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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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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这位杀手也是个莽夫。”我退到了贝尔摩德身边,“公然顶着自己的白色身份出来作案,还是在这种公众场合。”
贝尔摩德道:“到时候警方查证,我估计还要去支援他。”
“是吗?”我轻声问,“还以为他是个已经被你们组织抛下的弃子呢。”
“这一切都关键都在他,不是吗?如果他暴露了,那我也救不了他。”贝尔摩德懒洋洋地回应道。
“他这种作案手法,虽然不怎么高明,但……”我看了眼贝尔摩德,“如果你在里面帮衬着他的话,要逃过追捕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有点我没想清楚,他是用什么来遮盖住枪口的火光的?”
贝尔摩德从口袋里抽出那条紫色的手帕到空中,我伸手接住空中缓缓下坠的帕子:“那个老家伙怕也是老糊涂了,帕子的事情一被发现,嫌疑人的范围就一下子缩小了,到时候再查一下谁的帕子不在身边……”我渐渐止住了话头,垂眸看了眼躺在掌上的手帕。
掌上的,她的手帕。
我微微皱皱眉,收回了那些心思,默默把手帕递给了她。然后举了杯水,逆着慌忙冲向大厅外的人流,一步步走到了大厅最里的小阳台前。“就算冲到了大厅外面,估计一时半会也走不了。”我推开小阳台前的落地窗,凉风一瞬间吹乱了头发,我转头对她笑道,“去外面吹会风?”
她拿了杯酒,柔声道:“好。”
残月当空。阳台口的一颗大树遮去了一半的灯火,凉风习习,鼓进衣袖里。我暗暗瞥了眼黑暗中的她的剪影。星火寥落的夜里,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能看见她的长发,在风里缠绵。
我干脆也散下了头发,然后出神地看着自己的黑发和她的金发在风中产生了丝丝缕缕的交合。
贝尔摩德燃了支烟,蓝色的夜里突然添了点星星碎碎的火。我侧过身,倚着栏杆面对着她,道:“真想把现在画下来。”
她弯弯唇道:“随先生的喜好吧。”
我仰头喝了口水,一瞬间冲击着大脑的凉意不知是让我更清醒了,还是更冲动了。“虽然你现在这么称呼我,但你也知道,我们的那段关系已经结束很久了。”我放下杯子,偏过头,“所以我们现在……”
贝尔摩德沉默无言,只是看着远处,默默抽烟。我见她没有用那些轻浮的言语来搪塞我,反而舒了口气,至少,她心里还是有我几分位置的。
我向来不会认为沉默是一种尴尬,相反我觉得两个人能分享静默是件很棒的事。我轻轻摇了摇头,转头看了眼室内来来往往的警察,道:“你那位同僚,恐怕正要你的支援呢。”
她闻言吐出一口烟雾,极轻地叹息了一声,但我仍是听到了,且听的很真切。“我出去打个电话。”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我转头,一直盯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走远,被掩藏在重重人群之后,最后忽而就不见了。我又独自站了会,等到空气中她留下的淡淡的烟和香水味全都散去了,才走了出去。
外头的警察似乎已经查到了手帕这一条线,我估摸着警方这么快的进度和工藤也脱不了干系。正想着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一抬眼,却看到工藤慌慌张张地向我跑过来。
“肖,太好了,你也在这儿。”他跑到我跟前,喘着气道。
我扬了扬眉毛:“好歹我在日本的文艺圈里还有点地位。”我注意到灰原此时不在他身边,心微微一沉,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好了,灰原,她可能被组织的人掳走了。”
我心里虽已料到这个结果,但当它被说出来时又是另一回事了。虽然和组织没有什么瓜葛,但我也不想在工藤这种冲动又敏锐的人之前暴露太多。司衡确实说得没有错,我周围几乎所有人都奇怪地和组织扯上了关系,我尴尬地夹在中间。
除了装傻以外,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
“你现在的计划是什么?”
“灰原被关在了一个类似酒窖的地方,然后她喝下了白干。我之前试过,这种酒会让身体恢复原样。趁着酒窖里没人,我让灰原顺着烟囱爬上去了。”
他语速很快地讲了一半,我大约已经知晓了目前的情况,打断他道:“你去屋顶接应,我想办法去到酒窖里。”
他冷静地想了想,道:“也只能这样了,你自己注意安全。”说完就很快地跑开了。
我向服务员摸清楚酒窖的位置,快步走到了酒窖门口,就见到那扇门大敞着。我不动声色地摸出了藏在袖子里的飞刀,比起藏在暗中的杀手,我还是更担心那个杀手会是贝尔摩德。
我无声地向酒窖靠近,绷紧了的神经并没有受到强烈的危机感。我没有放松,一个闪身进到了房间里,四处巡视一番,确认酒窖里确实无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恐怕要担心的就是……
头顶上方遥遥穿来几声枪响,几乎要被掩盖在暴风雪的肆虐和人群的嘈杂里。这么短的时间里,工藤不一定来得及到达屋顶。且他们若是正面对上组织的人,基本上是毫无胜算。
我知道此刻最好的办法只有守在这个酒窖里,推理下来发现贝尔摩德亲自出来执行这个任务的概率几乎是零,迫着自己定下心来。
那枪声断断续续响了几分钟,我紧握着飞刀蹙眉等着,只要枪声未断,就代表还有希望。忽而,烟囱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警觉地站起,侧身躲在了酒窖的柜子后。透过酒瓶之间的缝隙,看到烟囱底有一团蓝色的东西。
看来是灰原。
我一步一步向她走过去,看着她的躯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像是一种违背自然的存在。我俯下身去,摸了摸她满是汗的额头,她朦朦胧胧地半张开眼,紧皱着的眉头并没有舒展。
我看着她,又想到贝尔摩德,如果返老还童是这么痛苦的话,那她是不是也要承受……
“原来你还有个同伴啊,sherry”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让我从胡思乱想里挣脱出来,一转头,就见一个空洞洞的枪口隔着两米多的距离对着我,举枪的是个灰白发的男子,估计就是那个不高明的杀手本人了。
我举起双手,站了起来,暗暗把灰原护在了身后。
“浮山小姐,久仰大名,”他道,“真没有想到sherry会和你扯上关系。”
我默默地听着他讲,不发一言。
“sherry,我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你了……”
我微微眯起眼,手腕猛地发力,趁他不注意,甩出两把飞刀。空中划过两道银色弧线,一把打落了他的手枪,另一把刺入了他的右肩膀。
他惨叫了一声,颤抖着想要去捡那把枪。
我瞅准目标,又飞出一刀。
直重眉心。
我飞快地处理了现场,确认他确实是死亡了,拾起他落在地上的枪,对着酒窖里的酒一阵乱扫。火星和高浓度酒精之间的摩擦,一下子燃起了一把大火。
我抱起地上缩成一团的灰原,走了条没人的小路,让她躺在了我车的后座上。
我缓缓开着车,看了眼手机上的两个未接来电,拨了回去。
“工藤,灰原在我车上。”
“受的伤有些重,但应该无大碍。”
“让她先在我那里住一阵子好了,等到她的伤养好。”
我刚挂了电话,又听到她很虚弱的声音从后座传过来。“我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们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了。”
“组织的人应该很了解你的想法吧。”
她微喘着气,没有回复。
“组织的人一定会猜到你会选择离开这一块,所以现在最危险的地方就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我说着,看了眼手机,犹豫了片刻,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喂?”熟悉的慵懒和有些上扬的语调。
“抱歉,晚上不能送你回去了。我有些其他的事。”我说得坦然,可心里又是那样小心翼翼。
“突然莫名其妙被甩下落了单,即使你说抱歉也没有用呐。”在电话这头,我都能想象出她此时上挑的眼角眉梢。
我无奈道:“那我再赔上一份大礼?”
“如果是先生你送的,那我一定好好收着。”
我又聊了两句,简单道别后,挂了电话。我抬眼,透过后视镜,看着躺在后座的灰原,道:“在酒窖里,你应该都看到了吧。”
她手背贴着额头,轻声道:“所以杀手小姐想杀人灭口吗?”
我笑着摇摇头。
“你放心,我会对其他人保密。”我将车停在门口,听到她这样说。
我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先进屋里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