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第143章 交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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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来，嘉柏莉总是做梦。
梦中，她仿佛重新旁观了她的童年和少年，看着往昔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生活场景，然后蓦然惊醒。
这是她这一晚第三次被自己惊醒了。睁开眼来看，眼前是亮着昏暗烛光的帐篷，并不是拉弥撒王宫。
嘉柏莉沮丧地撑坐起来，用手掩起她的脸庞，支撑着她昏昏沉沉的脑袋。
帐篷门口的缝隙处透进些许微光，嘉柏莉心想，应该已经快要天亮了吧？
她转身走下床去，却看见了正歪在一旁摇椅中睡得十分吃力的阿兰。
他那么高的一个人，却勉强蜷缩在那样一张需要将腿沓到地上才能放置的椅子中。
虽然是睡着的状态，可他却紧锁着双眉，全身肌肉也甚是紧绷，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休憩。
嘉柏莉看着他那睡姿，顿时便感受到了心疼。
这几天来他应该是一直都这样守在她的身边吧？不来打扰她，也不离开她，就这样默默守在她只要需要，就一定能找到他的地方。
嘉柏莉怀着感动和抱歉的心，蹑手蹑脚地走到阿兰身边，将她床上的薄被盖在他什么都没盖的身上。可这一细小的举动却惊醒了原本就睡得很浅的他。
阿兰保持着皱眉的表情睁开了眼，看见了正帮他盖被子的嘉柏莉。
“……嘉柏莉？……你醒了？”
阿兰下意识地伸了伸腿，维持同一姿势过久的双腿已然麻木，使得他一下子站不起来。
“对不起，阿兰……这几天连累你了……”
嘉柏莉小声嗫嚅着，还微肿的眼睛里又滴下泪水来。
“说什么呢？怎么又哭了？”
阿兰不顾双腿的麻木，强行站了起来，身高一下子盖过了嘉柏莉，从她的头顶上俯视她。
“别哭了，把眼睛都哭坏了。”
阿兰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替嘉柏莉拭去泪水。可嘉柏莉的泪水却因此越擦越多，到最后，她干脆一把抱住他哭了起来。
“阿兰，我又梦见小时候了……我母后带我出去玩，可她并不怎么理我……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她……”
“原来她什么？”
阿兰忍不住追问下去。
这几天以来，他知道她的心情非常低落，可他却搞不清她究竟是因为她母后的过世，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事情？
按他的观察来看，这两点应该都有份，可她一直不说，他也不便去揭她的伤疤。
因此他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却并不知道怎样做才能帮到她？
见阿兰问起她缘由，嘉柏莉吸了吸鼻子，决定将一切都告诉他。
经过嘉柏莉的叙述，阿兰才终于知道了几天前所发生的种种，以及那些发生在她小时候的事。
虽然在之前的相处中，他已隐约感受到了她在拉弥撒王室中的不受重视，可他却没想到，她竟然是被边缘化到如此境界的一位王室成员。
据她所说，她母后临终前告诉她，她父王是存心不想管她的。
她父王只想着自己长生不老，只将子女看成会抢他王位的隐患……
这一点虽然令阿兰有些意外，可却也从侧面解释了嘉柏莉如此“平庸”的原因。
至于发生在她父王和母后之间的不合，她虽然的确是后知后觉了些，可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她像他一样，从小便生活在父亲对母亲光明正大的冷落中，她还会成长为这样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吗？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因为我父王要操劳国事，母后才不常和父王说话……原来……他们之间只是一场纯粹的交易而已……”
“别伤心了，嘉柏莉。事情都过去了，你母后也获得解脱了。”
阿兰边轻抚着嘉柏莉的背，边柔声劝她。
可当他说到这一句时，他忍不住想，如果他不曾遇见她，他是否真的会和女王陛下成婚？
如果真的成婚了，他和女王塞西莉娅，会不会变成另一对“拉弥撒国王和王后”？
“还有……还有海登……”
嘉柏莉吞吞吐吐，终于还是绕到了“海登”这个话题上。
“海登怎么了？他与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
关于这个问题，阿兰可谓是百思不得其解。
“阿兰，你去把海登叫过来好吗？让我跟他当着你的面把话说清楚，你也好做个见证。”
“好，我去帮你把他叫来。”
这几天，是阿兰对嘉柏莉最百依百顺的几天。连阿兰自己都被他潜藏着的这份温柔给感动到了。
若不是遇见她，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还能如此耐心温和、不离不弃地守在某个人身边。
阿兰见到海登时，他正拿着一只面包站在晨曦中发呆。他转身看向阿兰时，阿兰可以清晰看见他那两只深沉的黑眼圈。
——看起来，他这几天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阿兰暗自感慨着，表明了来意。
“您是说，嘉柏莉想见我？”
阿兰点了点头，等着给海登带路。
海登拿着面包的手垂了下来，那神情看上去似乎还有些犹豫。不知为何，阿兰总觉得海登惧怕面对嘉柏莉。
“你在害怕什么？”阿兰直截了当地问。
“我……”
海登脱口而出后又变得欲言又止，最终说出口的话也变为了：
“好，我跟您过去！”
门帘被阿兰亲自掀开，海登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床沿上的嘉柏莉。
几天不见，两人都觉得对方消瘦了不少。一见之下，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阿兰默不作声地走到一旁，将臀部靠着方桌的边缘，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奇怪的两人。
最终，还是海登那边先打破了僵局。
在阿兰的视线中，海登突然缓缓跪下，以谢罪的神态低下了头，对嘉柏莉道：
“嘉柏莉公主殿下……对不起！”
嘉柏莉显然对海登的举动很惊讶，她不解地问：
“海登……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没能救回王后陛下……而且我……我从出生之前就对不起您了，实在抱歉！”
海登的讲述令阿兰不自觉地挑起了眉毛——什么叫做“从出生之前就对不起您”？
可嘉柏莉那边却似乎对这个说法并不觉得奇怪，她只是说：
“这件事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海登……你并不比我早知道一刻……你是无辜的！”
“可不管怎么说，我都曾经按照王后陛下的计划，以你的生命作为我的养料……”
听到这里，阿兰实在忍不住了，他插口问道：
“你们别绕弯子了，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嘉柏莉有些艰难地张了张口，随后小声回答道：
“海登他是……我的孪生兄弟……”
嘉柏莉的答案令阿兰都难免面露讶异之色。他本能地道：
“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听起来是很荒谬，可是……”
嘉柏莉用手指绞着身上的腿上的裙子布料。
“可这是我母后临终前亲口说的……而且，海登那个时候还变成了跟我母后非常相似的样子……”
各种可能和想象在阿兰脑中错综缠绕，在经历了他脑部的快速重排后，他聪明地问：
“这难道，是因为奥塞尔的巫术？”
嘉柏莉以佩服的目光投向阿兰，由衷道：
“没错……你猜的已经非常接近于事实了……”
在得到嘉柏莉的肯定后，阿兰用右手托住了下巴，喃喃道：
“难怪……难怪你会拥有‘侍神者’之力……”
阿兰的这句话是对海登说的，可海登却无言以对。幸好嘉柏莉的发言替他转移了话题。
“海登，我母后临终的时候，有没有什么遗言？”
说起这个，海登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他有些担忧地看向嘉柏莉，似是在用眼神提示嘉柏莉，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王后陛下她……”
海登开了个头，又拿眼光瞄向阿兰。嘉柏莉有些不解，却坚定地对海登道：
“没关系，你说吧！就算现在阿兰不在，我之后也会说给他听的。”
既然嘉柏莉这样说，海登便不再纠结了，只是他的神色仍有些闪烁，似是仍旧顾虑阿兰就在一旁。
“王后陛下她说，要让您好好利用您与阿兰大人的关系，想办法挑起圣波克利亚阵营内的斗争……”
听到这样的“遗言”，嘉柏莉和阿兰都看向了海登。
嘉柏莉脸色煞白，嘴唇微微抖动，连续几天没有睡好的脑袋里再次嗡嗡作响。而阿兰却直言不讳道：
“将自己的女儿送入敌营她还不满足？还要将她自己的女儿当成间谍用吗？”
阿兰觉得他嘴上的质问根本无法表达他内心中的愤慨。
不管怎么说，他的童年虽然充满阴影，可他母亲至少是真心爱他的。可嘉柏莉呢？
她看似生活在一个“健全”的王室家庭中，可她的父母都把她当成什么来看待？他们那样的人，跟帕里斯一样没有资格为人父母！
见嘉柏莉怔怔地说不出话来，阿兰对海登道：
“你先退下吧。你放心，有关你的事，我不会对任何人多说一句的。”
虽然有了阿兰这样妥帖的保证，可海登却还是用忧虑的眼神看着嘉柏莉。
“我会照顾好她的，你不用担心。”
阿兰无视海登不放心的眼神，依旧坚持下着逐客令。海登无奈，只得暂时先行告退。
海登走后，阿兰坐到了嘉柏莉的身边，拉起她的手轻声道：
“嘉柏莉，别害怕、别担心，我不会介意你母亲的遗言的。”
“真的吗？”
嘉柏莉的神情简直可以用楚楚可怜来形容。
“当然是真的。我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对我也是真心的。我们之间已没有什么‘利用’，有的只是‘真心’而已。”
阿兰说着，拉起嘉柏莉的左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
“说起来，我们还真是天生一对。我们都来自于如此扭曲的家庭，都有着一个自认为亏欠于我们的兄弟。”
嘉柏莉原本还没想到这些，可经阿兰一说，发现还真是如此。
她与他之间，也许真的存在着所谓的“宿命”。
作者有话说第152章 第143章 交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