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微尘》十七岸

24、Chapter 24

　　“能量的梳理有漏洞，流动滞涩处理粗糙。”Reborn看了瞬一眼，声音突然严厉起来“能量梳理不过关会加重身体的负担，暂停所有训练，以调整身体状态为优先。如果明天下午你还是这个样子的话，任务也不用做了，我直接换人。”

　　瞬反射性地换成了正式的跪姿，他低下头，盯着廊下的木板。

　　杀手先生的真实性格中有狠戾的一部分，而且行事作风表面看似公正，实则偏于残酷，换人的意义，恐怕不只是这次任务的“换人”。

　　瞬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的位置被一个人所取代的话…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那是他的主人。

　　Reborn把变了样子的奶嘴扔回来，身影融于黑夜。

　　瞬握着奶嘴一动不动，眼中多出复杂。

　　本来投影状态的奶嘴和本体的联系微不可查，即使毁坏了也无法对本体造成影响，相对的，投影状态下的奶嘴在吸收火炎外是无法反哺能量的，对身体的负担也极大。然而经过本体力量的固化，单向的联系被联通并加强，形成了几乎分体一样的存在。

　　与之前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如果分体的奶嘴有所损坏，同样会反射到本体，而拥有了实体的奶嘴也激活了反哺能量的职能。

　　现在，以生命本质的层面而言，瞬完全可以说自己是纯正的彩虹之子了。

　　Arcobaleno，也就是彩虹之子的奶嘴隶属维持世界稳定的7的3次方之一，奶嘴有无限制提纯火炎的功能，听上去还不错，实则略显鸡肋。因为每次输入其中的火炎只有很少一部分会被反哺，纯度的提高也只能用于对身体的稳固和少许加成。毕竟，彩虹之子根本无法使用死气之炎。

　　要说原因，彩虹之子的时间停滞，其本质是恶意地将生命能量集中透支，充当支撑世界火种的燃料，而生命能量的具现就是死气之炎。因此，为了最大程度隔绝世界火种对身体的侵蚀，彩虹之子决然无法自由操控死气之炎。

　　但就算如此侵蚀也无可避免，每一代的彩虹之子持有奶嘴时间有限的原因也是差不多的。随着身体的负担加重，生命能量的透支达到极限后，奶嘴的能量需求达不到满足，就必然会需求新的供给源。

　　即，彩虹之子必须进行更新换代。

　　这是经过数年研究已经验证了的，解析世界的一部分成果。真相很残酷，追寻着彩虹的世界最强者们只能被迫将生命奉献给这个世界。

　　瞬将奶嘴贴近胸前，如同周围有着看不见的磁力场，奶嘴的位置无需支撑已经不再改变。好在瞬的衣服大多宽松，奶嘴隐在衣服后也看不出什么。

　　需要澄清一点，虽然都管这东西叫奶嘴，也只是配合Arcobaleno体型的叫法，这东西顶多外形和奶嘴相似，但在瞬看来倒更像个灯泡。

　　联系加强所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反哺的高纯度死气之炎也能被瞬利用来隔绝侵蚀，就是附加作用有点麻烦…杀手先生只要想，就能感应到持有奶嘴分体的他体内能量的状态，想糊弄过去是不可能了，还是乖乖去梳理比较好。

　　瞬一点也不想换人，所以他会很听话也会很有用，足以成为杀手先生手中最趁手的那把利刃。

　　几天后，好不容易回到日本的瞬趴在新买的地毯上不想动，他真的不喜欢异国任务。之前好不容易在期限之前把能量梳理完全，结果最后杀手先生检查时，到底还是一边讽刺一边亲自动手给他彻底梳理了一遍。不得不说，那之后身体的感觉确实轻松了很多。

　　就是过程实在不想再提。

　　不过在那之后他就直接被丢上了飞机，任务还比想象中要麻烦，有同行抢生意，害得本来想暗杀的他被迫转为了顾虑时间的明面刺杀，最后还得边撤退边和同行打上一场。他现在恨死那些用利器当武器的家伙了，武器克制有的时候简直要命。

　　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也得提上日程才行。

　　不过这还不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在他马上就能把人宰了的时候还来了救场的，几句对话如同生离死别，那叫个缠绵悱恻蕴意丰富，弄得他像是个大反派一样。

　　Reborn瞥了底下的人一眼，转回视线，全当眼不见心不烦。他确认着任务报告，对上面的内容一时无言。手段没问题，结果没问题，就是这报告写得跟故事似的，让人看了只想叹气。

　　他问：“你把那两个…放跑了？”想了会儿，他发现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

　　闻言，瞬软绵绵地从地毯支起上半身趴到了沙发上，回答时语气幽幽：“主人，您想想，两个身高体壮的大男人脸上画着浓妆，再衣衫褴褛相拥而泣的场景…我实在是，没来得及下手……”

　　那两人一边哭一边骂一边逃跑，跑得还特别快，身上的制服被丝线割成抹布后，就见到在风里扯来扯去的壮硕肌肉摩擦又摩擦……

　　瞬一脸痛苦地捶沙发，他真想把这辣眼睛的画面从记忆里清除掉。

　　Reborn揉着额角，不想承认他居然真的能想象到这种画面，实在是…以前见过的糟心事太多。他看着瞬一脸萎靡不振的样子，无奈发现这孩子虽然轻松跨过了最麻烦的杀人心理障碍，却栽到了相对简单的这方面上。

　　算是，审美障碍？

　　其实最简单的治愈方法是以毒攻毒，习惯了之后就不会在乎了，可是对于夜明瞬，有着更简单的一个方法。

　　Reborn用小刀划开拇指的指腹，慢慢擦过瞬的唇缘，色泽浅淡的柔软处被鲜艳的绯红浸染，把本就艳丽的容颜衬得更加妖异而惑人。

　　瞬的神色慢慢消失了，他偏了偏头，几缕发丝随动作而滑落盘旋在纯白的地毯上，冷金的瞳孔溢出了一种近乎侵略性的锐利光彩。但那光彩转瞬即逝。

　　“无须在意。”Reborn平淡地说。

　　“遵循您的意愿。”瞬顺从地应声，仍然专注地凝望着眼前的人，目光依恋且驯服，显得十足无害。

　　Reborn收回视线，将任务报告放在了一旁，他换了话题：“你的近战是个短板。”

　　瞬刚才也在想这个，他把不合时宜的想法压回心底，配合地回道：“我是否需要一个近战武器？”

　　“作为副武器的话。”Reborn思索片刻“你不擅长正面的战斗，可以选容易操控的用作自保，如果有人逼得你动用副武器，找准时机赶快逃。”

　　和云雀恭弥的那场战斗已经让瞬认清了自己的战斗水平，他没法反驳杀手先生的话，到底还是有些郁郁。趴在沙发上，他无声地向着杀手先生的方向伸出手指。

　　一点点，一点点，距离越来越近。

　　Reborn冷眼看着这明显的小动作，想起瞬的年纪，算是勉强多了分纵容。于是，他发现衣角被“偷偷”捏住了。

　　还是个小孩呢。他用手杖敲了下瞬的头，发出“咚”地一声脆响。

　　干坏事被发现，瞬被敲出一脸无辜，他若无其事地松开手，对杀手先生讨好地笑道：“那您能帮我选个副武器么？”

　　“明天给你。”Reborn没拒绝，就是反应有些冷淡。

　　察觉到杀手先生要离开的想法，瞬下意识地再次拉上他的衣角，对上那双漆黑的眼，他张了张口，忽然道：“主人，您…您能教我用枪么？”

　　Reborn确实想走，他需要去看着沢田纲吉，正经接下的工作总是要比消遣重要。不过听到这句问话倒让他来了兴致，没去管被拉住的衣角，他问：“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挽留的动作来源于不知缘由的失落，瞬轻声说：“总是要学的。”

　　他顿了顿，声音多了一抹羞惭：“您最擅长的武器，我不该一点也不了解。”

　　Reborn摸了摸瞬的头，第一次做出的动作透出安抚意味：“不用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并非假话，却也非全然的真实。

　　无法回答，无法动作，瞬无力地松开手指，怔然地看着那身影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