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二章 皇家大剧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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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达》？”
里德尔打开金色信封中抽出来的两张门票，抬起眼睛，看向对面马尔福。
烫金的金字塔图案还在微微泛光，他当然熟悉这个埃及公主阿姆涅丽斯和女奴阿依达的故事，历史本身常比歌剧还要精彩些。
最近，斯内普对埃及很感兴趣，要不是清楚马尔福没有这个胆量，他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在监视黑魔王庄园。
“科文特花园剧院，伦敦——？”
里德尔挑起眉毛：“我不知道你对麻瓜歌剧也感兴趣，阿布拉克萨斯。”
马尔福轻轻地笑了下：“一个充满诚意的礼物，Lord。”他冰冷的眼睛几分放松下来，“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意大利巫师威尔第的狂热粉丝。卢克八岁生日的时候，我还将罗马皇家剧院的歌手请到了家中演出。”
当然了，里德尔想，阿布拉克萨斯这个名字，本身就是埃及古神之一。
但马尔福从不做无用之功。他既然邀请他去看戏，那么好戏必定远不在舞台上。
“我听说他刚刚庆祝完三百岁的生日，歌剧之王威尔第，他似乎也曾经叫做尼科罗·帕格尼尼？”
里德尔交叉起手，回忆起一些有意思的八卦记载，那册书里还说，莎士比亚其实是现在还活着的某一位巫师名人，十足的大人物。只是作者不便直述其名。
自受伤在家调养身体后，十多天来这是马尔福第一次前来拜访，他不得不承认，某人居家养伤的几日，终于难得地有了几分清静，但偶尔也有些挂念铂金大贵族。毕竟，他看上去在纽蒙迦德可受伤不轻。
“文艺复兴和欧洲文化的传承，诚然始于罗马。但如今定义他们中心的，则将一直是英国，您觉得呢？”马尔福从茶盘上捏起一个蔓越莓，丢进口中，微微侧头笑着望来。
一身焕然新装的马尔福老爷看上去再度恢复了神采奕奕，连头发丝也在发光，就像是狡诈的血液又流回到了他的身体中。
“太阳所照，则光之土，”里德尔念起太阳神赫赫有名的神谕。日不落帝国的辉煌，到底还是留下了丰厚的侵略者思维的遗产。
里德尔突然想起了马尔福塞纳河边的对话，只要握住传承，就相当于握住文明的喉舌——“可以肆意地修改、删除。”
自从维多利亚女王以来，大不列颠的确如古罗马一样鹤立鸡群，繁荣昌盛、现代发达、野心勃勃……这场“战争”已经不只是地缘政治，而是文化侵略。哪怕美苏强势对抗还在继续，英语文化也已经统治全球。
他在包厢赠票上敲了敲手指：“我假设你也会出席，阿布？”
阿布拉克萨斯只对他十足自矜的一笑，几乎是不言而喻。
——
科文特花园剧院是字面意义上坐落在花园之中，建筑外墙恢弘而典雅。自从战后，剧院领导韦伯斯特把它塑造成了伦敦复兴的象征之一。无数年轻的乐手、舞者抱着梦想来到这个市中心的舞台，成为了古典乐的明星，不仅伦敦上下趋之若鹜，连女王的王冠也难免为之垂青。
不过，比起传奇歌剧院，剧院董事会的主席梅纳德·凯恩斯更让里德尔感兴趣。凯恩斯主义——那可是鼎鼎大名的经济学家。
或许他应该教教马尔福，什么是“剩余价值”。
把奴隶主变成资本家？……
里德尔默默挥去了这个念头，抬手轻轻搭着斯内普的肩膀，二人由穿着西装制服的剧院工作人员一路引到楼上。深色的包厢中，一身漆黑貂皮长袍的马尔福已经背对他们，坐在了其中。他一头长长的金发让发带束起，闪着微光。但那股冰冷的距离感，在他转过头来自然站起身时候消失不见。
“阿布拉克萨斯爵士，”工作人员礼貌和他打了个招呼，退出了帷帘外。
里德尔敏锐注意到斯内普高高挑起了眉毛——和他平日十足像。他肯定有些惊愕。但里德尔却十分平静走到包厢栏杆畔的中央座边坐下，边低声问：“我并不知道你还买下了这座剧院。”
马尔福笑了，握着蛇杖，微微摊开手，认可了他的试探和猜测：“我一直觉得应该投资给人类文明的传承。”
“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尼伯龙根的指环，”里德尔评价道，马尔福看上去更会追逐北欧冰岛的神话。
马尔福道：“我向您保证，您会喜欢的。这是史上最伟大的爱情古典乐剧。”
里德尔想，那你可错了，伏地魔脑子里根本没有爱情的细胞。
一身小绅士打扮的斯内普任由边上的两位大人轻声斗嘴，他伸长了脖子，几分新奇地俯视望向那木质的舞台。无数人潮涌动，很快填满了底下大厅的观众席，少数几个包厢和他们一样像星星悬挂在黑色的天空上。很快，灯光暗淡了下来，一道美丽的琴声响起，深色的帷幕缓缓地拉了开来。
“——庞忒战争。”
里德尔跟着伴奏的交响乐，轻声念起那一行，位于法老王和公主阿姆涅丽斯背后的金色背景墙上，似乎只是装饰一般的象形文字。他越来越怀疑，巫师威尔第是否不止活了三百岁，或者手中握有一些十分重要的历史文献。
马尔福已经施展了一个隔音咒，没有打扰另一侧，小巫师斯内普入神着迷的沉醉欣赏。
“传说中的圣战，”马尔福轻声说，“埃塞俄比亚和埃及之间的庞忒战争，把尼罗河染成了血色，整整三个月，战场的硝烟遮天蔽日，背后是关于阿蒙神对太阳拉神神位的挑战。”
“旧的事物终将死去，新的神将到来。”
里德尔低声说，凝视着舞台，伴随着交响乐带有一种激昂的蛊惑人心：“不是吗？”
马尔福的长发轻轻扫过来，似乎是为了避免打扰到别人，凑在他的左侧。他幽深的声音宛如琴弦般傲慢：“战争血流成河，神子陨落，而麻瓜只知道歌颂爱情。”
“无知未必不是赐福，”里德尔赞同了这点，暗中却绷紧心神。
毫无疑问，巫师界高层共同同意的一点，就是对普通人封锁某些消息，也因此，无数麻瓜历史被篡改地面目全非。
“如果——那道薄薄的气泡被戳碎，”马尔福做了个手势，右手像花一样“碰”地轻轻打开，轻声问，“您说，会是灾难毁灭，还是新生？”
里德尔转过头去，阿布拉克萨斯离他贴的很近，几乎近在咫尺。他灰色寒冷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看着他，通红的脸颊显露出主人的极度紧张和严肃。他猛然觉察到黑暗中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不禁下意识瞥了一眼马尔福的蛇杖，蛇头上的绿宝石在黑暗里泛着微微的光……这是最后的考验吗？如果是，在刚刚荣升为皇家歌剧院的美妙歌声乐曲中，未免十足古典味的讽刺，毕竟——埃及王朝坠落了。
麻瓜威胁论、掌控论再变成现实前都是一句口号空话，除非有足够的力量推翻旧势力，建立新世界！
试探，再试探，几经接触和反复确认，这是里德尔预料到的马尔福典型做派。
而他今日——此刻——是否终于要倾倒天平，迈出那一步了。里德尔等候这一刻已经很久，但真正到来，他反倒有些恍惚。
“阿布，”他轻声说，“并非每个人都有远见卓识。”
这几乎是在坦诚某些事了。
里德尔突然想到，几个世纪前马尔福家族是最激烈反对退出麻瓜界的巫师家族，这几百年他们真的放弃了主张吗？
又或者是在低调蛰伏，扮鬼作伥。而暗中等候某个时机……某个大人？
他会是凯撒吗？马尔福会是布鲁图吗？
里德尔依旧回视着他，久久目光没有离去：“旧日落下是自然的定理，正如太阳终要升起，谁能逆潮流而动呢？Veni, vidi, vici——”（我来，我见，我征服）
”进化来自于碰撞，文明的碰撞，血肉的碰撞，就像舞台上，出征埃及士兵的累累白骨，为文明酒器浇灌的是鲜血。残酷是自然的法则，如果你要保护所爱——如果——”他凑地很近，气息几乎打在阿布拉克萨斯的鼻尖，家人、家族、爱人，只见到他的瞳孔微微一缩，“那么，只和虫豸为伍，怎么能主宰未来呢？”
他忽然转回了头，语调不再轻柔，懒懒地说：
“不要毁了这出歌剧，阿布。”
马尔福笑了下，毫无笑意，接着低下头，好片刻，他忽然微笑着抬起头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谁才是那道时代洪流？
两幕的间隙里，剧院的领导人亲自来包厢见了马尔福。斯内普和他安静坐在栏杆边，他小口啜着里德尔替他拿来的手中玻璃杯的气泡水。几个麻瓜们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加了混淆咒的巫师，只是和马尔福寒暄了几句。
“当然，阿布拉克萨斯爵士，事实上，您的慷慨赞助真是解了燃眉之急。这是皇家剧院，但我更愿意称呼它为人民的剧院。”韦伯斯特感激又骄傲地说。
里德尔为他用词扬了下眉毛，他不经想到，马尔福对古典乐还真是无比钟情。
他是要进军影视界了吗？诚然，这是来钱最快的行业之一，只要你有办法绕过魔法部和国联的审查。
“美妙绝伦的演出。”鼎鼎大名的韦伯斯特离开后，里德尔在再度暗淡下的灯光里评价了句。伴随着悠扬的弦乐响起，第二幕再度开始了。战争胜利后，公主宫殿的欢呼声仿佛穿过历史厚重的卷轴，从侍女的歌曲中扑面而来。一切都是那么辉煌美好，征服和胜利，直到——悲剧轰然倒塌。
“真正重头戏的部分还没来，Lord，”马尔福在旁暗示般地说道，“或许，您注意到，第二排中间席位的某位人物。”
里德尔侧身微探出头，朝下望去。观众席上已经几乎漆黑一片，只有视野最好的前几排被照的发亮，人群的面容虔诚狂热，仿佛一瓣瓣珍珠。
在其中他很快看到了棕发的男人，他身边是个消瘦苍白的女人，夫妻正聚精会神看着舞台。
巴蒂·克劳奇，里德尔意外地张大眼。马尔福轻声说：“每个人都有些秘密。至于克劳奇司长么，他妻子为歌剧着迷。而他爱他的妻子胜过一切人，就好像他严厉身体里唯一的情感都给了她。”
“爱情是一个毫无疑问的人性弱点，是吗？”里德尔说，想到电影中克劳奇为了自己的妻子，甚至牺牲了司法尊严，默许她隐瞒身份、代子受罪。
马尔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看，”他轻声说。里德尔的目光落到黑暗深处，哪怕隔着很远，炼金器的魔法波动还是无法完全地隐瞒。
舞台上，女高音琼斯扮演的阿依达，正好到了爆发力的时候，动人的歌声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红光一闪而逝。
或许是恰好，克劳奇的妻子忽然朝他靠了一下，她身子剧烈一颤，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扑在他怀里，克劳奇吓了一跳。舞台上，因为误会爱人死去，穿着黄金裙子的阿依达无助地捂住脸庞，痛苦的呼喊着，旋转着。
克劳奇夫人慢慢抬起头来，抓着他的手，低声说了句什么。
里德尔凝视着他们，仿佛在看着默剧。他们身侧麻瓜没有一个觉察到了这个反常，毫无疑问施展了隔离咒。
是生命诅咒的气息，是谁想要暗杀克劳奇？
但无论是谁，选择了麻瓜界，必然是为了可以轻易潜藏。
“告诉我，马尔福，你知道这些多久了？”
里德尔说，似乎十分冷漠，只有一丝深埋的宛如岩浆般汹涌的危险暗藏着。
麻瓜界的危险性他一向十分清楚，否则当初也不会无奈留在英国巫师界。这是个十六岁的里德尔都明白的道理。在这个大国元首都有巫师力量暗中保护的时代，还有人胆敢刺杀肯尼迪，“子弹神奇般在空中拐了个弯”——“神奇般”。
“并非如此，Lord。但哪怕与我无关，克劳奇也已经树立了太多的敌人，”马尔福否认了他的猜测，“太多的敌人……这样的家族是很难善终的。”
他们谁也没有看对方，仿佛在这一刻，黑暗有了一种割裂般的平衡。
“如果那道诅咒对准的是我——”他忽然又轻声说。
“我不会让它发生。”里德尔干脆利落地说，一股诡异的烦躁忽然因这个假设席卷胸膛。马尔福安静了片刻，又恢复了抑扬顿挫的声调从容说：“当然，您的意志无所不能。”
他忽然松弛了几分，里德尔这才发现，原来直到方才马尔福都一直在紧张。
下一幕戏剧再度开始时，他已经看不到原地克劳奇夫妇的身影了。马尔福依旧坐在身畔，眯着眼欣赏着戏剧，就像个合格的高高在座的历史看客，几乎是一尊完美的画像。
如果不是他偶尔会尖锐地评价一番中低音歌手的音色唱腔的话。
“Lord，您下一次应该和我去维也纳听一听，他们的歌手更出色。”散场时，阿布拉克萨斯说道，几乎头头是道。马尔福还真是对古典乐诡异的狂热，里德尔想着，和他穿过人群。
当然，这总比让他被眼下流行的摇滚音乐荼毒要好。
想到甲壳虫乐队，还有滚石乐队，里德尔迅速抹掉了脑海中出现的马尔福穿着花衬衫、戴着墨镜，套着紧身皮裤的狂热粉丝模样。
………还是眼前的阿布拉克萨斯更顺眼些。
话说回来，他那铂金色的及腰长发也很有摇滚的反叛风格了。
或许下一次可以回敬他一次演唱会票。既然马尔福有志于此，文化融合，势必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啊。
里德尔忽然瞥了眼年幼的斯内普，不知道等到了青春期时，小蛇会更爱古典乐还是新摇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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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纳利·福吉紧张地坐在木板凳上，他的胃仿佛被一头青蛙吊着。当看见年轻的助手多洛蕾斯·乌姆里奇从走廊尽头出现时时，他急忙站起来，接着问她：“我看上去怎么样？”
“您看上去还不错。”她尖尖的声音点评着，就像她的粉色滑稽尖顶巫师帽，“这是最新的演讲稿。”
“很好，很好，”福吉说着接过稿子，“严肃对待麻瓜，我们的口号就叫这个，听上去怎么样？”
“听上去就像达摩克利斯·罗尔，”多洛蕾斯一撇嘴，那个历史上造了阿兹卡班的著名魔法部长。
“哦，承你吉言，我亲爱的多洛蕾斯。”福吉反而笑了，昂起头像是志得意满的模样，不到片刻又转过头来，不安地自问自答：“马尔福认同的，对吧？对了，我们的法务司司长，和副部长他们怎么说——”
“巴蒂说：让巫师界更公平，至于尤妮金亚副部长，她的口号像是什么和平共处。”
“她还是一样软弱，”福吉扫了一眼演讲稿边嗤笑道，摸了摸浓密的棕色头发，尽管还年轻，但他看上去已经像是在政治里尝到了甜头的狡诈鼹鼠，“等哑炮真的闹到她的家中，她就知道是谁真正握有大权啦——至于巴蒂，他更愚蠢。公平是什么，只是掌权者手里的权杖而已，谁会把权杖塞给下人？”
“但是，关于马尔福和布莱克——”多洛蕾斯忍不住提醒他，“您也不能表现地太倒向他们。那让您看上去并不意志坚定。”
像个傀儡。她在心底加了一句。
福吉笑了下，谁利用谁，还是个未知的定数。
“好了，让我们去吧。我穿着这身巫师袍看上去还不错吧？”他不打算和女助手讨论这些，反而又朝她确认了一遍。多洛蕾斯不得不再度点头让他安心，福吉深深吸了口气，捏了捏胸膛上的徽章，走向通往魔法部大厅的那扇木门，口中轻声说：“——那么，就和选民见面吧。”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皇家大剧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