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Summer for A Lifetime》抹茶杏仁

5、Chapter 5

　　学农最后一天，年近花甲的年级组长心血来潮，安排全年级去海边看日出。据说随行的地理老师夜观天象，确定第二天会是一个海边观日出的好天气。全年级两百来个人，半夜三点紧急集合，徒步走去海边。在乡下走夜路，虽然带着手电筒，还有镇上的居民带路，大队人马还是既兴奋又紧张，女孩子们都手牵着手，遇到坑洼不平的路面还会发出小声尖叫。

　　井柏然一点也没事，步伐轻快还哼着歌。走在他身边的付辛博心里有一点小紧张，不过男生怎么能牵人家手或者发出丢脸的叫声呢。他只能紧紧握着手电筒，专注地照着前方的路。手电的光晃了几下，照到前排乔任梁的鞋子，上面荧光色的Nike标志性钩子在夜晚格外显眼。鬼使神差地，付辛博开始用手电筒一直照着乔任梁的鞋子，自己走路的速度也保持跟他一致。黑暗中，虫鸣声和脚步声铺满大地，那个银白色的钩子在付辛博眼中轻快地跳跃，他一时忘记了害怕。

　　突然那钩子停止了跳跃，付辛博急忙停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只觉得胳膊被人搀了一把，随即听到乔任梁的声音：“包子你干嘛呢？”他用手电的光在付辛博脸上晃了一个圈，“走路别只看地上呀，你看天上的星星，多漂亮！”付辛博顺着他的手势抬头。

　　看乡下的星空，才知道天上居然有那么多星星，密密麻麻布满夜空。初看时觉得它们离自己很近，仿佛举手就能触及。看得久了，又会觉得它们深邃而且遥远，仿佛在亿万光年外召唤自己。

　　看了一会儿，前面有同学喊话了。两人没有再说话，继续低头赶路。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微微发白。年级组长宣布自由活动，还扯着嗓子号召大家再往前走一点，去更靠近海边的地方看日出。借着光线，大家小心翼翼地踩着一段石子路在一人高的野草丛中缓慢地前进，有人抱怨：“还要走多久啊，都走了快两个小时了。”话音未落，只听到有人高声喊道：“出来了，太阳已经出来了。”

　　乔任梁和付辛博抬头，看到鲜红的太阳已经离开水平线一段距离了。没有谁说得清日出具体是什么时候，不过总归是在他们低头注意脚下的路面时，太阳就悄悄露脸了。清晨的光线还不是太刺眼，微风拂过野草，产生了一阵如同麦浪的效果。他们看着太阳，有一阵的出神。

　　井柏然和李易峰不知什么时候和他俩走散了。想了一下，然后两人决定继续往前走，直到海边的堤坝旁。

　　海边的风要大很多，呼呼地吹过两人的耳旁。付辛博定定地看着远方。

　　“你以前见过海吗？”乔任梁突然发问。

　　“嗯，以前去过大连和青岛，还有海南岛，在澳大利亚也看过海。”

　　“哇，你去过那么多地方啊？都是家里去旅游的吗？”

　　“嗯。”

　　“真好。”乔任梁眼神里满是羡慕，“除了这里的海，我只看到过金山的海。上海的海都没什么好看的。海水么有点发黄，沙滩也不大好看。听说是因为上海的地质关系。”

　　“我觉得这里挺好看的。”付辛博扯了扯被风吹起的衣角，“我觉得哪儿的海都挺壮观的。其实我去过的地方，沙滩是好，不过游客就多了，特别挤，没意思。”

　　乔任梁笑笑，“这倒也是。”

　　“kimi，你将来想考什么大学？”

　　“我？F大吧，我不想去外地。你呢？”

　　“我爸妈想送我去英国，不过也不一定。其实我也想考F大。你想考什么专业？”

　　“这个，还没想好呢。”乔任梁抓抓脑袋，“好像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到时候再说吧。你有喜欢的专业了？”

　　“也没有，大概也是到时候再说吧。到时候我们一起考F大吧，说不定还能上一个专业。”付辛博看着乔任梁眼睛里的自己，坚定而且认真。

　　“好呀，那我们还能继续做同学。”乔任梁猛点头。

　　傍晚时分，大客车载着众人回市区。等乔任梁慢吞吞地收拾完书包和一袋子衣服出校门准备回家时，天突然开始下起雨。

　　“tmd不是吧，难得我一次没带伞就下雨。我这大包小包拎回去还不得湿光了？还是那些动作快的同学爽，估计一滴雨也没淋到就能到家了。”乔任梁站在校门口警卫室的屋檐下，懊恼地用鞋子去搓地上的瓷砖。

　　“kimi!”听见有人叫他于是抬头，本来还指望有人能用伞带自己一程，结果看到付辛博头顶着书包一路小跑过来。

　　也是一个忘带伞的主。

　　两个人并排站着。屋檐太狭窄，两个人高马大的大男孩还是免不了淋着几滴雨。乔任梁时不时往外挪挪，好让付辛博站得宽敞一点。付辛博发觉了就伸手把他拉回来，自己往外站。一来一去的，两个人还是湿了不少。“就这样别动了。”最后乔任梁发了话，两人才停止礼让。

　　十一月的天黑得很快，学校对面居民楼的灯逐渐亮了起来，一盏、两盏、三盏……付辛博默不作声地数着。那些亮着灯的房子里，下班回家的爸爸妈妈正在炒菜做饭，放学回家的小孩正在做作业，做完了作业的可以得到父母的允许去看一会儿电视。

　　转头去看身边的乔任梁，初看是一脸沉思的表情，仔细一看好像是困了，眯着眼睛打瞌睡呢。

　　站着也能睡，真服了他了。付辛博微微一笑。突然觉得好像，

　　即使全世界的灯都亮起来了，那也都是陌生人的家。

　　只有身边这个人不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