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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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迷迷糊糊的沈鱼被喉头的干渴催醒。
她挣扎着从被窝里伸出一条手臂去开灯，准备起身下床，才坐起身，就发现自己鼻子闷闷的，头也尤其沉重。
“这是怎么啦？”
思维迟钝地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保温壶里的温开水下肚，脑子清醒了些许。习惯了独立生活的她慢悠悠挪回去，在床头柜抽屉里翻出根体温计叼在嘴里，一边拿出手机算时间。
果不其然，38.7度。她打开了所有的灯，翻出退烧药吃了几粒，又把水壶和杯子放在床边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重新躺回去，心里还乐观地想，“度数也不高，一觉醒来应该就好了吧？”
再醒来是被喋喋不休的手机铃声吵醒的，接起电话，夏初和焦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小鱼，你怎么还没来餐厅？”
“啊……几点了？”
声音一发出来，沈鱼和电话那头的好友都被吓了一跳。嗓子嘶哑，鼻音浓重，气息也不稳定。
怎么好像更严重了？这和以往的经验不太一样啊。沈鱼愣愣的想着，准备再吃点退烧药观察一下效果。
“你这是感冒发烧了？”夏初和急急询问。
一口吞了两粒胶囊的沈鱼坐起来，抓过床脚甩着的睡衣外套披上：“昨晚上的事儿了，你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夏初和被气笑了，“都这样了还来什么餐厅。你在家等着，我这边让员工回家休息，再处理一下预定取消的事就过来。”
她这么说着，心里也有些愧疚。沈鱼平时锻炼规律，身体素质很不错。两人相识超过十年，她深知沈鱼病得这么沉重的情况极其罕见，想也知道是近段时间工作强度大、心理压力也大，双重作用下轻易地被感冒病毒趁虚而入。
今天正是元旦，本来借着圣诞节打响的名气，在今天做一个完美的收官，是最理想的情况了。
可夏初和一点也不遗憾，根本不去想什么到了傍晚沈鱼或许能退烧的情况，雷厉风行地取消了一整天的订单。
沈鱼尤自挣扎：“我觉得我能撑得住。这样吧，我还是过来，万一真的不行你再取消。”
哼，当我不知道你的缓兵之计。夏初和不留余地，直接粉碎她的幻想：“我已经取消了。”
她心知沈鱼性格高傲倔强，对自己要求极严，说不定真还在家里换衣服准备出门。索性第一时间断了她的念想，才好叫她安心养病。
想了想，她又找了个绝对无法拒绝的理由：“你该知道，有多少名餐厅发生过食物中毒或是传染病，于是客流锐减、一蹶不振的旧事。我宁可你在家休养好再来。”
话说得有理有据，沈鱼也无法反驳，只好乖乖点头。“那么明天的预订先不要取消，你知道我恢复很快的。”
仗着在打电话看不到表情，夏初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左手持手机，右手飞快地把系统里近三天的预订全给勾选上。都说感冒快好的时候，病毒传染的能力是最强的，这是由它们的生物特性决定的，并不以患者的个人情况为转移。要是主厨好了，店长又倒下，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马上过来看你，情况不好的话，咱们去医院。”
连轴转了好几个月，沈鱼还真没好好休息过。这回生病躺在床上，觉得骨头都懒洋洋的散了架，一点也不想动弹。
于是夏初和赶到的时候，就见沈鱼侧卧着，床头柜上堆满了水杯、药盒、纸巾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她沉重地吸着气，纸巾把鼻尖擦得红通通。看到好友，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打个招呼：“哟！”
“哟什么哟。”夏初和没好气地把她的手塞回去，“怎么忽然病得这么重？”
大概是因为晚上在江边吹着冷风跨年……沈鱼不敢多说，只含糊其辞道，“不知道啊，就是受了凉吧。”
她心虚地咽了口口水，夏初和却只当她是口渴了，给她递了杯水，絮絮道：“餐厅那边正好也给小李小于放个假。你自己天天上班无所谓，可人家确实也该休息几天了。这回就当是放个长假，调整一下状态。”
本来感冒发烧就昏昏沉沉，沈鱼信任好友能处理好这些问题，头一点一点的尽数应下。
简单交代完公事，夏初和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温度不算太高，她松了口气，又问：“想吃点什么？”
发烧的时候总是没什么食欲，味道重的食物又大多不健康。沈鱼想了会儿，摇摇头。“你去忙你的事吧，不用在这里陪我。我吃了药再睡一会儿就好。”
“那你睡吧，我再坐一会看看你的情况会不会有反复。在这里办公也是一样的。”夏初和摸了摸她的头发，把她写字台边的椅子拖过来坐下。
“奇怪，就算很忙，也不至于完全不看手机吧？”孙翔盯着自己的屏幕，被置顶了的那个回话迟迟没有冒出让人欣喜的红色小圆点提示。他气恼地把手机一推，手机沿着桌面滑出去好一截，被他胡乱堆放的杂物挡住。
怀着满腹牢骚做基础训练，效果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又一次被随机出现的挡板阻碍而不得不减速，屏幕右上角的计时器数字显然超过了平均数据。孙翔憋着股气完成了这一轮训练，突地站起身，“训练室有点闷，我出去转一圈。”
吴启脚一蹬，带着四个滑轮的椅子就滑出去停在江波涛旁边：“副队，你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吗？”
“没什么头绪。不过应该和最近的比赛没有关系。”江波涛思索片刻下了结论，“估计是些私事吧？他不说，我们也别多嘴。”
“反正下周也是全明星周末，算是个假期。状态不太好也没关系。”
嫌弃训练室有些气闷的孙翔晃到走廊上，窗户开着，冬季的寒风很快灌了进来。
轮回俱乐部在写字楼里包了几层楼，起初不是豪门，楼层也稍低一些。这几年成绩骄人，老板又善于运营，公司经营状况转好后整体向上搬迁，站在窗口颇有些一览众山小的气势。
不过S市近海，又多高楼，本来风就大，楼层愈高，这情况就愈发明显。
孙翔才在走廊里站了没两分钟，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再看看路上行人一个个裹得紧紧实实，默默转了方向挪回了训练室。
队友们仍在认真训练，孙翔坐回去，顺手抄起手机瞄了眼。
回了！
他以超凡的手速解锁点开，动作一气呵成。消息跳出来，内容却让人不那么开心。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重感冒，你就别过来啦，小心传染。”
孙翔捏着手机磨牙，那怎么行？他知道沈鱼一个人住，家里人也都不在S市。之前在国外留学，除了那个和她一起开店的朋友没有别的熟人。她生了病没人照顾，一个人多可怜。
看看时间，距离下班也没多久了。以他们的工作性质，上班时间又比较弹性。孙翔盘算了一下尚待完成的训练列表，气势汹汹地打开了下一项开始完成。
“嚯！转一圈回来打鸡血了？”杜明小心地用胳膊肘捅了捅吴启，低声说道。
不管队友们说了什么悄悄话，孙翔以燃烧的状态飞快完成了必备的训练任务后，冲到周泽楷面前：“队长，我今天早一点走啊！”
他深知周泽楷就算心里有疑问也不会立刻提出，也省下了解释的功夫。果然，周泽楷张张嘴，想了想又什么也没问，冲他点个头，又重新回头看自己的屏幕，认真做起了基础练习。
有个不爱说话的队长还是很不错的嘛。
孙翔美滋滋地想着，随即像一阵风似的转出了训练室，空留门关上的闷响声和队友们一肚子的好奇心。
俱乐部离小区很近，大约二十分钟后，他已经站在了沈鱼的家门口，犯起了愁。
沈鱼生了病，还要她从二楼下来给自己开门吗？未免太麻烦了些。孙翔给沈鱼去了条消息，问她：“我到了，你家房门的密码是多少？”
门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嗒声，打开门的女孩却是张生面孔。原来是夏初和，看见沈鱼的屏幕亮了亮，拿起她的手机看到有人到访，下楼来开门。
孙翔懵圈地看着来人，很有退出去看看房门号的冲动。
夏初和却凭着强悍的记忆力想起了这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顾客，打量了两眼，心里疑窦丛生：“沈鱼什么时候和一位普通客人这么熟悉了？莫非……”
八卦的小火苗一旦点燃就一发不可收拾，她迅速换上一副“我知道是你”的表情，“你先进来吧，我去把沈鱼叫下来。”
尚没有反应过来的孙翔点点头，走到他常坐的座位上，不由得拘束几分。
夏初和走上楼，把睡得很沉的沈鱼拍醒：“有朋友来看你。”
刚睡醒的沈鱼思维比往常迟滞，她也没有换衣服，踢踢踏踏拖着脚步就从二楼走下去，全然没有注意到夏初和在她背后露出的震惊神色。
不得了不得了！熟得都不需要梳洗就能见面了？看样子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很多故事嘛！
夏初和摸摸下巴，表情兴味。
沈鱼拿手掩着打了个小小的呵欠，随手冲孙翔打招呼，语带疑问：“不是说了让你别过来吗？我这感冒还挺严重的。”
“我来看你啊！”孙翔理直气壮地回答，眼角瞟到一旁似笑非笑的夏初和，忽然觉得有点心虚。
夏初和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儿，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信息，古怪地笑笑，对沈鱼说：“看样子有人来接我的班了？那我先回去处理事情了。”
“行呀你走吧。”沈鱼无所谓地冲她挥手。
啧，连句挽留的话都没有。夏初和扯扯嘴角，飞速计划了一大堆盘问的问题，预备等她病好了就出击，誓要叫沈鱼坦白从宽。
她一走，孙翔莫名松了口气。沈鱼这位朋友看着可比她精明许多，审视的眼神总让他疑心，她是不是发现了自己掩藏地并不那么好的心思。
“你怎么样？”
沈鱼已经趴倒在桌上，声音闷闷地回答：“不怎么样。”
她原本律己甚严，但凡要见人总是穿得整整齐齐，连头发也要认真束好，把碎发用卡子别住。但是生了病在家，总归怠惰一点，穿了套原色的棉布睡衣，披散了头发，脸上是发着烧病态的晕红。
她趴了一会儿，好像养足了力气，又站起来。
孙翔一惊，抬手把她按回去：“你干嘛？”
沈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睡了一天，我饿了，自己做点吃的不行吗？”
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你看不到啊，非要自己动手？满怀着照顾病人的高尚情操，孙翔义不容辞地站起来：“我来！”
沈鱼毫不掩饰自己的犹疑：“你？”
被小瞧了，孙翔一拍桌子站起来，“我！”他脱掉了厚重的外套，随手丢在沈鱼肩膀上搭着，挽起长袖卫衣的袖子，“下个饺子泡个面又不难，我怎么不行？”
外套又大又厚，沈鱼被砸了一下顺势又趴下去，把他的外套调整个位置披在自己身上，脑袋歪枕在手臂上。“我家可没有速冻食品和方便食品。”
“呃？”孙翔噎住了，膨胀起来的雄心壮志被像个泡泡被轻轻戳破，噗的一声泄了气。
他弱弱地回应：“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外卖。”
沈鱼迅速反驳：“不要！这附近的店哪一个比得上我自己做的好！”
怎么这么麻烦？孙翔把额前的碎刘海往后捋，感到十分苦恼。
把下巴支在手背上，沈鱼发号施令：“想吃姜汁撞奶。”
那是什么东西？
看孙翔那无知又茫然的表情就知道，这种小甜品是他从来不会感兴趣的，见都没见过，更别提会做了。沈鱼叹口气，开口指导：“挺容易的，我教你。”
按照专业人士的指导，孙翔拿出了一大块姜。照沈鱼自己的做法，一定是直接用刀削皮的。不过担心新手孙翔同学伤到他价值不菲的手，她只好借助家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小工具。戴着护具用擦皮器去掉姜皮，安全性和效率都很不错，只是有些浪费罢了。
剁成末的步骤也被榨汁机取代，三两下就获得了一碗姜汁。孙翔见自己做得十分顺利，相当得意地站在料理台前冲沈鱼挑眉毛，好似在说“很简单嘛不过如此”。
专用的小奶锅被拿出来，倒上一大罐牛奶开始煮，孙翔认真握着一个小勺子顺着一个方向搅动。料理台是按沈鱼的身高做的台面，孙翔则需要微微弯下腰，低垂的眉眼让这个锋芒毕露的青年露出难得的温柔神色。
锅里的牛奶很快沸腾起来，沈鱼叫他关了火，洒上几勺糖。冬天室内的温度开着空调也高不到哪里去，热牛奶很快凉下来。沈鱼估着时间，吩咐他倒进放姜汁的碗里。
职业选手的手当然是非常稳的，乳白色的牛奶均匀地倒下来，和浅色的姜汁一撞，很快凝固成絮状。
沈鱼又加了一丁点儿蜂蜜，捧着碗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喝。见她喝得很认真一言不发，孙翔忍不住好奇的心思，自己也尝了一小口，飞速地皱眉吐舌头。
“味道好奇怪！”
他有些疑心是自己做得不好，吞吞吐吐地劝沈鱼：“喂，要是不好吃就别勉强了……”
“不，并没有。”沈鱼慢条斯理地放下勺子，抬起头认真地望着他，“我觉得很好吃。”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