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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五 ...

  •   『五』
      几日过后,三人一同登上论剑楼。
      场下黑压压一片人头,段东风足下一点,掠到了贝一戈身旁。温玠浅笑,环起温璇海,轻羽掠穹,兔起鹞落,稳稳落在论剑坪中央。人群中已有不少人暗自喝彩。温玠拱手,朝四面行了几个礼后,看了看贝一戈,一抹银光闪过。拉着温璇海步下台阶,立于论剑坪一侧。
      昆吾派中,张榛冷冷一笑道:“哼,那个温玠真是有够傲慢,就连我师傅都未曾一起身立于论剑坪中央,他竟然如此嚣张。”昆吾派掌门冷哼一声,瞥了张榛一眼:“你个小童懂个什么,方才温公子那一轻功,波澜不惊,踏雪无痕,手中尚环着一人。看他深情,不卑不亢,不妖不媚,果然是才貌双全。”
      台上比试了不少场次,温璇海看的一场比一场紧张,温玠却是淡淡挑着眉,云淡风轻。
      眼见下场就是自己在台上挥刀舞剑,温璇海轻轻咬着唇,不免有些紧张。温玠握了握他的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玉剑,放在他手中。那长剑,长约三尺,通体晶莹,翠绿温润,剑柄上雕祥云纹络,穗上系了一对玉玲珑,荡响翩飞。
      “这是……给我的?”温璇海接过玉剑,一触碰,竟就不愿在松手。温玠点点头,似是鼓励般的一笑。温璇海抿了抿唇,将玉剑收在腰间,足尖一顿,拂上论剑坪。再看对面,贼眉鼠眼,腰间别了一把软鞭——张榛。
      温璇海轻蔑似的一笑,拔出腰间别着的钢剑,直指张榛。张榛也毫不示弱,抽出软鞭与温璇海的刚剑纠缠,铃响叮咛,两人在台上一翩一浮,好不灿烂。温玠静静立于场下,眉宇间毫无紧张,也毫无担心。只是一股淡定高傲悄悄拂上眉梢,唇畔一抹冷笑,自负与轻蔑。
      眼见张榛长鞭直逼面门,温璇海侧身,一手用刚剑抵住长鞭,一手从腰间“哗”地一抽玉剑,直袭张榛命门。张榛鼠目一闪,长鞭一抖,那刚剑被他这一甩甩出了几丈远,人群连忙让开一个圈,那把刚剑稳稳落至圈中,铃铛叮铃晃了几下。温璇海一剑脱手,手中一紧,将玉剑攥的更紧,连连凛冽攻击。张榛这厮长的虽猥琐,品行也不怎样,武功却还说得上是不错,软鞭左右打了几下,轻松把温璇海的攻势格开。
      温玠瞥眼,见温熙和其小妾竟也立于人群之中,冷哼了一声,握紧了腰间的莲华。
      张榛的攻势更为咄咄逼人。温璇海不忍咬牙,将手中玉剑握得更紧,似乎稍一放松剑就会脱手而出。
      “弃剑者死!弃剑者死!”
      脑海中为什么一直都在回荡着这句话……是谁在说!
      倏而一个分神,右腕被张榛的软鞭打中,顿时血肉模糊。温璇海吃痛,抬手在空中挽了几朵剑花,足下步伐如同舞蹈,猛然腾空,自空中向下袭向张榛的头颅。
      “北冥剑法!”“那把玉剑!青冥!”“难道他是……南浦月!”“南浦月未死?!”人群中已有不少人惊呼,贝一戈面上惊恐乍现,而温玠却笑得愈发灿烂。张榛也是一愣,见剑势已近,连忙抽鞭回防,长鞭紧紧缠住玉剑,动弹不能。温璇海闷哼一声,手下施力,内力如同北冥之海,势如破竹。剑招如同秋风扫落叶,干净利落。张榛手中的软鞭,竟在瞬间被砍成数段!
      昆吾派掌门不忍徒儿被伤,自温璇海身后运足了一股真气,拍向他的背心。谁想温璇海冷眉一横,一掌相对,那老头儿顿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数丈,一道鲜血好似太阳初升的弧线,划过天际。张榛忙趁着这一空挡,苍莽跑下擂台,遁入人群之中,不寻踪迹。台下好汉无数,见此情景无一人敢吱声。
      “啪啪啪”几声掌声响起,温玠施施然自台阶缓缓登上,一阵风起,衣袂翩飞,黑发拂至他如同玉般干净的面上,更显他宛如神人。方才见此惨状,竟无一丝怜悯与同情,反而带着一抹浅笑,云淡风轻,闲适安然。仿佛是来听一曲琴、品一盏茶、谋一场醉、看一路风景。“今日诸位大侠在此集聚,真是难得。今日一见,不知诸位可好?”温玠一笑,淡淡启唇,声如醇酒。温璇海一愣,双目如同圆铃一般,更握紧了手中的青冥:“仲琏哥……你……不哑了?”台下众人皆惊恐,那人手中一柄容刀莲华,一双眸子淡定,一嗓声如醇酒……想起五年前那出手救南浦月的绯衣男子,也是如此。一时间万籁俱寂,声响全无。
      “不哑了?浦月,你的仲琏哥我何时哑过?”温玠浅浅一笑,自额际的伤疤处一撕,一张人皮面具被揭下。温璇海不禁一顿,弯眉似月,双目如星,鼻梁高挺,皮肤白皙媲美冠玉,薄唇淡无血色。左眼角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却有意无意地添了一份妖娆。
      他看贝一戈惊恐的模样,一步步走近,不忍笑得更为开心:“贝一戈……你还当真是迟钝,方才向你扔了一根一阵过去,你竟然毫无知觉。呵,当初在会客楼之时我还以为你猜到了。你若趁我发病时下手,我的尸体早已凉透了。”他抽出手中的莲华,锋芒毕露,熠熠闪光。刀身上刻满了莲花图案,乍看平素无奇,若是染上鲜血之后则是一片血红灿烂,“你可知道为何莲华不出鞘了?呵,贝一戈,我已给你留足了时间准备丧事,可惜……”他拉开了绯红色的衣衫,锁骨上那一株红莲,栩栩如生,“只可惜你连这株莲花都忘记了吗?”
      贝一戈全身颤抖,连声音都是一颤一颤的:“连东风和轻红的婚事,都是教唆的?”段东风起身,落至贝一戈面前,眼下两点朱砂,在他白皙的面上似是两滴鲜血洒下:“贝一戈,本来我日夜提防,怕有一日你察觉。想不到我五年以来的紧张,都是徒劳。哈……”
      一时间气氛紧绷,剑拔弩张。已有不少人偷偷下了论剑楼,以免被这场复仇之战所殃及。温玠淡淡挑着唇角,轻狂而高傲。
      “你……段东风……五年以来,你对我的感情还不抵温玠的一句教唆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丝毫!”贝轻红一身珠光宝气随她身体的轻颤而随意流光,段东风淡淡抬起双眼,看着贝轻红泪流满面的狼狈样子,双眸中闪过一丝怜惜:“二宫主待我不薄,他说的话就是天命。他要我死我就死,他要我活我就活,更不要提娶一个女人。”
      温玠冷笑几声,伸手按了按贝一戈的胸口,惹得贝一戈一阵狰狞面目:“如何,痛吗?呵,五年前你加在我和浦月身上的痛苦,我会加倍还给你的。我会一点点挑破你全身筋脉,我要你血流而死……”说罢横刀,刺入贝一戈腰腹之间,“呵,想要自尽?我偏偏连自尽都不让你要。”伸手捏碎了贝一戈的下颚,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
      “仲琏!住手。你还嫌你身上的血孽不够吗?”温玠又补了一刀上去,鲜血横飞,溅在他的面上,妖娆而妩媚:“呵,血孽?我血孽深厚比得了你吗?为了那个小妾,你逼死娘亲,还差点毒死了我。若不是舅舅带我入北冥宫,我恐怕早已化为厉鬼!今日你若拦我,我连你一起杀。”
      温熙狠狠咬着牙,抱紧了怀中的娇妻,身后的长子温煦拍案而起:“大逆不道!温玠,你还想弑父不成!”温玠提着刀,刀上染血,红莲傲然,若同地狱烈火下的凤凰,涅槃。温熙一见,退却了两步。
      “你以为,我不敢吗?”一个闪身,莲华已然刺入了那女子的胸口,蓦地一拔,血溅三尺,“这贱女人我已经杀了,仇也算报了。只是温熙,我要你每年清明,都到我娘南芸诗墓上凭吊。我要你将娘亲的牌位立于祠堂,我要你把这贱女人分尸喂狗。你做到了,我就饶你一命。”温煦见生母已死,一阵悲恸,飞扑上去妄图抓住温玠。温玠一声冷笑,凌空闪了温煦三个耳光,打得他双颊肿起,只得伏在地上任泪水肆虐。
      温熙看了看怀中已无声息的美人,看了看趴在地上痛哭的长子,看了看已然呆立的温璇海,又看了看杀气重重的温玠,惨然一笑,一股热血喷涌而出:“哈哈……哈哈哈哈……”骤然笑声一滞,温熙颓然倒地,没了声息。温玠目中,七分傲慢,三分凄凉。
      他回过身,目光冷似寒冰,看的众人无不打了个激灵:“日后,江湖中人谁若以卑鄙手段欺我北冥宫,我红莲温玠,定不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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