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败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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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金甲道：“如今驻扎在荥阳的人马有六万之众，各地的兵马还在源源不断赶来，而高丰年的人马加上老弱，至多不过三万。难道分兵增援一下管城，咱们就不敢迎战高丰年了？”
李大人忙道：“只怕贼军狡诈。洛阳不就是被他们用奸计夺下的？”
贺金甲明白，这些个文官胆小如鼠，当初洛阳太守和兵备道被反贼用假扮朝廷武官的方法潜入府中杀死，现在这位按台大人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有一天人头不保。
自太祖皇帝起，朝廷的风气就是重文轻武，故此贺金甲虽然心中不屑，却不能表现出来，还要好好听取李大人的建议：“那么大人以为如何？”
李大人踌躇再三，若要说不许调兵，未免显得他私心太重，贪生怕死，可要真调兵去管城，他又有性命之忧。
思虑再三，太守想到一个办法道：“不如……从开封调兵！开封离管城也近。”
贺金甲道：“开封？”他心中升起一丝荒谬。
原本官军的计划，是阻止贼军继续东进，因此集结兵马于荥州，打算和反贼来一场正面较量。却没有想到贼军得了洛阳这个便宜，反倒开始绕起圈子，跟他们打游击战。
开封的兵力，本来已经抽调了三成归并在荥州的队伍中，此时为了管城再调人马……
李大人见贺金甲面有犹疑，忙道：“开封本就在我军后方，跟战事不直接关联，抽调三成兵力去管城，留下守城及运送辎重的人马即可。”
贺金甲看了李大人一眼，李大人被他瞧得有些心虚，不过面上仍然一派冠冕堂皇之色。贺金甲皱紧眉头，道：“既然大人已有决断，那就遵照大人的意思办吧。”
“你觉得官军会调兵来打咱们吗？”
魏小椿坐在木凳上，接过魏小五手里的纱布，一边替伤员的肩膀包扎伤口，一边问道。
魏小五想了想，老实道：“小的不知道。”
魏小椿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伤员等纱布缠好便站起身来，下一个走上来坐下。
魏小椿一看这人伤口较浅，地方也不要紧，便向小五道：“你不是要做我徒弟么，这么些天看我做事学会了点没有？这位兄弟你来替他包扎试试。”
小五忙接过来，魏小椿起身让他坐下，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像自己带过的师弟，便笑道：“先清理伤口周围。”
小五忙学着魏小椿的样子，低下头凑近了去看那伤口，却对着那血肉模糊的创口眼前一花，脑子里“嗡”地一声。
魏小椿作为大夫的职业习惯，对于他人的异常反应很敏感。见小五脸色变化得厉害，便扶住他肩膀道：“你晕血？”
魏小五脸色苍白地站起来，万分羞愧地说：“先生，我……”
魏小椿道：“原来你说的不能打打杀杀是这个意思。”
魏小五道：“先生，我太没用……”
魏小椿又坐回去，麻利地替伤员清洗伤口道：“不过是正常的心理障碍，也有些人天生害怕见到血，与胆量无关。”
只不过，在军队这种地方，这个毛病就有点要命了。
魏小椿思索着，吩咐道：“再去打些清水来。”
“哎。”魏小五忙应道，转身去了。
义军自从攻下莲城后，孟渡遵从和文老先生的约定，除了第一天打进城中，开了官府粮仓，之后便率领军队退到城门外五里扎营，除了每日派人采购所需的物资，以及派兵维持赈济粮的发放，麾下秋毫无犯。
据说余老在攻下许州后，采取的也是相同的策略。
当然，秋毫无犯只是针对百姓和无辜之人而言，进城的首天，义军就在城门口截住了几位携着金银家眷欲逃之夭夭的官吏，就地正法。还有不少靠粮价炒作而富得流油的商人，也被斩首抄了家。
此举可谓大快人心，孟泱更是摩拳擦掌，问孟渡道：“二哥，接下来咱们就该往荥州地界进攻了吧？”
孟渡道：“不急，先看看官军是如何布置的。负责进攻荥阳的不是咱们。”
孟泱一愣道：“那是谁？明王这次分明只派了我们和余老……”
孟渡道：“我们的兵马纵然是精兵，但四千人对上六万人，我们又是进攻一方，想要以少胜多，恐怕没多大可能。若只是小小地骚扰一下，也于大局无益。”
孟泱道：“那怎么办？”
孟渡笑道：“你别急。往后看便是了。”
孟泱撇撇嘴，他二哥啥都好，就是学了点文老先生的脾气，凡事都爱卖关子。
荥州的官军这边，虽然已经决定从开封调兵，但贺金甲仍然保留自己的意见，从开封再调三成兵力，那么留在城中驻守的兵马就有些单薄了，他认为应该从荥州的军队中抽调部分兵员。这样既能保证开封有足够的兵马驻守，也能确保管城不被贼军攻破。
毕竟这次进犯许州和莲城的贼军虽只有数千人，但却是由贼军中的大将孟渡率领，若能将此人压制住，想必留驻在洛阳的贼军力量也会有所削弱。
可惜他再三劝说，李巡按只是犹豫不决。正在举棋不定的时候，荥州西传来线报，有大批反贼人马在荥州西边地界上活动，粗看约有两万人马。
“两万！”
那不就是驻扎在洛阳城的几乎全部人马？李巡按吓得魂飞魄散，坚决否定了贺金甲从荥阳抽调兵马的提议。
莲城这边也得到了反贼全军进犯荥州的消息。魏小椿听说了这一消息，心里直犯嘀咕。
难道义军真打算从西南两个方向围攻荥州？
魏小椿想来想去，却觉得不大对劲，打包围战这种事，应该是人多的围人少的，现在义军兵力只有官军的一半不到，这算什么包围战？
义军的人马再精悍，现在比较合适的做法，也是凝聚兵力，一举撕开官军的防线，这样分兵包围，反而发挥不出自己的优势。
当然他想得再多，也不会主动去问孟渡的打算，更不可能去给人出谋划策。
抱着一肚子疑惑，魏小椿很快没有心思担心义军包围荥州的问题，因为又一道战报传来，官军调兵攻打被余老夺下的许州，余老率领的两千义军败走，正向莲城赶来。
败了？
魏小椿更摸不着头脑了。许州之前被义军攻下时才守了一天不到，说是势如破竹也不为过，怎么会这么快就守不住？
难道官军这次出动的是核心兵力？调用要紧的精兵只为夺下防线外围并不关键的两个州城，这也说不过去吧？
无论是不是说得过去，事实摆在眼前，余老带着兵将赶来莲城，与孟渡会合，五千官兵紧随其后。
孟渡亲自率兵迎击，可惜仍旧“不敌”，余老和孟渡两只队伍，又从莲城西南以外向后撤退。
虽然节节败退，可是义军的队伍里没有半点颓丧的气氛。军队驻扎在山谷中，孟渡照例来到伤兵营，探望之前在与官兵交战中受伤的兄弟。
魏小椿正给伤员换药，见孟渡走过来，手停了一停，脸色有点古怪。
义军这两天的动作，他要是还看不出其中有鬼，那他的智商真应该充充值了。
孟渡把每一个伤员的伤情都看了看，然后回到魏小椿这里，笑道：“先生这段日子辛劳，等此战结束，一定为先生多请些赏赐。”
魏小椿不动声色道：“辛苦倒没什么，只是骤然从莲城退到此处，药材上倒有些吃紧了。”
孟渡道：“没能提早告知先生撤军一事，是我想得不周到。”
“……”魏小椿心想，果然是预谋好的撤军，你倒是承认得很坦然嘛！
孟渡对魏小椿微微笑道：“先生是聪明人，许多关窍已然洞悉，就不用我点明了。”
魏小椿很不吃别人一边夸自己聪明一边跟自己打哑谜这套，但是他也只能心里吐吐槽。孟渡又问了他几句兵员的伤情问题，便离开了。
官军夺回莲城之后，士气高涨，在城中稍作休整便追出城外，而孟渡带着人马，在山谷里和官兵绕起了圈子。对于经年翻山越岭跋涉的义军士兵而言，崎岖的山道不过是小意思。但是连在平地上都疏于操练的官兵却有些吃亏了。
义军在山间如履平地，成了滑不溜手的泥鳅。而官兵呢？一路乘胜追来，若在此时放弃，未免不是滋味，若坚持追击，在山谷间却被义军绕得晕头转向。双方不轻不重地交过几次手，义军的士兵只有几人负了一点轻伤。
这样纠纠缠缠十来天，追击的官军总觉得这落败的四千贼军触手可及，却又偏偏抓不住人家的尾巴。
真是又点急，又有点生气。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败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