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四章 主动请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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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猎之日的黄昏，向来“不请不来”的阿兰·诺德公爵突然向宫廷主动提出，想要进宫觐见女王。
当晚六时许，在烛光摇曳的杜拉索伯宫内，永远都盛装打扮的女王陛下端坐于王座之上，接见了难得一见的小诺德公爵。
行礼毕后，这位一向言简意赅的公爵阁下开门见山道：
“女王陛下，我想请命，到圣城艾拉比索去视察预备骑士团，为您一个月后的祭扫大典做准备。”
所谓的“预备骑士团”，便是指由专门在圣城接受特训的、尚未正式成为骑士的预备骑士们，所组成的骑士团。之前曾与嘉柏莉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海登，眼下便是预备骑士中的一员。
预备骑士团与部分正式骑士团的成员一起，按照各自所隶属的家族来划分区域，在圣城中各自的地盘上生活。
由于还不是正式的骑士，因此，预备骑士团的成员按照惯例，仅仅具有在王室一年一度的祭扫大典上充当仪仗队的资格。而真正的安保工作，则由正式骑士团负责。
“视察预备骑士团？可是，圣城祭扫的准备工作，是由索伯家族负责的……”
每年祭扫大典之前，视察预备骑士团这种鸡肋的工作，近些年来一直由家道中落的贵族世家索伯承担。女王从来没有想过，强势而如日中天的诺德世家，竟然会想参与这样边缘化的工作？
女王显得有些意外，能让她这位难得一见的未婚夫急着来见她的，就是这么一件事吗？
“不过……如果阿兰你也愿意出力，也不是不可以……你想什么时候前往圣城？”
女王决定顺着阿兰的思路，把话说下去，试探试探他到底在想什么？
“今晚就走。”阿兰简短地道，“伊利安也同行。”
“什么？”女王这下不仅仅是意外了，而是十分惊讶。她仔细端详了几秒阿兰的神情，不安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并没有什么事，陛下。只是祭扫大典一个月后就要举行，由王都前往圣城差不多要一周的路程，再不快些启程，就没有去的必要了。”
阿兰平静地望着王座之前的台阶，面无表情地答道。
“阿兰，有时候我真的很困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作君王看待？”
女王的语气中难得地泄漏了一丝情绪，那是一种由来已久的、压抑中带着愤懑的情绪。
“您的言语令我惶恐，我的主君。”
阿兰虽这么说，可从他抬眼看向女王的眼神中，除了无动于衷，并看不出有关“惶恐”的蛛丝马迹。
“我并不愚蠢，阿兰……”
女王轻蹙起眉头，略感心寒地凝视着离她并不遥远的未婚夫。
“以你的性格，你突然管起了不归你管的闲事，还要急着在今晚就出发，并且还要把伊利安也带上，你还想骗我说没发生什么事？你难道不觉得你这是在蔑视君王吗？”
女王空灵清脆的责问声在空旷无人的宫殿内形成了回音，阿兰在这回音中单膝跪地，用行动来平息女王质问的怒火。
“请您原谅，陛下。我原本不想将这件事说出来，引起您不必要的担忧。”
虽然由站着改为了跪下，可阿兰仍旧显得那样的不卑不亢。
“我本想将事情调查清楚了，甚至解决了，再来回报给您。我怀疑，石眠兽先前消失的灵元，在圣城重现了踪迹。它袭击了诺德的骑士团，造成了个别的死伤。”
“什么？”听到阿兰如此“体贴”的解释，女王忽然有些后悔，方才用了过重的语气对她的未婚夫说话，“你先起来。”
阿兰应声站了起来。等待着女王进一步的询问。
“你说诺德骑士团遭受了袭击？你怀疑是石眠兽的灵元所为？”
“是的，陛下。我今天下午收到了密报，并询问了手下的眼线。”
既然女王一再追问，阿兰便将发生在今天下午，他们从猎场赶回王都后，他与密探的一些对话坦白出来，消减女王的疑问。
那名密探是特意从圣城赶回王都送信的，听他描述圣城的情况是最直接的。
“据说，当时袭击骑士团的‘人’看不清脸面，远看只像是一团黑影，攻击性却很强。离他较近的人都当场死了，只有几个离他较远的预备骑士逃离了现场。”
“所以你便认为，他们所说的‘一团黑影’，其实就是灵元？”
女王虽然用了上扬的声调，可她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而随后阿兰的回答，也是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是的，陛下。毕竟，敢在圣城公然袭击骑士团的人极少，更别说是单枪匹马地向骑士团发出挑衅了。对方只有一个人，而骑士团却有成千上万的骑士。”
阿兰侃侃而谈，将今天下午他对密探所提供情报的分析，重新演说一遍给女王听。
“我据此推断，对方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非人’。再加上目击到全过程的预备骑士对它的描述——‘一团黑影’，我猜想，它很有可能就是先前石眠兽未死的灵元。”
阿兰如此确信那是灵元，还因为他今天中午刚在自家猎场上亲眼见过了同样形态的“黑影”，并亲自与它交过手。
那样的邪气，那样的攻击性和速度，只有传说中世间至浊之物所形成的元神，也就是“灵元”，才有可能同时具备这些特征。
这曾经寄居于石眠兽身上的灵元，如今失去了寄主，它想必是为了重新积蓄力量，或是为了获得形体，才又再度显现于人前的。
几天前，它曾在圣城袭击预备骑士，而今天，它又现身袭击嘉柏莉。
这个“它”，可能是同一个它，也可能是散碎的若干个“它”。
如果事实真是后者的话，那么，他可以断定，伊利安的火阵也没能将它彻底烧死，它之后还会继续出现。
这些，便是阿兰对整件事做出的推断。
但，他绝不会将今天中午发生在猎场的事告诉女王。
事实上，为了保守今天发生在那里的秘密，他甚至在离开猎场后另行通知了密探，将今天见过他们一行人出入猎场的家仆也全数“处理”了——
无论如何，他不能再次让女王怀疑石眠兽或者灵元，这些威胁到圣波克利亚的存在，是与嘉柏莉有所关联的。而远在圣城发生的骑士团遇袭事件，正好可以很好地转移女王的视线。
“若真是如此，那确实需要阿兰你前去处理。”
女王在王座之上，认真地点了点头。她心里非常清楚，若真是灵元作怪，想指望实力羸弱的索伯家族来应对，那是不现实的。
“只是……帕里斯公爵明日就可抵达王都了……你们父子久别，要不，你还是等与他见过了面，再启程吧？”
“不必了，陛下。”对于女王所表现出的顾及臣下天伦之意，阿兰婉转却冷淡地谢绝了，“家父向来以国事为重，我相信他一定会理解的。”
阿兰说着，嘴角边有一瞬闪过一丝讽刺的冷笑，却又似并没有变幻过表情。
“……”
对于贵族诺德的家事，女王并非一无所知，听阿兰这样作答，她也无话可说，只能换话题道：
“伊利安这次也要去吗？他还小，这些会不会对他来说太危险了些？”
“陛下，伊利安已经十五岁了，是时候参加历练了。”阿兰说着顿了顿，补充了一个更加充分的理由，“况且，以他与索伯家族的关系来说，这次有他同行，也许会令一些事情简单一些。”
阿兰将一些大家心照不宣的微妙关系说的十分隐晦，可女王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阿兰所说的一点不错，同样身为神国五大贵族家族之一的大贵族，索伯与诺德之间，自从王室决定了女王未婚夫婿人选的那日起，便一直关系紧张。
此次，阿兰突然插手本应由索伯家族掌管的事情，难保索伯家族方面会产生怎样的看法。
一旦两边起了冲突，由索伯现任家主之亲妹的儿子伊利安出面斡旋，总甚过没有当中的这块缓冲。
光看女王的表情阿兰便知道，他今晚所提的事项，女王心中已全部首肯。这对于他来说，便足够了。
“那么陛下，我这就回府准备启程了。还望陛下另行知会索伯家族和家父，但莫要提到‘灵元’这样的字眼，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阿兰在罕见地主动提出觐见后，常见地主动提出了告退。
“我会的，阿兰。”女王说着站起身来，神态庄重地对她的未婚夫下令，“请务必彻查灵元显现踪迹之事，若有可能，可直接将其彻底抹杀，不必再来问我。”
——现在想来，这灵元很有可能便是‘预言之梦’中那黑色的光点，代表世间所有的恶。若能将它完全毁灭，也许便可破坏神之创世的条件，以制止重新创世的发生。
阿兰猜到了女王隐藏在命令背面的想法，而他心里的想法，却不足与君言说。
——若灵元真的代表着世间所有的恶，那么，它是否有被根除的那一天？如若真有那么一天，那原本的平衡也许就会被打破。而失去了平衡，不还是等于重新创世吗？
进退两难，也许才是他们此刻的处境，也是世人的常态。
阿兰念及此，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行过礼后，转身向杜拉索伯宫的大门走去。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第二十四章 主动请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