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放》木简心

8、抉择

　　我下车，和他并排走着。穿上高跟鞋的我比他个头要高半个头，他就喜欢这样，或许出于补偿的心理吧，个子小的男人反而想要高一点的女人。不然我也不会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的一举一动都按照着他的喜好而改变着。胸脯高高抬起，我扭着腰，婉若游龙地朝着店铺走着。
　　从车门到店门口仅仅几步的距离，我趁这机会用余光四处瞟着。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右后方有两个看报纸聊天的人，是老吴和邝裕民。街角有个卖糖葫芦的，他是每次在联络点前接应我的人。珠宝店门前不远处有个黄包车，车夫就在那里站着，正脸没太露出来，估计也是老吴的人，他肯定是有本事弄辆黄包车的。这次是动真格了。
　　走进店铺，一个印度店员上前来招呼着我们。这里店堂很小，感觉一无所有似的，就一个雪白的玻璃柜台里陈列着那些贵太太经常拿来炫耀的宝石。我是绝对买不起的，就算是麦太太这身行头，也是老吴他们弄来的。那些奢侈品的名称，我特地背了好久才敢去见易太太的，不然肯定露馅。
　　“这个能修吗？”我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梨形红宝石耳坠子，上面掉了一颗钻。
　　“可以配的。”印度店员用英语回答着我。
　　“问问他，这里有没有好点的钻戒。”易坤看着柜台的宝石，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他去的是日本留学，所以英语需要人翻译。
　　我心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有点发颤，毕竟我是要杀他的人啊，他是要给我买钻戒吗？
　　想问的话铺天盖地涌出来，到嘴边变成一句，“干什么？”
　　“我们不是要买个戒指做纪念吗？就要个好点的钻戒吧。”
　　我心里一阵复杂，拿他没办法，只好轻声用英语问道：“有没有好一点的钻戒？”
　　店员扬起脸，冲楼上叽里呱啦喊了好大一段话，估计是印度语，反倒是吓了我们一跳。随后他引路，让我们上楼。
　　我一直都在观察易坤的表情。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陪我选戒指呢，情场老手了，给情妇买东西是不是都这样出手阔绰？
　　“看着我干什么？”他发现了我的目光，“不是想要钻戒吗？”他说出这句话，眼神十分平静，笑容淡淡地流露出悲哀。
　　竟是悲哀而不是讽刺！
　　易坤肯定想不到中年之后还能有美人这样贴上来，这不得不说是因为钱财和权势。即便知道这些，他依旧陶醉其中。毕竟拥有这些也是他的本领。
　　那些憎恶的眼光又浮现到我眼前了，我可是清清楚楚记得，两年前，我那些“志同道合”的队友们，曾经深爱的那个人，他们都用那种可憎的目光扫射着我。
　　易坤不会这样看着我，想到这里我内心感到温暖。那么他为什么会觉得悲哀呢？会不会，他期盼着我是爱他的？所以因为我对金钱的追逐而悲哀。我真的不知道。
　　“来看看这些吧。”我们被带到了店主面前，他从柜台里拿出来一个黑色的长条盒子，里面一个个缝眼放着钻石。他稍稍低下头，靠近观察那些钻石，我也只好假装凑过去。让我头脑混乱的不止是易坤对我的态度，更是现在的处境。我们站的位置，恰好后背对着玻璃窗，窗户对面是一座楼。我觉得我简直已经把易坤放在枪口前面了。我哪里还有心情看钻石！
　　“那看看这个呢？”店主看我没什么反应，从保险箱里又拿出来一个盒子。
　　“粉红钻？”我惊讶于这家小店的厉害，这粉红钻可是有价无市呢！我不由自主地被这颗钻石吸引住了。
　　“那就要这个了。”易坤看出我的心动，于是把这价值连城的钻石买了下来。
　　我脑子一片空白。我和他，能算作交流情感的地方，也就是床上。他仿佛每次都是把平日里积压的情绪撒在我身上了，他这职业难免要提心吊胆的。我每次几乎都要被他做哭了，他一定要听够我的尖叫声，抽泣声才肯停下来。我几乎就是他的工具。
　　女人，难道心都是跟着身体走的吗？不，和梁闰生上床后我更厌恶他了。那，难道我真的爱上易坤了吗？
　　店主已经开好票据了。我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寒，想到即将血肉横飞的场面就恐惧得几乎要颤抖。这种时刻，我一定是吓得魔怔了，不然也不会出现幻觉。
　　和他站在这柜台前，仿佛这地方就我们两个人在相处着，还从来没这样过呢。那样生死攸关的一瞬间，我觉得他爱我。我不想他死。
　　我的身体已经先做出反应，“快走！”我冲他低声说道。
　　他愣了一下，然后惊慌失措地往楼下狂奔。但愿不要太晚。

作者有话说

　　依旧是跪求评论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