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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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的大门紧闭，我选择从后门翻墙而入，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一进府就感受到不同寻常的诡异气氛，静，太静了！虽然已是深夜，但府中往常守夜的仆夫和小厮却通通不见人影。
只有婆娑的树影宛若张着血盆大口的鬼魅，随风幽幽地摇曳，一股浓郁刺鼻的铁锈味从远处慢慢飘来。
我心上一紧，下意识寻着这味道的来源走，直到我走到了西华苑门口。
浓郁的血腥味不断的从院子里传出，原本僻静温馨的小院此时莫名阴森。
突然，小院的四面八方响起清脆的铃铛声，一下一下似是在催促着什么，同时伴随着陌生女人古怪的吟唱。
“不要，你们放开明芷哥哥！”
我听见里面夏眠发出凄厉的叫喊声，再也沉不住气，猛得推开门。
院子里的场景让我永生难忘。
数十个男男女女躺在地上，早已死去，他们的脸上皆呈现出僵硬青灰，血水不断地从每个人的身下流出，汇聚出一大滩刺鼻的暗红。
院子的中间搭了一个简易的台子，上面躺了两个人，是陆千萱和明芷。
明芷双目紧闭，整个人宛若沉睡般安然，他的手紧紧的放在小腹上，也许是清醒的最后一刻他仍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我颤抖着走向他
“孽女，你给我站住！”
耳边传来父亲气急败坏的声音，我才缓慢的转过头，看到父亲站在房门口。他的脸色极为难看，眉头微蹙，冷冷地开口道:“你回来做什么？”
在他的身后，夏眠被捆了起来，嘴里也塞了布条，只能“呜呜”的对我示意快逃。
“父亲，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父亲听到我的问话，突然笑了，我第一次见父亲笑得如此开怀。虽然我早就知道父亲年轻时也是一个极出挑的美人，因为家中败落，才不得已嫁给了当时家大业大的母亲。
父亲并不喜爱母亲，在我的印象里，纵然母亲对父亲如珠似宝的宠着，但父亲却极少在母亲面前露出真心的笑容。
此时，父亲却笑得极为畅快，让人恍惚以为是千年冰山上的雪莲就这么绽放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等了二十年，二十年啊！”父亲的眼神顿时变得恍惚缥缈，神色隐隐有些疯狂，“我恨陆淮！是她害死了玥姐姐！玥姐姐原本会在我及笄后向我家提亲，是陆淮看上了我，她卑鄙无耻，派人栽赃玥姐姐科举舞弊，屈打成招，最后还害得玥姐姐在狱中郁结而死。”
父亲说到最后，原本清冷俊秀的面容变得狰狞不已，见我听了他的话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陆淮已经死了，我给玥姐姐报仇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救我和玥姐姐的孩子，谁都不能阻止我！”
他和玥姐姐的孩子？
陆千萱！
我倒吸一口气，父亲今夜杀了这么多人是为了陆千萱。
缥缈的铃声不知何时又开始响动，我终于看清角落里一个身穿黑袍的银发女子口中念着古老的咒语，一边摇晃手中的铃铛，一边走上台子。
看她离明芷越来越近，我目呲欲裂地向台子冲去。
父亲死死扣住我的手腕，不让我走，我用力挣脱开父亲的桎梏。在我转身时，一阵刺痛突然从胸前传来，我低头，看到一截染血的刀尖穿过我的胸膛。
父亲好看的眉眼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森冷，“我把你支走，本是想放你一命，你偏偏跑回来寻死就怪不得我了。”
“咳咳，父亲，你以为这样你就赢了吗？”血沫从喉间涌上，我抑制不住的开始咳嗽，嘴角一咧，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父亲狐疑的看着我，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
台子上，随着黑衣女人的吟唱，陆千萱的嘴角渐渐溢出血丝，喉间发出痛苦的咕噜声。
黑衣女人显然被吓了一跳，神色惊慌道：“不，这不可能！我施法后，这两人的命就该换了，怎么会没用？”
“萱儿！怎么会这样？”父亲看着陆千萱痛苦的模样，眼中带上惊惧，大力摇晃着我，“是你！你对萱儿做了什么？”
我只是笑，没有回答。
当初离开陆府时，我给了夏眠一味药，让他掺进陆千萱的饮食中。既然父亲最在乎的只有陆千萱，那么我只要拿捏住了她的性命，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有翻盘的机会。
在父亲的摇晃中，我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血，父亲神色怔怔地摸了一把我衣襟上沾染着的粘稠血液，随即像被烫到一样，蓦地松开抓着我的双手。
“萱儿，我的萱儿.....”
父亲没再管我，踉踉跄跄地奔向台子，将抽搐着的陆千萱紧紧抱在怀里。
我竭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步步走到夏眠面前，替他解开身上的绳索。
“去，去救明芷。”
在夏眠惊慌失措的眼神里，我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就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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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正是出游的好时光。
“爹爹，娘亲要带我们去哪？”
马车上，粉雕玉琢的女童摇晃着身边面容温雅的青衣男子，像雀儿一样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男子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去看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说话间，一个女人也进入了马车。
“娘！”女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墨玉般的眸子与旁边的男人如出一辙。
陆千凌将女儿抱到怀中，一只手搂着女儿的腰，另一只手悄然握住明芷垂在袖中的手。
看着窗口不断倒退的风景，陆千凌发了一会儿怔，自言自语道:“父亲在陆家待了大半辈子，死前唯一的愿望便是离开，我将他葬在此处，他应该能安心了。”
虽然后来她将解药给了父亲，但陆千萱仍是没熬过多久就死了，男人接受不起这个打击，在陆千萱死后变得疯疯癫癫，对他来说离开人世亦是种解脱吧。
如今，他终于能与心爱的妻女在另一个世界重聚了。
手突然被人紧紧握住，对上明芷担忧的目光，陆千凌笑了笑:“我没事，是我与他的父女缘分太浅。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
两人相视一笑，马车里时不时响起孩童的欢声笑语。
车轮咕噜咕噜的转，带着一家三口驶向幸福的远方。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