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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小巷柴门遇凶险 ...

  •   不等明颢回答,老头一扬手,又是一把金丝射出,这次的金丝似乎是实体,“唰”地扎入了对面的石壁。

      “糟了!”麒麟低吼一声,猛地向明颢奔去。确实糟了,那些光亮的金丝在老头随意的操控下,柔软得像发丝,他只是动了动枯槁干瘦的手指,那些仿佛有生命的细丝却迅速地将满洞穴的白光分割得更多更细。如果说刚才的白光如同标准渔网,那现在的就是一张连小鱼也不放过的严重影响物种繁殖的超标网了。多如牛毛的白光严严实实地笼罩着整个洞穴,叫人无法闪避。

      就在麒麟奔向明颢的同时,那些利如刀锋的白光,已经在我身上划上了好几道口子。就像是用刀高手拿极上乘的利刃划破的,上一秒还严丝合缝,看不出伤来,下一秒就只见血珠四溅。温热的血水顺着刀口不住地往外冒着。我紧贴着麒麟的背部,没有叫喊。我知道,若不是它挡着,我身上何止这些伤?

      明颢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去。月牙白的外衣已经裂开了大大小小的口子,最大的一处伤口还翻滚着血珠,束发的带子也不知何时断裂,长及腰间的乌丝随着他的身形散落开来。麒麟左突右闪之后到达明颢身后,大吼一声:“上来!”
      明颢反手支着麒麟背部,一个空翻,坐了上来。在明颢坐稳的同时,一朵水光滟涟的巨型莲花从水麒麟脚底缓缓舒展,花瓣散发着平和的柔光,隔开了那些金丝和白光,身上的伤口在莲花光华的照耀下虽然没有很快愈合但疼痛已经减少了许多,只是片刻,那些伤口就只剩下细碎的刺痒,只是血却仍然止不住地流。
      回头看看明颢,他身上的伤口似乎全都愈合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是他的体质太强还是我的太弱?
      “水麒麟,你竟然带了这么个小姑娘?血的滋味不错吧?”那老头盯着我仍然流血的伤口,仿佛抓到了什么弱点一般,猥琐的笑容里带着七分得意。放松地歪坐在花瓣上,不再动手,只是怪笑着看我的血从伤口中不断渗出,一滴一滴淌到麒麟背上,再一滴一滴消失在莲花的光华中。

      爱与人拌嘴的水麒麟却意外地没理老头,只是有些虚弱地喘息着。

      “至柔至刚,有隙乃破!”伤口痊愈的明颢猛地一击掌,无数道利如刀锋的水柱以我们为中心,向四周射去。金丝和白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柱切断,一瞬间,金光白光混合着水的利刃缤纷成一片。金属断裂的声音以及不知名的噪音在耳畔乱作一团。石壁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深达数米的裂痕在石壁上交错纵横。要破了么?我心头一喜。却见那老头不动声色,状似随意地拈起一片花瓣向空中抛去,道:“补。”瞬间,眼看就要崩裂的石壁又回归了最初的光滑。
      “靠!耍老子!”麒麟狠狠地说道,声音却虚软得要命。坐在它背上的我明显地感觉到它的振颤。

      “水聚!破!”明颢又一次发起攻击,聚集在我们周围的水像是猛然破裂的水球般,在巨大的作用力下化作无数利刃,向四面八方射去。不等老头有所动作,明颢一探身,掌心抽出一支冰做的长枪抵在石壁上,石壁顿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大洞。明颢又生出另一只冰杆,一撑后身后的石壁喝道:“快走!”

      麒麟顺势跃向洞口,离洞口不过数米,老头呼的一下飘到我们面前,嘿嘿一笑:“就这么想走哇,麒麟大人?我还没玩够呢!”说着将手指搭在冰枪上,念道:“地狱业火,焚尽一切不能焚之事物。”语罢,指尖猛然一暗,一团青白色的烈焰从他指尖的暗色中一跃而出,迅速吞噬了那支长长的冰枪。冰枪一消失,石壁上的黑洞也不见了踪影。又恢复了光滑的初态。

      完了,理智在心中坚定地告诉我:花颜,这回你死定了……绝望的想法一升起,身上不停淌血的伤口就又疼痛起来,渐渐的我的意识越来越昏沉,是血流得有些多了么?身下的麒麟似乎也受了重创般,喘息个不停。

      “麒麟大人,想不到你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哪,”那老头看着麒麟的疲惫相,似乎受用得很。

      “你杀了顾凡?”麒麟连声音都虚弱起来,只有语气里还带着遮掩不去的怒意。

      “没有!我怎么会拭主呢?你说是不是啊,麒麟大人?”老头再次笑道。

      “妖孽!给老子滚开!”麒麟似乎已近耗尽了力气,原本应该咆哮出来的声音,却成了低低的喘息。

      “哼,要不是因为璇玑,主人又如何会死?麒麟大人,我足足等了明家人两年,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呢?”老头阴侧侧地笑笑,又道,“不过麒麟大人若是看丢下这两个小鬼,我还是会念在旧交上,放您一马的。”

      “你休想!”麒麟呵斥道。

      “水麒麟,你带颜姐姐先走吧。既然是明家欠的债,我明颢一人来还就好。”明颢依旧冷静说道,说着跳下麒麟,站在仅容一人站立的小型冰面上,对老头说道:“明颢虽不知祖母到底事得罪阁下,不过,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明颢愿意带祖母补过,还请阁下放过水麒麟和这位姐姐。”

      “明颢!你疯了?快回来!”我大喊,小小年纪就想充英雄啊,也不先称称自己的斤两!

      明颢看也不看我,神情颇为平静地直视着老头。

      “哼,水麒麟可放,不过,她,必须留下!”老头蔑笑一声,一扬手,抛出一根蔓藤状的物体将我拦腰卷起。

      “颜姐姐!”“丫头!”明颢和麒麟的惊呼同时响起,我的脑子嗡的一声,贫血的眩晕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还没想清楚我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招惹了这老头,就看见漫天的白茶花如同花雨般散落下来,然后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等等,你要给她吃什么?”黑暗中明颢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他在跟谁说话?

      “不必紧张,我若要加害她,又何必费力救她?你也见着了,光是麒麟的莲花治不好她的伤。要是没了我的灵丹,恐怕这孩子连今晚都撑不过去。”一个好听的声音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响起,好像有点耳熟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听过。接着,就觉得有人往我嘴里塞了什么,还没来得及嚼,那东西就顺着喉管滑了下去,迷糊中感觉到有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颊,竟像是爸爸的感觉……意识又一次消失前,我清清楚楚地闻到了一阵白茶花香和着刚刚滑入喉管的球状物,沁入心脾,这次不是错觉。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我么,不是人啊。”好听的声音里好像带了点微微的遗憾。我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正躺在这个‘不是人’的人物怀里。

      “那,你是谁?”明颢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戒备。

      “明家少主不需要知道我是谁。”那声音柔和地答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外界的声音又一次模糊起来。

      “不是救‘你们’……”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发现明颢正搂着我的头颈,见我醒来,他仿佛松了口气似的。我一骨碌坐了起来,动作太大,扯动身上的伤口,不觉龇牙咧嘴的。这一疼叫我立即回想起昏迷前的事来,紧张地四下张望,却见我们正好好地呆在之前的小巷子里。阴湿的苔藓仍旧细细地塞满了石缝,墙上类似爬山虎的植物也依旧厚重。唯一不同的是,那扇看起来不经推的老旧木门果真变成了一摊朽木片,散落在门口,和身上的痛楚告诉我,刚才发生的不是梦。

      “水麒麟呢?”醒来没见到那头骄纵的神兽,有点微微不安。

      明颢没吱声,面色凝重地指指脚下,我这才看见他身边蜷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像团肉肉的小狗。

      “怎么会变成这样?”

      “麒麟最怕见血,刚才你的血流了它一身。恐怕要一个时辰后才能恢复。”明颢看着麒麟解释着,语气有瞬间的低沉。

      血?我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裙,从上到下,染满了斑驳的血迹,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问:“明颢,你奶奶真的只是叫我们来送鬼桑这么简单吗?”

      “……奶奶还让我向顾前辈要一样东西。”明颢稍稍犹豫了一下。

      “东西?”我心又提了起来,“什么东西?”不会就是老太太要的这个东西差点叫我们吧命赔进去了吧。“这是一什么奶奶啊,这么危险的地方都敢叫小孙子来!”我不满地嘀咕。

      “不怪奶奶,是我自己能力不够。还连累了姐姐你。”明颢有些歉疚地看看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不怪你,是我连累你才对。要不是带着我你可能早就逃脱了。”我苦笑一下,老太太是不是太高估她宝贝孙子的能力了。

      “哼,要不是带着你,这小子就去见阎王老子了!”麒麟还有些虚弱的声音从明颢怀里传来。

      “你醒了!”见麒麟开口说话,我有些莫名的惊喜,伸手去摸它肉乎乎的脑袋。

      “别碰老子!满身的血腥味。”麒麟的声音再次传来,而明颢怀里的小动物既没有睁眼,也没有开口。

      “你……是死是活?”我慢慢收回手,紧张地看着那团肉球。

      “拜你们的血所赐,老子暂时还在休眠状态。要不是怕你们小命不保,老子才懒得浪费精力跟你们说话!”

      “灵魂出窍?”我瞅了瞅它,“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水麒麟说,刚才那位是为了救姐姐,才顺带着把我们给救了。”明颢平静地说。

      “救我?”我惊异地瞪着眼睛。

      “嗯,刚才那个是你爹的好友”麒麟漫不经心地说道,“明颢,你看出点什么了吗?”

      “他不是顾凡。”

      “没错,它是顾凡饲养的宠物,鬼车,又叫九头鸟。白天像瞎子,黄昏前才能看见东西,晚上则可目视千里。啊呸,反正是头不入流的妖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犬呲其一,常滴血。血滴之家,则有凶咎。”明颢喃喃念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要说的是,你们要找的术士顾凡两年前就死了!要不就凭那个低贱妖兽能困住老子?”

      “你的意思是?”明颢似乎倒吸了一口凉气。
      “嗯哼,看来终于理解了。顾凡死后居然能瞒了世人两年,也算不容易了,这个鬼车厉害了啊!居然连璇玑都给它骗了过去。”

      “奶奶不知道?”明颢惊诧地问。

      “废话,要是知道能教你来?你可是璇玑最疼的,要不能叫你带着她?”

      “带着她?”我和明颢面面相觑。

      “停!”我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问道,“什么意思?”

      “刚才救我们的那个,是你爹的好友,明颢带着你就像带着护身符,明白不?”

      “是这样?”我看看明颢,难怪这小子一直这么平静,是因为知道我有顶级高手在暗中保护?

      “看样子是。”明颢低着头,也不看我。

      “怎么办?璇玑要的东西现在恐怕还在顾凡的宅子里。你们还要去拿吗?”麒麟问道。

      “宅子?这里边?”我指指门破了的院子。

      “就是这里。”麒麟肯定地说。

      从门口向里看去,院子里长满了一人高的杂草,台阶被青苔包围了,柱子上也缠满了不知名的蔓藤,一路蜿蜒上了房顶,一些开着白花的软条从房檐上垂下来,风一吹,晃晃荡荡的。窗格里还生出了青绿的枝叶。青郁的色泽,映衬着夕阳橙黄色的余晖,荒凉得叫人窒息。

      “我们回去。”明颢干脆地做了决定。

      “可是……”我想说可是你奶奶要的东西还没拿,不过一想到刚才那可怕的场景又将出口的疑问掐断了。

      明颢低声说:“形势不利,先离开这里再说。”

      “你这小子倒是比你那迂腐的老爹识时务多了。”麒麟哼哼道。

      明颢没理它,腾出只手来,拉了我一把:“颜姐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说着就拉着我折向来时路。

      我也不愿在这个阴气森森的巷子里久留,加快了步子,跟上明颢。

      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巷子不短,没想到,当急着离开时,巷子却显得更长了。走了半天,破旧的青石板路依然看不到头,不好的预感从心底腾然升起,莫名的恐惧烟雾般缓缓腾升,扩散,很快就占据了全部的胸腔。太阳已经隐没在青灰色的老石屋后,烧得甚为艳丽的火烧云艳得像大片鲜红的血,不管不顾地染透了半个天空,和暗色的石巷在前方胶合。强烈的对比色,刺目而突兀。胸口叫这抹颜色压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根据心理学,路在第二次走的时候往往会因为熟悉感而显得较初次的短。这个道理即使是放在异世界也该是一样的吧?可是现在,来时的路却格外的悠长。

      “啪嗒”一个不大的水滴坠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在只有我和明颢急匆匆地脚步声的巷子里显得分外刺耳。

      “啪嗒”又是一声。

      明颢突然放慢了脚步。

      那“啪嗒”声却频繁了起来。我终于抑制不住紧张,向后望去,鲜红的血从无色的空气中不停地滴下,在暗青色的石板上蜿蜒成一条妖异的血线,扭曲着向我们爬来。

      ……犬呲其一,常滴血。血滴之家,则有凶咎……明颢念过的文言文此时无比清晰地在脑海里响起……

  • 作者有话要说:  。。。木有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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