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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死生契阔 与子相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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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今日华兮瑾的朝阳殿却是灯火通宵。
华兮瑾让珀月将她的古琴放置在亭中后,放下书卷缓步走去。
月色正好,却让琴声更显几分萧瑟。珀月在一旁像是要说些什么,最终也未说出口。华兮瑾知晓身旁这丫头苦闷愁深的在想些什么,安慰一笑,道:“珀月,莫要哭丧着脸。”
“公主,夜里寒气重,早些歇了吧。”珀月低声劝道,伸出手想扶起她。
华兮瑾盯着珀月噗嗤一笑道:“你这小丫头。”
她知道珀月是为了她好,只是有些事她必须做。
又隐约看向一处地方,感叹似的说道:“你回吧,本宫身子还没这么弱,我到底是要弹完这一曲的。”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终究要弹完这一曲吗?隐在暗处的人悄然退去。
翌日,变故那般的突然。华兮瑾还在殿内小憩,珀月便慌忙的跑了进来,连行礼都来不及,便忙着禀道华熙泽的贴身太监琥词正跪在外面,叩求公主救自家主子。
泽儿?
华兮瑾险些慌了心神,外袍一披便弃了步辇直奔太和殿,途中华兮瑾也知道了为何向来受宠的胞弟今日会惹得父皇龙颜大怒。
竟是为了她。
使者此次来的目的,原是为了两邦之和平,没想到却是为了秦晋之好。他们想要的和亲对象不言而喻,指明了大央的长公主。
华熙泽不知从哪儿知晓了此事,心神不定的跑去找了齐央皇,正好听见使者与齐央皇谈论和亲一事,慌乱间直接进了殿内,与齐央皇争执了起来,直言道:“我胞姐怎能嫁去那蛮荒之地!”
到底是泽儿鲁莽了。
这般话语,何况使者仍在殿内,父皇为了大央,泽儿定会被重罚。思及此,华兮瑾不由得加紧了步伐。
在她看来,今日华熙泽实在是莽撞至极,父皇不论如何也是要罚他的。可她却想到了仍是孩童时候,华熙泽昂着小胸膛保证自己长大后一定会保护姐姐,心间不由得淌过一股暖流。
当华兮瑾匆忙赶到时,华熙泽已经跪在殿外被打出了血痕。那呼啸的军棍声让她顾不上平日里的仪态,几步上前护着华熙泽,厉声道:“谁敢!”
执刑的侍卫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有动作。
衣袂扬起,华兮瑾直直的跪在了地上,高声道:“泽儿今日莽撞,皆是因儿臣引起,望父皇莫再责怪于他,若使者心中怒气难消,本宫便长跪于此,也莫让大央失礼于外!”
铿锵有力的声音,也代表着她的决心。
“皇姐。”华熙泽声如细丝的唤着,但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最终受不住的晕了过去。
“泽儿,姐姐来了。”
让琥词将昏迷过去的华熙泽带下去后,她就那样背脊挺直的跪着,期间鸢皇后几次哭着劝诫都无用。
她不能让父皇难做,也只有这样大央才不会失了理。
不知过了多久,期间那使臣满脸怒气的走过了她的身边,她仍跪着。直到后来季君珏快步走来,他身上的常服还未换,若近些看,衣摆处还有几点血印。
他进殿前停着回望了她一眼,和煦一笑,华兮瑾忽然很安心了,她知道也许等他出来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季君珏呈上了刺客的供词,垣国根本不是为了两邦安定而来,刺客也是垣国指派的,其目的一目了然。
于是右相嫡子季君珏请战讨伐垣国,且立了军令状一事,一时之间成了朝中人人言论的事。
可这事还未平息,又有人传出长公主将一起随同出征。那可是大央的公主,一女流之辈怎能上战场呢。可大臣们反对的奏折通通被齐央皇忽视了个彻底。
真是讽刺,立皇太女的时候一个个的那么摇旗呐喊的,现下又说自己女流之辈,朝中该是要清清了。
临行前华兮瑾去了华熙泽那儿,啼笑皆非的看着趴在床上赌气扭过了头的人,好笑道:“皇姐明日可便走了。”
华熙泽闷声道:“你走便走了,干我何事。”
华兮瑾但笑不语,拿起药瓶为他上药,过了许久才听见他声若蚊蝇的说:“你,小心些。”
“嗯。”皇姐定然平安回来,回这个家。
“其实当日朝堂之上,垣国的刺客还未来的及出手,对吧。”华兮瑾言笑晏晏的看着他。
季君珏轻酌一口酒酿,道:“你一向聪明伶俐,也知道这是我们都需要的结果。”
“我只是不知,另外的人,是谁主使的呢。”
“到时自会知晓,不是吗。还不如现下好好地痛饮几杯,边塞可没有这美酒了。”表情仍是淡然自若,谁也没有再说话了。
第二日,站在城墙上的齐央皇望着远去的浩荡军队,终是无奈叹息。这个女儿,他终究是亏欠太多。
战场上鼓声号角大作,凄厉的号声震动山谷,飞沙走石,刀光剑影。狰狞的面孔映在带血的刀剑上,整个峡谷都被沙尘湮没。华兮瑾站在峡谷之上盯着正浴血杀敌的季君珏,倏然一笑。
浓烟滚滚升起,城楼上死尸遍地。季君珏身着染血的银色盔甲,再次斩杀一人后高声道:“攻城!莫伤及城中百姓!”
百姓可不管掌权人是谁,谁能让他们丰衣足食,安享太平,是谁都无所谓。
而季君珏要做的就是,得民心。
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倾洒在了城楼之上,宣告着这最后一次战役的大捷。
“若能安然回去,我想向皇求娶。”
“好。”
季君珏搂紧怀中的佳人,带着微微的颤抖。
华兮瑾此时也已到了破瓜年华。
原来已经过了这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