。

　　“你这是听谁说的？”女巫质疑道，“你亲眼见到使节了？”

　　嘉柏莉哑口无言了……

　　有使节来过的说法，她是听阿兰说的……她自己，确实从未亲眼见到过使节……

　　女巫侧过脸来望着嘉柏莉那泫然欲泣的脸庞，却并没表现出丝毫的同情或者怜悯。她只是不带感情地陈述了她自己的看法：

　　“快点长大吧小公主！像你这样的年纪，我们奥塞尔人早就在水深火热里摸爬滚打了十多年了……你，早就该考虑自己要走的路了！”

　　女巫说着站起身来，她已远远看见那三个拉弥撒男人带着些野味回这里来的身影了。嘉柏莉却还沉浸在方才的对话中。

　　“你等等！”嘉柏莉叫住了女巫，“你把这些全告诉我，就不怕我告诉其他人吗？”

　　“其他人？你是指那个阿兰·诺德吗？”女巫歪了歪嘴角，像是在嘲笑嘉柏莉，“要不要将事关你父王母后和国家安危的事情，告诉一个敌对方的男人，这全看你自己咯。只不过，要是你真有机会再见到他，你或许更应该担心我们几个拿你要挟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