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人》DolphinMomo

4、第 3 章

　　"连理，你送到山脚就可以了，玄家的人要来了。"
　　"噢，什么时候可以跟大人住在一起呢？"连理慢慢把清明放在地上，因为抖动枝干的关系，树叶又大量的掉落下来。
　　"玄家不会容忍树灵的，你在这里就很好。"清明拍掉身上的落叶，示意连理把那一对男女放到地上。
　　"…那，我回去了…"连理耷拉着脑袋，缓慢的调转身体，一步一步向山上走去。它巨大的身体震动着地面，伴随着不断掉落的黄叶。
　　秋天到了。这是连理第二讨厌的季节。第一讨厌的，是冬季。
　　因为不是常青的树木，所以每到这个季节，不断掉落的树叶就让连理逐渐变成秃顶的大树----这对它的健康并没有影响，但是会让它的心情异常的失落。
　　不理解连理对于自己的眷恋，对清明来说，这属于他没有办法接受的事物的范畴。每次去船罔山，连理都企图跟在自己身边，每一次离开，连理都会哭丧着脸----对了，它是没有脸的。清明忽然笑起来。

　　"清明！"
　　木然的扭转视线，几个穿着道服的青年阴阳师向清明跑过来。
　　"快些回去吧，师父今天要训话！"
　　"这两个人，被妖物袭击过。你们先安顿一下吧。"
　　清明指指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自顾自的走开了。
　　"等等！"一只小手抓住了清明的袖子。
　　回过头，是一个年岁尚小的阴阳师，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弯弯细细的眸子，满溢着慌乱。"玄明子的儿子？"清明努力思考着，却仍然没有对这个孩子的清晰印象。
　　"是！"他慌张的点点头，然后又大声说："我叫玄惠及！"
　　"我知道了。"清明说完以后，又死死盯住那只抓住自己衣袖的小手，意思是：就算你是玄明子的儿子，那么你现在抓着我又是要做什么呢？
　　"嗄……我们都不知道这两个人的来历，怎么安顿他们啊……"他涨红了脸，果然只是个孩子。"你和我们一起去不行吗？"
　　"惠及！"旁边几个年岁稍长的阴阳师忍不住喊住他。
　　清明性格古怪，加之又是灵体的缘故，其他人都惧他三分，不敢加以亲近。清明本就是淡漠之人，不喜与他人来往，素来就不喜与其他弟子一同行动。惠及年纪尚小，还不会考虑这些因由，所以贸贸然出口，让其他人只感觉难堪。
　　[抓的这么紧，很紧张吗？]清明盯着惠及，面色未曾变化，心里却在不断的思考。[他们的确也不知道那两个人的来历……和他们一起也没什么问题……]
　　"那好吧！"清明面无表情的答道。
　　"谢谢！"惠及咧开嘴笑起来，手也松开了，清明总算把自己的袖子扯了出来。
　　[除了长相之外，没有任何地方像玄明子。]清明作了一句总结，当然，只是在心里一晃而过的念头。

　　"是贵族用的笛子，不过自然是不能与绝音相比的。"
　　"这上面有特殊的标记，如果李澈大人在的话，肯定就能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
　　"还是带这两个人回去吧，让师父做决断。"
　　"这个女孩子的衣着很奇怪，是异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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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在两个昏迷者身边叽叽喳喳的阴阳师们，让清明觉得有些头晕。
　　人类真是矛盾的生物，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每个人又都在彼此协调这些不同。自己现在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吗？看着他们无休止的阐述意见？
　　"不累吗？"
　　忽然所有视线都转向清明，他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想的话，说出口了。

　　"你们说这么多话，就可以把事情解决了吗？"清明走到近前，打量着两个昏迷的人。他说的话，是问句，但是其他人感觉起来，就好像训斥一般。
　　"这个男人要醒了，你们直接问他就好了，不必讨论了。"清明跪下来，把男人的头抬高扶起来。
　　男子果然幽幽醒转，他慢慢睁开眼睛，视线缓缓地在身边的人身上移动着。这个男人有一双美丽的出奇的眼睛，闭上眼睛时众人还不觉得，现在一看，眼波流转间，说不出的妩媚动人，直叫一干人等屏住了呼吸，也不敢说一句话来。
　　"不问吗，你们?"清明看着他们，除了惠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其他阴阳师都面色锗红，不发一言。

　　"我们都是玄家的阴阳师。你和这位姑娘刚刚在山间被土秽袭击，被我们发现了。"清明看着身边一群年轻的阴阳师，嘴里一字一顿。
　　"多谢……那个…女孩子没…有事吧？"男人费力的转过头，看着在自己身边仍处在昏迷状态的女孩。
　　"她只是体质较弱，暂时精力虚脱而以。"清明瞥了那女孩一眼，长长的头发散乱的遮住额头，面色苍白的好像一层白纸，不见一点血色。
　　"告诉我你们住在哪里，我们好送你们回住处。"
　　"源法……寺……"
　　[果然是修行之人。]清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这个男人一头青丝，并未出家，大概是带发修行，并不做侍奉佛祖终生的打算。
　　"我和几位师兄送他们去源法寺好了，清明，你先去见父亲吧。"惠及走过来，低着头，刻意避开清明的视线。"抱……歉……"
　　"为什么要说抱歉？"清明硬生生的问道。他不理解惠及道歉的原因，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略带窘色。
　　"我刚刚说要你跟我们一起，结果大家又什么都没有做，还浪费了时间……"惠及急急答道，"我再也不会麻烦你了，真对不起！"慌张的鞠下一躬，倒吓了清明一跳。

　　"噢，我明白了。"

　　以后都不麻烦我了？哪里麻烦了？
　　怎么这么多事情，我都不能理解。思考可以让我得到问题的答案，所以我喜欢静静的想。但是穷极我的智慧，仍然有那么多的问题，得不到答案。人类每天都让我觉得惊奇，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想，他们为什么会那样想，我猜不透，理不清。
　　不思考，不要思考，不要再思考了。
　　空荡荡的感觉，偶尔也会让我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