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带球跑的可行性》夏天与白

16、狗洞

　　第16章

　　“不是去见她。”陆临渊想到自己的生母，脸色也不太好，他并不欲多谈，转言道，“我们去澳洲。”
　　澳洲，陆临渊他爸和严加加她妈移民的地方。
　　“你不是……”严加加小心翼翼地瞅着陆临渊。
　　“不是什么？”他凉凉地看过来。
　　严加加心想着你不是也不待见我妈和你爸吗……但想到每次涉及到这方面的话题，眼前这个人心情都不太美妙的情况，还是乖乖闭了嘴。
　　毕竟她现在还住在人家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护照喝身份证给我。”陆临渊朝她伸手。
　　严加加抱紧了自己的小包包，提防道：“你要干嘛？”
　　“给你办签证买机票。”
　　“哦……”严加加这会儿还蛮老实，把东西给了陆临渊。
　　“你办完了记得还给我啊。”
　　人走之后，严加加伸长了脖子，喊道。
　　陆临渊回头看她一眼，笑了一下，没说话。

　　中午吃饭，陆临渊也在家里吃，今天的午饭比往常丰富，就连上菜的佣人都多了不少。
　　佣人们来来往往，上完菜后就等候在一旁，随时静待主人们的吩咐。
　　严加加耷拉着脑袋，有一口没一口地用筷子拨着碗里的饭。
　　饭没吃多少，脸却越埋越低。
　　陆临渊目不斜视地出声提醒，“头抬高点，这碗可装不下你的脑袋。”
　　严加加撑着桌沿坐起来，依然一副食欲不振的模样。
　　“你数饭粒呢？”陆临渊说完，还给她布了几道菜。
　　严加加噘嘴，“我不要吃苦瓜。”
　　陆临渊沉声，“不许挑食，好好吃饭。”
　　“讨厌。”严加加小声嘀咕了一句，“陆老爹，真啰嗦。”
　　“你说什么？”
　　严加加立马扬起一个笑脸，伴着苦瓜扒了口饭，含含糊糊道：“我说苦瓜，真好吃！”

　　好不容易吃完饭，严加加挺着吃撑了的肚子去花园散步，也不知走到哪出，又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夫人在先生面前，就跟个小孩子一样。”
　　“是啊，就跟爸爸带女儿一样。”
　　“夫人自己都看着像个孩子，肚子里还有一个，真是……”
　　“以后小朋友要受累了。”
　　真是，真是什么啊，又不是她想要的。
　　严加加蹲在地上，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
　　现在月份还小，她还不能感受到宝宝的存在。
　　宝宝啊，你看你还没出来，就这么多人担心你，你可真幸福。
　　严加加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午后的阳光还是有点儿烈，哪怕在树荫下。
　　明亮晕黄的日光，在她背后投下细碎的剪影。整个人小小一只，脚下踩着缩成一团的影子。
　　柔软的长发有一缕垂了了下来，她轻轻勾起在耳后。
　　却没有注意到白色的裙摆上沾了一点儿泥。

　　陆临渊出来找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走进，揽膝将人抱起来。
　　一声轻呼，严加加看清来人后，她推了推他的胸膛。
　　“你干什么呀！”
　　“别动。”陆临渊说，“我还要问你，大中午的跑太阳底下，不怕中暑吗？”
　　“才不会。”严加加小声道，“都怪你打扰我。”
　　“……打扰你什么？”
　　“打扰我进行光合作用啊。”
　　“……”

　　回去路上，不用看也知道，佣人都在盯着他们看。
　　带着打量，或好奇，更多的是调侃和带着笑意的目光。
　　严加加觉得太丢人了，她把脸埋进陆临渊胸膛。
　　陆临渊见她难得这么乖的模样，扬了扬眉。
　　一路走到卧室，把人放到床上，空调调至适宜的温度。
　　昨晚上没睡好，刚刚又晒了会儿太阳，一沾床，严加加困意也上来。
　　陆临渊看着她脸还是红红的，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微微皱眉，“不会真中暑了吧？”
　　“没有，应该是晒的吧。”严加加摇头，打了个呵欠，“过一会儿就好了。”

　　严加加肤色很白，有点像亚洲人中很少见的冷白皮。
　　从小到大晒不黑的雪亮皮肤让不少同龄妹子羡慕嫉妒恨。
　　只是微微有些晒红，她不怎么放在心上，脑袋往后撤了撤，避开陆临渊的手，她揉着眼睛里溢出的困倦泪水，开始下逐客令，“我困了。”
　　“你睡吧。”
　　“嗯。”

　　见人走了，严加加才慢慢地滑下身子，缩进被子里。
　　都怪陆临渊，要不是他一直要让她上厕所，她才不会脑子一抽，在洗手间弄了块湿毛巾，趁他睡着后故意往他身下放，本来想栽赃陷害，没想到才一会儿，就把人给弄醒了。
　　然后又是一场大战，从卧房蔓延到浴室，又从浴室战争升级。
　　偃旗息鼓换床单睡觉时，都不知道多晚。
　　好不容易睡着了，凌晨的时候严加加倒真的被尿憋醒了。
　　不过因为之前透支的体力，导致那会儿她浑身酸软无力，就在她咬着牙打算滚下床爬去洗手间时……

　　陆临渊几乎是贴着她的背，那种像是被人含着耳朵，气息都喷在耳后，“……要不要我抱你去？”
　　那一瞬间，严加加整个人都懵了，从脖子到大腿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半边身子都是酥的。
　　最可怕的是他的手还碰了一下她的肚子。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严加加一下子就哭出来了。

　　最后被人抱去洗手间尿尿这件事，严加加直到想着回想起来都抬不起头来。
　　虽然结果只是内裤湿了，但那种身体明明要爆炸，四肢却动弹不得的滋味，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遍。
　　她甚至都怀疑，在那一秒钟里，对方有没有闻到了那种令人羞愧至极的味道。
　　“这里没法住了……”
　　这么想着，严加加把枕头盖在自己脑袋上。
　　她一定要想办法搬出去！

　　睡得迷迷糊糊，严加加感觉身上粘粘的。
　　什么东西在她脸上动来动去。
　　凉凉的，香香的，就是有点儿硬，力道还是很舒服的。
　　她慢慢地睁开眼。
　　“醒了？”陆临渊看她睡醒，手上动作依然没有停止。
　　严加加坐起来，摸了下自己的脸，“你给我擦什么呀？”
　　陆临渊将掌心最后一点乳白色的液体抹匀，两只手捧着严加加的脸，像揉面团一样全涂她脸上。
　　“泥奏凯，别弄窝！”严加加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嘴巴也被迫嘟起来，“吐艳，伦家还要碎觉。”
　　“中午别睡太久。”陆临渊听力十级，完全能理解严加加的意思，“这是晒红修复用的，阿姨给拿的。”
　　“……”她是不是要说谢谢。

　　一通乱搓后，严加加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肿了。
　　“额，怎么脸更红了？”陆临渊这才感觉那里不对。
　　“……”
　　能不红吗，就大爷您这么搓，白面儿也给您搓成粉面儿了吧！
　　顶着严加加想要杀死他的目光，陆临渊面不红心不跳把手从她脸上拿下来，还恬不知耻地放到她鼻尖。
　　严加加：“？”
　　陆临渊一本正经：“香的。”
　　严加加：“……”
　　如果是臭的她早就跟他拼命了好么！

　　晚上陆临渊在书房里开视频会议，严加加确定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后，赶紧给姜小药打电话。
　　“小药小药，你公寓的钥匙给我一份。”
　　姜小药跟她同一届，马上就要奔赴S市念大学。严加加看上的就是两个人在高三备考时买下的公寓。
　　若是严加加没怀孕的话，就是她们两个一同奔赴S市念大学了！
　　想到这一点，严加加心里就来气，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没法去，真是日了狗。

　　“那也没办法啊，谁让你有了，还是陆临渊的。”姜小药摆事实，讲道理，且道，“你胆子也真大，他的床你都敢上……”
　　“我那是喝醉了！”
　　“你第二天能下得了床，也是蛮厉害的。”
　　“……完全是凭借毅力。”
　　“看样子你有爽到欸。”
　　“……”
　　所谓闺蜜，大概就是能通过只言片语就能把对方感受给猜个八九不离十。

　　“话说你从医院后回去，没事儿吧？”皮过之后，姜小药例行问候。
　　严加加幽幽地开口：“你觉得我现在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陆临渊怎么你了？”姜小药拍了下桌子，“他还是不是人了，你一个孕妇，他还把人给搞得……”
　　“姜、小、药！”
　　“嘿嘿嘿。”
　　“我哥怎么知道去医院的？”严加加语气森然。
　　“……额，钥匙我给你留在老地方，公寓里日常用品我给你留一份，食物也会准备好，你住个一两个月都没问题。”姜小药求生欲很强，语速飞快，“S大那边我也帮你问过了，你可以先休学一年，如果你后面还想念的话。”

　　“你不是住陆家吗？”最后，姜小药正儿八经地问，“陆临渊能放你出来？”
　　陆临渊当然不会轻易放她出来啊，但是她必须得想办法出来啊，她现在看这陆宅各种不顺眼，再住下去估计都神经衰弱了。
　　“你别管，我自然有办法。”严加加语气坚定，充满自信。
　　“该不会又要钻狗洞吧？”姜小药头疼，她可不想又来搞一次生死时速。
　　“……那个洞我一回来他就让人给堵上了。”严加加叹气，“真是物是人非啊，连最后一点儿美好的回忆也毫不留情地给磨灭了，男人啊……真是大猪蹄子。”
　　“……”

　　“所以陆宅怎么会有个狗洞？”姜小药问出内心存在许久的疑惑。
　　“当年年少无知，我和他一起刨的。”
　　“那美好的回忆是指……”
　　“你还记得我初中毕业那会儿，陆临渊不是把许亦时给揍成猪头了吗？”
　　“对啊，这跟狗洞有什么关系？”
　　“然后我很生气，但我又打不过陆临渊，只能拿他家篱笆墙报仇。”
　　“……”

　　“不过我跟他说的是，很喜欢他家的秋千，但讨厌他家的门，然后他就同意我在他家篱笆墙里搞了个小门，那旁边种的蝴蝶兰还是他亲手载的呢。”
　　“严加加，你有没有想过，陆临渊他……”
　　“你该不会是想说他喜欢我吧？”严加加握着秋千杆的手一紧，又笑了，“别开玩笑了，他怎么会喜欢我。”
　　月色很淡，院子里也只亮着一盏幽幽的灯光。
　　橘黄色的光线晕染开来，严加加脚下斜斜的影子轻轻摇晃。

　　“我亲口听他说过的啊，碰到女人就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