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吧！老虎》遛鱼

89、（1）

　　“那时我对世事没了欲念，一心只想拜个好师傅潜心学习。不料，在上山的路上突遇沙尘暴。风沙袭过，黑衣蒙面人像一根铁器似地伫在山腰。他的站姿很奇怪。山腰是斜坡，而他是呈与斜坡30度角的姿势站立。从地心引力的概念来讲，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看着他发呆。突然，听他叫我。他说，咪咪，你要去哪儿？
　　荒无人烟的地方冷不丁碰着个怪里怪气的家伙，又一副对你的来头很清楚的样子。这让人会马上有一种巨大的莫名恐惧感。我记得我当时从身边折了根枯枝，指着他一通咆哮。本指望他能被我吓跑，没想到他却笑了。他一步步走近我，问，咪咪，你愿意结束这一切吗？
　　我以为，他是要杀我。顿时毛骨悚然。谁料他接下来的动作竟然是：揭下了宽大的帽子和严实的面罩，让我看他的真实面目。并说，老虎有生命危险，你能帮他。
　　也许是因为他提到了老虎。也许是因为，在神秘黑衣蒙面之下的那个人看上去没有恶意。也许是因为他往空中故作轻松地一洒。担心老虎，有亲切感，受药水控制，莫名其妙的其他原因。我跟着他，去到一个奇特的地方。
　　并不是学习佛法，而是练习各种咒语。下咒，解咒，玩水晶球，占卜，预测。我学起来很快，但实际一操作却事倍功半，不得要领。黑衣蒙面人虽然很有耐性地教授，却也终于承认，我并不是学这些的料。所以，到最后，他只交给我一项任务：观察。
　　从水晶球里，看到一切。记录，向他汇报。
　　生活枯燥。吃的东西也很差，只是些干面包和水。工作无聊，不明白有什么意义。直到，看见了老虎需要帮助。这是我唯一不能装没看见的事。向黑衣蒙面人提了请求，被否。他不是不知道老虎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是真正觉得，那点儿感情什么也算不上。
　　我决定逃跑。
　　水晶球外，住的地方跟囚室差不多。我必须借助外力，才有可能逃离。很神奇地，我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拿到了钥匙。最精确的时间，最合适的地点，最完美的机会。一切，有如神助。
　　我回到老虎身边，帮助他。努力忘掉在黑衣蒙面人手下的日子。干过什么，看过什么，怀疑过什么。我必须忘掉，以免招来灾祸……”
　　咪咪神色凝重，“至今，我仍不明白，黑衣蒙面人为什么会选择教我那些东西。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想利用我？还是，见我可怜无所依就慈悲心泛滥？或是，受人之托照顾我？猜测一个个被推翻。答案有一个却是不变：肯定有人说了我的好话，替我压了无妄之灾。而那个人，绝对是黑衣蒙面人最信任和最宽容的。会是谁呢？”
　　“很好听的故事。主人做什么都有他的用意，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要你知道的，他会有机会告诉你。”黑石猫并不热情地说道。
　　“跟我没关系。我想问，我爷爷现在在哪里？”无尾真是执拗得厉害，犟成了一根筋。
　　闪电妈小心地向老虎移动。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只有老虎感觉到了。他暗暗吃惊，弄不懂接下去干妈会干什么。
　　十秒钟后，他的喉管被一支锋利的匕首切开。闪电妈下手极快，没有让老虎感到丝毫的疼痛。所有人惊呆，包括黑石猫。咪咪最先恢复神态，冲着闪电妈的太阳穴，就是一拳。闪电妈倒下不动了。
　　这毫无预兆的一分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两件事。咪咪知道，最多只会有一个人了解内情。点点。

　　小monkey日渐消瘦。兔子想去见鬼王，被闻武拉住。
　　“你不能去。你一去，他所做的一切，也就没意义了。”“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为我而受苦吧？那我成什么了？闻武，你带我去。行吗？”
　　闻武看着兔子，心里有些焦躁。这个表面上文文气气的小猫，怎么就那么轴呢？好话说了一箩筐，道理讲了一卡车。而她，似乎时而清醒时而又糊涂。犯起犟来，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比如我吧。”闻武故作轻松地笑。“比如我。经历了一次那么残酷的生死，我都挺过来了。并且，也释怀了。你想，你跟我比，受的那点儿痛，算什么呀。”回想过往林林种种，说不疼不痒，那一定是装的。闻武努力撑出一个英雄的姿态，骗兔子，也骗自己。
　　“撒谎。”兔子看着闻武的眼睛。“你要是真不在乎了，干吗不重入轮回。就像你开导我的那样，放下恩怨爱恨，再活一次。”“兔子你这是抬杆。我的事和你的事，那能是一回事吗？”闻武承认自己定力不够。他，有些急了。
　　兔子此时却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闻武，其实我不想去见鬼王。小monkey的事，我已经想清楚了。刚才那是故意在逗你。对不起。”“故意，逗我？为什么……”“闻武，我是在帮你一个忙，还这份人情。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那些道理讲得有多透有多好。可是，你说服了我，开导了我。却让我发现，你并没把自己救出来。你一直活在前世的那些记忆里，痛不自知。闻武，相信我。我的直觉从来不出错。你能，相信我吗？”
　　闻武的眼早被泪蒙上了。“兔子，类似这样的玩笑，下次不要再开了。”明明心里很感动，脸上还要装没事。还要略带生气地走开。演戏真不容易啊。
　　走了几步，突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跟兔子讲，又停下来，“兔子。”兔子正在发呆，没听见。闻武只得，再大喊一声：“兔子！”“啊？”“兔子，三天后，你就可以投胎了。这是鬼差刚带来的消息。”
　　闻武走了，兔子又发呆。这么容易吗？短短的日子，听闻武讲经说法，体谅了小monkey，明白了诸多道理，想透彻了一些从前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东西。然后，心里空空荡荡，波澜不惊。
　　这样，就是闻武口中的“放下”了吗？
　　一想到，再也看不见老虎了。而且，会再也记不起老虎来。兔子的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她为什么要攻击老虎？”墙角。点点被逼到绝境，动弹不得。“我怎么可能知道呢？咪咪，我跟闪电妈的关系也就是互相利用而已。没你想得那么复杂。”点点四下打量，果真完全没有可以逃跑的缝隙。咪咪也真执著，看来是非要撬开他的嘴，探到些内情了。
　　“你放了我。不然，我可不念什么主仆之情了。我对你不客气了啊！”点点恐吓咪咪。“怎么个不客气？再戳瞎我一只眼睛？！点点，你对我怎么样我容忍。但你不能去害老虎！否则……”咪咪眼里，怒火燃起来，好像要活活烧死点点似地。
　　点点从未看过这样的咪咪。他显然，吓着了。“我答应了闪电妈不能说的，咪咪。你别这么瞪着我，吓死人了。”“你答应她什么？说出来。”“一个游戏。或者说，一个玩笑。反正，不是真的。你用脑子想想啊，咪咪。以闪电妈和老虎的关系，她不可能杀他的。但是，也有用……我不能说。”支支吾吾讲了半天的点点及时闭了嘴。咪咪依旧云里雾里，不明白。
　　趁咪咪正瞎琢磨松了防守的当儿，点点推开她，跑了出去。点点拼了命地跑，连气都不敢喘。好不容易跑到了拐角处，再也跑不动了，回头一看：咪咪并没有追上来。
　　咪咪当然不会追上来。她既然已经知道了她想知道的，就不会再为难点点。毕竟，对点点，她是下不去手的。先前的，只是威吓罢了。
　　闪电妈。这个从狗国千里迢迢赶过来一脚踩进混水的神秘女人。她的到来看上去是为了平息事端，实则是掀起一道更大的风波。究竟是为什么呢？任何一个有基本智商和判断力的旁观者都不会贸然把自己砸进一件无法收拾残局的事端中。偏偏闪电妈怎么看又不是个蠢人。她这时候出现，刺杀老虎。背后，一定有什么更深的动机存在。
　　先不想了。老虎还在养伤，得去看看他。
　　那把匕首实在锋利。只一下，就割开了老虎的喉管。最没准备的人受到了致命的攻击，傻了。血很快冒出来，涌出来，渗透了胸前。其实伤并不是很重。但那血水一样流出来淌下去，看上去十分骇人。咪咪打晕闪电妈后，迅速查看老虎的伤口。扯下条床单布为他草草包扎。老虎体力不支躺倒，意识却还是清醒的。
　　“不要……怪……干妈。”失血过多昏厥前，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老虎挣扎着说出的五个字。除了闪电妈。她被咪咪打得丧失意识，爬也爬不起来了。
　　多亏了黑石猫。关键的时候，他止住了老虎的血。用的什么法子，没人看见。都乱成一锅粥了，连素来以临危不乱稳若泰山自居的八爷都慌了神。谁还会在意黑石猫的小法术呢？重要的是，老虎因为那一个不易令人察觉并记住的小法术而，保住了性命。
　　老虎没死。伤口被封住血。但已经失掉的血太多了，他不得不靠一段时间的调养才有可能缓过来。为了方便，咪咪暂时把他安置在八爷家。八爷本是不愿意的，但架不住人多都齐刷刷盯着他呢。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黑石猫离开混乱的现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沉思。他早听过老虎与闪电妈的关系。对这场闹剧里究竟隐藏着什么，他的好奇，绝不会比咪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