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推理]》青蕖

7、序曲

　　S大的体育馆是近几个月才修好的建筑。

　　从S大的上空看下去，体育馆就像一个伏在地上的鸡蛋。

　　体育馆坐落在S大校园的东侧，距学生宿舍所在的西园隔了大半个校区，平时只有体育爱好者和极少部分上体育课的学生会到这里来，每逢节假日更是人迹罕至。

　　体育馆椭圆形的外壳下覆盖着一个宽敞的室内体育运动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除西方外各有一个门，其中东门有门厅，左右分别为男女厕所，东门门厅正对东门厅的事主席台，主席台后则是教室和办公室，一楼和二楼各是三间教室，三楼则是一个配电室和两个办公室。

　　值得称道的是，体育馆的设施，包括体育馆的大门在内，都是可以用电脑智能控制的。

　　为了防盗，这些教室和办公室都装了防盗网。

　　这座宏伟的建筑前不久落成时还邀请到了S大的著名校友X来参与了剪礼仪式，这场声势浩大的剪礼仪式也引起了媒体的大肆报道，多多少少拯救了因不久前的图书馆起火事件而陷入泥潭的S大的名声。

　　而图书馆起火事件的幸存者之一，何意，此刻就身处这体育馆。

　　咚咚。

　　何意敲了敲门，奇怪的是，并没有回应。

　　何意抬头看了一眼门牌，确信自己并没有走错。

　　纸条上写的地址的确是体育馆三楼办公室。

　　何意正准备继续敲门的时候，忽然听到空旷的走廊里有一声轻响。

　　走廊的两头各有一扇窗户，因而白天的时候不需开灯也不会显得阴暗。

　　“你也是来交罚单的？”

　　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二男二女，说话的是走在前面的那名男生。

　　另一名男生抱着篮球走在他身后，他的兜里揣着一把钥匙，老鼠配饰露在了裤兜外面，两人都穿着同款却不同色的运动短裤和运动背心，很显然，这两名男生相熟。

　　另外两名女生一左一右，走在两侧，一名女生身材高挑，穿着时髦大胆，脸上化着浓浓的烟熏妆，背着一个挎包，包上则挂着一个兔子的钥匙圈，与抱球的男生的钥匙圈是同款无疑，另一名女生则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扎了一个马尾，白色短袖和牛仔裤，看着十分文静。

　　“对，我替朋友来的。”何意蹙了蹙眉头，她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若是她闻得不错，这应该是那名化着浓妆的女生身上的烟味。

　　她的指甲上涂着指甲油，指甲油是不久前涂的，而新长出的指甲上则带着淡淡的烟渍。

　　她抽烟应该抽得很频繁才是，不然不至于如此，何意抿着唇揣测道。

　　“你们也是来交罚单的？”何意问道。

　　“如果不是和吴俦来交罚单，还不知道学校里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呢。”浓妆女生笑着，不知是对何意，还是对其他人说道。

　　文静女生闻言垂下头没说话。

　　“你们来了多久了？”

　　何意正问出口，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一股声音。

　　砰。

　　关门的声音。

　　体育馆的门都是可以用电脑控制的。

　　何意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有人想要把他们关在这体育馆？何意大叫不好，急匆匆地往楼下跑去。

　　众人也不明所以地跟着何意往外跑去。

　　跑到楼下时，已经太迟了。

　　体育馆的三扇大门，已经关得死死的了。

　　自从图书馆起火一事后，S大就流行一种新的整蛊，把相熟的朋友关在教室。

　　“这是恶作剧吗？把我们骗来这体育馆，然后又……”抱球的男生一脸埋怨地说道。

　　“周梓，你别太冲动了。”另一个男生拍了拍抱球的男生的肩。

　　周梓瞪着眼，抿着嘴唇一眼不发。

　　原来抱球的男生叫周梓，另一名男生叫吴俦，何意暗暗在心中记道，她一向喜欢记别人的名字。

　　何意也希望这是恶作剧，几个月前的噩梦她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众人正站在大堂上不知所措的时候，主席台的投影仪忽然运作了起来，随即屏幕也亮了起来。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屏幕吸引了过去。

　　屏幕上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只露出穿着黑色衬衫的上身，脖子上有喉结，无疑是个男生。

　　“今日的相聚是为了提醒曾犯下罪恶的诸位，不要忘了手上沾的血。”

　　冰冷的机械的声音在体育馆回响，就像午夜里的钟摆一下一下敲着人的心。

　　显然这人是不想泄露身份，何意看着面具男的身后，是空白的墙，墙边搁着一张桌子，除此外再无他物。

　　“这话是什么意思？”吴俦皱着眉头，一脸深思的模样。

　　仿佛猜到了众人的反应，屏幕上的人又缓缓地开口说道。

　　“别急着反驳我，不妨仔细回想，你们这一生，可曾犯过什么罪恶？”

　　冰凉的声音轻轻叩着众人的心。

　　“我们都是手无寸铁的学生，能犯什么罪恶？”抱球的男生轻笑了一声，看了一眼众人，接着说道。

　　“你们有三个小时来回想你们犯过的罪恶。”这句话刚说完，面具男的脸就从屏幕上消失了。

　　“Shit！这人神经病吧！”周梓怒气冲冲地把篮球砸向屏幕。

　　篮球却被弹了回来，在主席台上一声一声地击打着地面，其他人都没说话。

　　何意看了看手上的表，现在是六点，三个小时后就是九点了，那时天已黑了，何意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但她仍然希望这只是一场恶作剧。

　　浓妆女生轻笑了一声把篮球捡起来，还给周梓。

　　“你们带手机了吗？我们打个电话和同学求救就行了。”何意想起什么似的，提议道。

　　“我们四个最近被王眸拉着参加一项活动，无手机日。”文静女生苦笑着说道。

　　“郑吟，你这话是在怪我？”浓妆女生挑眉斜睨着文静女生。

　　这下倒是什么也没做就把所有人的名字都知道全了，周梓、吴俦、郑吟、王眸，何意苦笑了一声。

　　“你们别说了，现在想办法出去才是正经，我们待会儿还要去和他们开天文协会的例会呢。”周梓不耐烦地嚷了一声。

　　郑吟和王眸都没说话。

　　“你呢？”吴俦沉稳地问道。

　　“和你们一样，被一个朋友拉着参加了这无手机日，我只带了表。”何意苦笑着说道，她出门时还在和白九发信息，现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看来我们只能等这个整蛊的人，良心发现放我们出去了。”周梓叹了口气道。

　　“我好像错过了什么？”一道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响起。

　　众人都看向来人。

　　说话的是一个短发男生，白衬衫搭驼色西装裤，衣袖工整地挽到了手腕上方，浓眉大眼，眉目间有些英气流露。

　　用许多同龄女生的话来说，这是一个有颜值的人，但此刻何意却无暇思索这些。

　　“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周梓抱着球，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短发男生笑了笑，再没说话。

　　周梓闻言，则是有些愤愤地看着短发男生。

　　“周梓，你又冲动了。”王眸在一旁抱着手笑道。

　　周梓闻言脸上浮过一丝红云，垂下眼，舔了舔嘴唇。

　　“冯莘，今天过来想看看这传说中的体育馆，不小心睡了一觉，就是你们所看到的样子了。”冯莘无视抱球男生的敌意，笑着说道。

　　“那冯莘，你带手机了吗？”何意急切地问道。

　　这男生毫无疑问是他们最后的曙光了。

　　“我倒是带了。”

　　闻言，众人的眼底都浮起一束光亮。

　　“可惜已经没电了，除了一个没电的手机什么都没带了。”冯莘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无赖的笑容。

　　周梓几乎要扔下球冲上去和冯莘打一架，但很快被吴俦拉住了。

　　“你们还没说这是怎么回事呢？”冯莘一脸好奇地追问道。

　　“我们都是来交罚单的，结果在等的时候听到了声音，跑下来一看，门已经关了。”郑吟见其余几人都沉默着，解释道。

　　“还有一个疯子，说什么给我们两个小时回想我们犯过的罪恶。”周梓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

　　冯莘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开口说道:“体育馆的大门都是用电脑控制的对吧？说不定我们可以去办公室打开这电脑。”

　　“但我们刚才去看的时候都没有人，都是关上的。”周梓紧张地舔了舔嘴唇，说道。

　　“去看看也总比待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好吧。”冯莘说道。

　　“办公室是在三楼，我们去三楼看看吧。”吴俦思索了一会儿，对周梓等人说道。

　　众人跟着冯莘到了三楼。

　　冯莘上前扭开了第一间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一进门的左手处便有一张可容两人办公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两台电脑，靠着墙的文件夹架子则是空的。

　　王眸靠着窗，没说话，周梓和吴俦则站在桌子旁，何意和郑吟站在电脑前，冯莘则在另一台电脑前。

　　何意上前按了按电脑的开关，电脑仍是黑屏，何意不甘心地又按了按，电脑依旧没有反应。

　　“难道电脑坏了？”何意嘀咕道。

　　冯莘低头在桌下摸索了一会儿。

　　“不，不是电脑坏了，你们看。”冯莘把插板扯了出来，插板的指示灯是熄灭的。

　　周梓按下了灯的开关，灯也没有反应。

　　“另一个办公室不会也是如此吧？”周梓垮着脸，失望地说道。

　　“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随即进了另一间办公室，里面仍是差不多的布置。

　　郑吟上前按了按电脑开关，希冀着电脑能有反应，但黑黑的屏幕无疑是最好的回应。

　　冯莘伸手按下了灯的开关，没有反应。

　　“看来我们只能再去配电室看看了。”冯莘苦笑着说。

　　众人又走进配电室，吴俦上前打开了写着办公室和教室用电的配电箱。

　　冯莘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这个恶作剧布置得倒是面面俱到你们看，我们没有打开门的渠道，除非我们把熔断的保险丝换掉。”

　　何意顺着冯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确如冯莘所言，保险丝坏了。

　　“我找了一下，没有看到备用的保险丝。”吴俦抿着唇说道。

　　“你们看，大堂和厕所的电还可以用，我们可以把这保险丝弄到那上去。”周梓打开另一个配电箱，又欣喜地看了看众人。

　　冯莘用手大致比了一下保险丝的长短，摇了摇头：“先不说这电路存不存在在短路的情况，哪怕不存在，这个配电箱里的保险丝也太短了，退一步说，即使够长，我们把这保险丝换上去后，如果再次熔断的话我们就要来一个体育馆漆黑游了。”

　　周梓被浇了一盆冷水，抱着篮球没说话。

　　“但是他把电源切断了，他是怎么做到控制这门的？”

　　“你这个问题的假设是这个人在体育馆内，”冯莘抱着手靠着墙，又接着说道，“只要他有一台电脑，我猜整蛊的人是入侵了系统，这样，他就可以远程监控我们了。”

　　“远程监控？”郑吟捂着嘴惊呼道，这实在是大大地超出了她的预料。

　　“你没有注意到大堂里有监控吗？”冯莘问道。

　　“体育馆大堂的电源还没有被切断，不是吗？我们可以把电脑搬到大堂去。”吴俦忽然欣喜地出声。

　　“这倒是个好主意。”郑吟附和道。

　　“前提是大堂有插座。”冯莘忽然开口道。

　　众人都看着他，一脸疑惑，显然是等着他的下一句。

　　“你们难道忘了这座新建成的体育馆是以什么出名的了？”冯莘笑了笑，转身看着众人。

　　何意愣了愣，随即想起了早前听李海说过的，这体育馆是以智能管理和无插座出名，只要有一台电脑，就能控制整座体育馆，并且，除了办公室和教室外，其余地方，一个插座都没有。

　　“所以我们根本无法和外界联系？”吴俦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焦急。

　　何意沉思了一会，困境是：首先，只有大堂和厕所的电源还可以使用，办公室和教室的电源都无法在短时间内靠他们恢复；然后，他们并没有可以和外界取得联系的方式；更糟糕的是，整蛊的人真的只是想要整蛊吗？

　　“那个整蛊的人会不会在这体育馆之中呢？只要我们找到他，让他把门打开就行。”郑吟看了王眸一眼说道。

　　王眸抱着肩靠着墙没说话，周梓站在王眸身旁。

　　“我们去找找就知道了，趁现在天还没有完全黑。”冯莘挑眉，看了一眼窗外，笑道。

　　众人在一楼和二楼的教室里找了一圈，连厕所也挨个看了，却没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只好灰溜溜地回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